这几天,给靳砥送礼物金银的耕屯官员明显增多。
上到管犯人的主事、魏孤的一些小兵头,下到厨子、马车夫,行业各式各样,都提些东西过来恭维几句。
靳砥所有东西一概接收,尽量与他们保持友好融洽的关系。
令他抓心挠肝的是,冷毒的解药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任何头绪,也一定不能主动去问戎天。
亭榭上,戎天的背影有些苍凉憔悴。
“念责,我怎么觉得,咱们在走下坡路呢!”
靳砥平静道:“大将军,何以见得?计划一直都在顺利进行啊。”
戎天默然良久。
“即使拿下军责,以后的路也不好走啊!”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靳砥在戎天身后冷冷地望着他。
戎天回过身,凝视着靳砥,微微摇头:“念责,你一定不可以有二心。”
靳砥微笑:“属下生死跟随大将军!”
“大将军,不好了!”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上了亭榭。
“怎么了?”戎天蹙眉。
“魏孤将军前些日子私自攻打军责,结果被军责人算计了!”
靳砥的心擂鼓一般!
“怎么被算计了?”戎天声音发颤。
“所有当时受伤未死的人,现在都有了中毒的迹象!大夫看过之后说,那些军责兵的武器上应该都涂有冷毒,所以现在咱们受伤的兵都中了冷毒了。”
戎天狠狠咬着牙:“这该死的靳雍,自己都中毒了,居然还能算计!”
靳砥肚内清楚,应该是唐升令人把中冷毒之人所吐出来的黑血抹在了兵器上了。
“军责人到底清不清楚,现在占上风的是我们啊!居然还这么猖狂!”戎天脸色铁青。
“也是魏孤将军太鲁莽了,多此一举!”靳砥冷声道。
“说的是!”戎天恨恨不平。
“大将军,那些兵现在都等着呢。”那个士兵道。
“念责,你在这儿等着,我把冷毒解药取来给你,由你亲自带过去给中毒士兵。”戎天道。
“是,大将军!”靳砥声音微微发颤。
戎天下了亭榭,风风火火走了。
天际里,光晕流泻。
靳砥一阵恍惚。
他视为无比艰难的一个任务,竟然被唐升在另一边的军责轻易完成?
他宁可抛却生命也要获取的冷毒解药,竟然一会儿就要被敌人送到手里?
靳砥摇摇头,心内暗道:“难以置信。”
不一会儿,戎天拿来一个小布袋,给了靳砥。
靳砥一看,里边装了一些小纸包。
“里边的粉末直接给士兵们吃就可以了,一小撮粉末就能解一个人的毒,一包能治很多人,用不了这些包再给我拿回来。”戎天道。
“好,大将军。”靳砥跟着那个兵一起离开。
在去军营的路上,靳砥让那个兵先走了。
他打开一个解药包,发现里边的解药是白色的。
他把解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他藏起来给军责百姓,一部分给耕屯士兵,然后他去了一个面店,把面粉装进一个个小纸包里以假乱真。
而后他一身轻松地去了军营,把解药给了耕屯士兵。
给完后,他又去了戎天家,把装有面粉的一些小纸包给了戎天,说是没用完的解药。
戎天正准备让人写一封信给靳雍。
靳砥笑道:“大将军,你要写什么,我来代笔吧。”
戎天道:“也好。”
靳砥铺好纸,拿笔饱蘸了墨,静等戎天发话。
“靳将军,盼望你挂念军责中毒百姓以及余氏,休要以卵击石,否则解药将永不奉上,余氏恐怕也要与你们天人永隔!”
靳砥快速写完后把纸给戎天看,还笑道:“好,又简洁又有气势,还有威慑力。”
“你派人晚上送到军责去吧。”戎天有些疲倦。
靳砥把信放到信封里:“是,大将军!”
星夜,军责城门楼上,唐升翘首远望。
席永也上来了,他拄着城墙,轻声笑道:“在后边看你背影,以为是哪个英姿飒爽的男将军呢。”
唐升露出一个绝世的笑靥。
席永心内怦怦,痴怔片刻,不再望向她。
唐升捏着他的下巴转过他头。
“干嘛?”席永一本正经。
“多久没亲我了?”唐升凝望着他,眸光里倒映着在辽阔夜空里游荡徜徉的月和星星。
夜幕包容吞噬,可爱的月华铺天盖地,世间仿佛唯剩此二人。
相视,相守。
“很久了。”席永轻声道。
“嗖!”一支鸣镝箭划破夜空,正好射在唐升席永中间。
两人都不去看,伸手一抓,唐升抓住箭头,席永抓住箭尾。
箭身缠着一个信封,箭尾拴着一个大纸包。
他们向城门外望去,只见辽阔的平野上,靳砥单骑而立,斗篷灌满大风,他正洋溢着笑容,虎虎朝气地注视着他们。
三人都没说话,靳砥吆喝一声,马儿回头狂奔离去,月色很快融没了他身影。
“解药到手,你没料错,果然就是今晚。”席永微笑着。
唐升从信封里拿出信一看,不由得噗嗤一笑:“戎天还说解药要永不奉上呢,结果解药跟着信来了。”
席永道:“我们先不能给百姓们解药,甚至连靳兄的毒也不能解,否则戎天如果知道解毒的消息,小砥不光暴露,而且难逃一死!”
唐升道:“这是自然。等等!”她发现信封里还有一个纸条。
纸条上是靳砥的字迹,上面写着:
敬席先生席夫人安好,弗弟的伤应该正在好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