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童媚在掉下山崖前,便被萧清瑶划伤了,掉下山崖后,虽性命无忧,却也是深深地昏迷了过去。
童媚掉入的荒草丛中,草长过膝盖,寻常人来粗略看一眼,并不会发现此处有个人。
她在昏迷了一日一夜之后,终于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
“这是哪儿……”童媚的浑身上下都痛的难忍,她此前的姿势怪异,手脚都不能移动分毫。
“我大概是要死在这儿了吧……”童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不免陷入了绝望。
昏昏沉沉地,她又要睡了过去。
“汪汪汪……”忽然听得一阵狗吠,童媚惊醒,“完了,我要被野狗吃了。”童媚心里急得想哭,身子却一动不能动。
只听得狗吠声及翻动杂草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童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祈祷着先咬脖子先咬脖子,让我死了再吃我的肉……
那狗到了童媚跟前,来来回回晃悠着却不吃她,反而舔了舔童媚脸上血污。
童媚被这温温热热又痒痒的舔.舐.弄得睁开了眼睛,那狗便冲着远处狂吠。
又听得远处一男子声音呼唤着,“阿黄,走了,不要乱吃东西!”
原来是附近的山民,带着狗出来不知道干什么,狗问到了血腥的味道,便飞奔了过来。
听到有人,童媚瞬间燃起了希望,她想大声呼喊求救,却发现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似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狗听了主人的呼唤也并没有走,仍在童媚身边打着转,再次朝主人狂吠。
主人也不来,这儿的杂草丛生,没人愿意踏进来,只继续唤道,“你且在那儿吧,我可要走了,今晚有香喷喷的鸡腿肉吃……”
那狗一听鸡腿肉,便猛地一跳,往主人那儿跑去了,童媚的希望又落了空。
“诶诶,你干嘛!我不要过去!”谁知那狗竟然没有跟着主人离去,而是跑过去拽着主人的裤脚,把他往童媚这儿拉。
“好了好了,你别拽了,我过去我过去!”主人终于屈服了,往童媚躺着的地方走了走。
狗在前头引着路,带主人走进。
“呀!”主人终于看见了童媚,这是怎样一个怪异的姿势啊。
童媚躺在杂草间,两条腿扭曲着,手也被旁边的大石块压住了,还浑身血迹斑斓。
“难怪你非要我进来!”主人摸了摸狗的头,狗伸着舌头开心地转着圈圈。
“喂,你还活着吗?”那人问道。
童媚张了张嘴巴,仍旧发不出声音,便使劲地眨巴着眼睛。
“看来你是哑巴啊。”那人笑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先带你回去吧。”
于是,那人掰开石头,将童媚抱了起来,带回了自己家。
“阿娘!”一人一狗快速地往家里跑去,呼唤着家里的母亲。
“干什么啊整天咋咋呼呼的。”他娘握着把钉耙走出来,一只手叉着腰“我正在晒谷子呢,你又要干嘛啊!”
“阿娘!救命!”待人跑近了,他娘才看清儿子怀里抱着个满身是血的姑娘。
“啊?!”他娘大惊,连忙帮儿子开好门,让他将人抱进屋里来。
“这姑娘怕是掉下山崖了,阿娘,快去找田叔。”小伙儿大喊道。
“诶诶。”他娘连连应着,便跑了出去。
童媚躺在床上,她感受不到痛了,只觉得浑身麻木。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睛看看这房子。普通的木房子,用杂草和石块搭的房顶,只勉强可以度日。
“你别急,田叔很快就来了,他是我们这儿最厉害的大夫。”小伙子对着床上的童媚说道。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二人的声音,是他娘带着田叔来了。
“田叔,你快给看看,这姑娘伤的很重。”小伙子对着田叔说道。
田叔放下布兜,在童媚身旁坐下,把了把脉,又抻了抻童媚的眼睛,说道,“可能张嘴?”
童媚艰难地配合着田叔说的,努力想张大嘴巴,却因为下巴扯着疼,只能张开一点。田叔便冲着这一点,用一根筷子往里探去。
鼓弄了半天,田叔才说,“没有性命危险。”
站在旁边的一儿一母才松了一口气。
“你哪里捡来的姑娘!”他娘嗔怪地打了儿子的手臂一下。
“不是我,是阿黄!”儿子指着蹲在门口的狗说道,“是阿黄非要扯着我进去杂草从里,我才看见这姑娘的,要是不把她救回来,她可能就没命了!”
“做得好啊阿黄!”他娘笑嘻嘻地看着阿黄,阿黄仿佛知道自己受了夸奖,又开心地转起了圈圈。
“养好了说不定可以给你做媳妇。”他娘趴在儿子的耳边低声说道。
儿子羞红了脸,“阿娘你说什么呢!”
“咳咳……”田叔咳了咳,二人才停下来看着田叔,“怎么了田叔?”
田叔回道,“这姑娘虽无性命之忧,但身上筋骨断裂数处,需要接骨。”
“接骨?”二人齐声问道。
“是,”田叔冲着小伙子点点手,“子扬,过来,帮我扶住姑娘。”
那小伙便应声过去,坐在童媚身后替她撑住身子。
田叔抬起童媚的手,先是轻柔地转了转,随即猛地往上一抬,嘎达一声,手骨便接回去了。
“啊!”童媚痛得大叫了一声。
“哈哈,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听到童媚吃痛,小伙儿竟然还欣喜于她不是哑巴……童媚想翻个白眼,没想到田叔又开始接下一个脱臼之处了。
“好疼啊!”这回是正头,童媚的脖子也扭着了。田叔将她的脖子掰正后,她自然而然能说话了。
如法炮制,田叔又将童媚的腿脚都敲敲打打了一番,最终确定都接上了。
再看伤处,童媚的脸上和手上分别都有一道刀伤,而身子各处皆是草木划伤,田叔存了疑,却也不说,只道,“划伤皆是皮外伤,每日用草药敷着便可,我再给你熬些药喝下调理一番便是了。”
说着,他拉着站在旁边的大娘出去了。
小伙子将童媚放下,用枕头垫在她的身下,让她好坐住,然后,介绍道,“你好啊,我叫段子扬,是住在这山里的,刚刚那个大娘是我娘,村里人都叫她段大娘,你也可以这么叫她。给你接骨的是田叔,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大夫……”
“汪汪……”话没说完,狗便叫了起来,段子扬笑着摸了摸狗头,又对童媚说道,“它叫阿黄,多亏了它我才能将你救回来呢。”
童媚虚弱地笑了笑,应道,“我叫童媚。”
“嗯嗯,”段子扬应着,又问道,“对了,看你的穿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怎么会掉下悬崖呢?”
“这个……”童媚瘪了瘪嘴,不知从何说起。
“不想说也没事儿,我们山里人朴实,你且在我们家养好伤,再回去找你的家人吧!”段子扬的脸上是山里人特有的笑容,热情、且无害。
“你拉我出来干嘛啊,我还想看看那姑娘呢!”段大娘摆着手说道。
田叔苦着张脸,说道,“哎!你这无知妇人,你可知那姑娘的来头?”
段大娘瞪着眼睛,“我不知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田叔说道。
“你不知道你说的你知道一样!”段大娘白了田叔一眼。
“哎,你看她的穿着不凡,定不是普通人家来的。”田叔解释道。
“那好呀,我们子扬救了她,可是要发达了。”段大娘没好气地说着。
“你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呢!”田叔拍着手急道,“她脸上和手上的伤,是刀伤!”
“刀伤?”段大娘有些疑惑。
“是啊!”田叔接着说道,“一个富家女子,身上还有刀伤,还坠落悬崖……”田叔不再说了,他只看着段大娘。
“你是说……那姑娘来头不小?”段大娘低着嗓子说道。
田叔点了点头,又说道,“怕不只是来头不小,还有人追杀呢!”
“追杀?!”段大娘捂住了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是啊!”田叔说道,“否则,怎么会有刀伤呢!”
“那可怎么办啊?”段大娘有些害怕。
“若真是被追杀的,你恐怕也会受到牵连,乃至我们整个村子都会受到牵连,我们吉光村就是个小村子,我劝你啊,让子扬早日将她送走!”田叔分析道。
段大娘低着头仔细思考了许久,方道,“可这姑娘身子虚弱,若将她送走,万一真有人追杀她,那还不是出去就被人杀了,倒不如在我家藏着呢!”
“……”田叔知道段大娘母子心善,却也不知她竟愿意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且先让她在我家藏着,若是出事,我段大娘也绝不会连累到乡亲们的!若无事,咱们也是救了条性命,那可是积福的大好事!”段大娘对着田叔说道。
“诶诶,你可真是个老好人。”田叔拍了拍段大娘的肩膀,走了。
段大娘走回屋里,给童媚倒了碗水,说道:“姑娘,山村鄙陋。恐怕要委屈你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