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闻言微怔,没有作答。
景策继续说:“告诉王妃,玉镯是玉心拿的,见事情将要败露,便陷害给了飞霞。飞霞是无辜的。”
“主人这是要,给王妃一个警告?”魏延试探地问道。
“嗯。”景策依旧眯着眼睛,“既然事情大白,明日一早便将飞霞放出来吧。”
“为何……不是即刻?”魏延疑惑道。
“……”景策也不知为何,许久才道:“谁叫她这么蠢,给人陷害也不知道,关她一晚上,算是个教训。”
“是。”
魏延回到刑房,示意太监将玉心处置了,连夜运了出去,扔去乱葬岗。
得知玉心顶罪的消息后,萧清瑶并未显得有何意外,反而坚定了景策对自己的心,相信自己即便做的再过分,景策也会保护自己。
翌日大早,景策亲自到后院,看着童媚被放出来。
被关了一夜的童媚心力交瘁,面色憔悴,全身无力,只能全部依靠着两个丫鬟搀着才能行走。
此时的阳光格外刺眼,她只得半眯着眼,看到等候在外头的景策,虚弱地问道:“真相大白了吗……”
景策看着这样的童媚,心里竟然有几分心疼、几分自责,“大白了,玉心已被处死,你是清白的。”他不想告诉童媚真相,以免她记恨萧清瑶,日后惹出麻烦。
“哦……”童媚出着虚声,“那便好……”言罢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白光炫目,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瘫软下去,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并没有碰到冰冷的地面,反而是躺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昏迷的日子里,童媚似乎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个男子,说话声音低沉沙哑,自己似乎对他非常迷恋,但每次当童媚想看清男子的脸时,那男子便如幻影般消失了……
再睁眼已是两日后。
这是一个明晃晃、暖烘烘的房间。
显然不是自己原来那个简陋的厢房。
童媚干巴着嘴,虚弱道:“水……”
一女子应声而来,“姑娘你可算醒了。”言罢便将童媚扶了起来,准备喂她喝水。
“这是哪里……”童媚还有些不太适应当下的光明。
“姑娘睡糊涂了,”女子笑着说道,“还是你的厢房,只不过,王爷命人将这儿重新打扫、装扮过了,还送来了暖炉。来,张嘴。”说着,把水递到童媚的嘴边。
童媚颔首含了水,缓缓咽下,“我睡了多久?”
“两日了。”女子又舀了一口水给童媚。
“你是……”童媚喝了两口水,恢复了些意志,“兰漪?”
“是啊姑娘,你可算认出我了。”兰漪娇嗔道。
“你为何在这里?”童媚对于自己昏迷的两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快入冬了,天气湿冷,你在柴房的那夜受了风寒,出来便晕了。王爷便指派人来照顾你,我便自告奋勇啦。”兰漪甜甜地笑道,“没想到,你和王妃长得一模一样啊!”
童媚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没有戴面纱的,慌乱地摸着自己的脸。
“你不必紧张,”兰漪捧来一碗药,“魏延大人已经警告过我了,这是秘密,绝对不可以往外说,你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
童媚本想接过药来自己喝下,没想到兰漪不让她拿去,执着地要自己喂她。
童媚只好罢了手,对着兰漪微笑。她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当真可爱。
喝完了药,她突然想起那日萧清瑶身边的大丫鬟,便试探地问兰漪:“你可知,之前王妃的大丫鬟流云,去哪了?”
“嗯……”提到流云,兰漪好像犯了难,开始支支吾吾,“流云啊……”
虽然景策说童媚与萧清瑶交换身份后便作为萧清瑶的贴身婢女,但萧清瑶从不让童媚近身伺候,再加上那段时间他们时常进入宫中,流云究竟发生了什么童媚丝毫不知。
“王妃说,流云做事不利索,让王妃不痛快,赶出府去了。”兰漪说道。
“赶出府去?”童媚听言惊呆了,流云向来作为她的丫鬟,做事仔细、一丝不苟,为何到了萧清瑶嘴里,就成了办事不利索的人?
“具体为何事?”童媚觉得事有蹊跷,便追问道。
“具体我也不知,”兰漪回忆道,“听外头的小太监说,好像是那日流云姐姐给王妃梳妆时,扯了王妃的头发,王妃发了怒,流云姐姐多了嘴,说王妃为何变得这般易怒,王妃便说什么都要给她赶出府去了……”
听到这里,童媚心里已经明了了大半,大抵是萧清瑶怕流云发现自己与以前不是同一个人,出去多话,而影响了自己的王妃身份……可怜了流云……
因为生病,童媚已经好几日没有下床,也不用做活,还有丫鬟伺候,这日子要是就这样过下去,倒也是美滋滋啊……
她突然想起,莫毅似乎很久没有来找过她了……
皇子府。
“这个蠢货。”景如卿的声音依旧沙哑,“竟被萧清瑶这个蠢丫头陷害。”
“是的主人,”莫毅回禀道,“属下估摸着童姑娘的蛊毒快发作,便等不得她醒来,趁夜偷入房间,私自给童姑娘喂下了解药。”
“你做的很好,”景如卿回道,“你若不这么做,她大概是要在睡梦中见阎王爷了。”
休养半月有余,童媚第一次踏出了房门,虽然戴着面纱,但在感受到暖暖的阳光后,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舒服!
秋季是十分短暂,入了冬就是王府家宴,王府上下各位都在为家宴忙碌着。
童媚拦住一个经过的丫鬟,“这是在忙什么呢?”
“姑娘,”丫鬟抱着一大摞锦缎停下脚步,“我们在准备过几日的家宴。”
“家宴?皇家家宴吗?”童媚只知冬至要去宫里参加皇家家宴,不知这王府里的家宴。
丫鬟笑道:“此家宴非彼家宴,皇家家宴前,各府内也会自行办家宴庆贺的。”
“哦……”童媚若有所思,放开了抓着丫鬟的手,丫鬟便小跑开了。
时至家宴当日,童媚作为王妃的贴身丫鬟立于萧清瑶一侧,负责为萧清瑶盛汤夹菜。
歌舞欢庆,谈笑融融。景策举杯,“国事逐渐稳定,朝堂也没了多话的,父皇身体见好,可谓是可喜可贺,今日家宴,各位只管放开了吃喝。”
来的宾客也尽是景策的支持者,闻言无不附和着,随后俱是一饮而尽。
一轮酒罢,一群身着华丽舞裙的舞女翩翩上前,乐师奏乐,众人的目光也皆被这精妙的舞乐给夺去了。
正在此时,萧清瑶却是突然轻哼了一声,景策立刻回头关切道:“怎么了?”
只见萧清瑶此刻嘴唇泛白、双目无神,捂着腹部对景策说道:“肚子、我肚子好疼。”
景策见萧清瑶这般模样,瞬间慌了神,他见众人皆在观赏歌舞,并未注意主上人之事,便悄悄起立,带着萧清瑶入了内殿。
“清瑶,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景策的语气显得十分急切,他还是很爱自己这个表妹的。
“表哥……”萧清瑶看起来非常虚弱,“表哥,我好难受……”说着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来人!快叫张谋士!快!”景策急得大呼。
片刻间张瑞生便从席间赶来,替萧清瑶把脉。
“王爷,王妃是中了毒。”张瑞生缓声道。
“中毒?为何会中毒!”景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童媚身上,眼神里道不清分明,看的童媚发毛。
“王爷莫急,索性王妃中毒不深,待我先给王妃服下丹药。”张瑞生说着,拿出一个青花小药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给萧清瑶服下了。
“这是万能解毒丸,天下百毒,它可解九成。”张瑞生接着说道。
“咳咳……”萧清瑶服下丹药后开始猛烈咳嗽了起来,随着咳嗽越发猛烈,萧清瑶吐出了一滩血水,吓得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景策大怒。
“王爷莫急、莫急,王妃吐出血水,方是安全了。”张瑞生劝解道。
景策闻言,立即坐下扶住萧清瑶,“清瑶,你可感觉好些了?”
萧清瑶的头靠在景策监视,虚弱地点了点头,“表哥,我为何会中毒?我的酒菜,都是飞霞伺候的,应当不该有毒才对啊……”
一句话像是在无心提及童媚,但实际将矛头指向了童媚。
“飞霞!”景策是真的动了气,“你说怎么回事!”
童媚不知原委,只觉得委屈非常,便立刻下跪:“王爷,我不知。”
关心则乱,景策已被病恹恹的萧清瑶牵着鼻子走了,“把她拖下去!打板子!打到说出真相为止!”
“王爷!”童媚看着这个说会庇护自己的男人,这下却说要打自己,在一次不信她之后,再一次不信她……
二人上前架起了童媚,她觉得心寒,便任由二人拖行自己,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景策有些揪心,但为了萧清瑶,他不得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