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两人目中同时杀机大放,剑光一闪间,一声痛哼声响起。
丁姓女修几件悬浮在身前的上品遗宝,“哐啷”落地,收目魅惑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往腰间看去,随后,她目光中的惊恐、不信之色大盛,这神色永远留在了她眼中,她上半截身子直直往前方倒去。
慕峰听到响动,惊醒过来,只见前方为他护法的两人中的丁姓女修,上半截身子倒在了地上,而她的下半截身子,则仍保持盘膝而坐之姿。
两截身子断去处,鲜红的血色,瞬间蔓延开来。
而一旁的颜越,则从容不迫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沾满鲜血的绝品遗宝小剑,飞回他手中。
看这情形,应是颜越突然出手,将丁姓女修拦腰斩成了两截。
事情来得太突然,慕峰一脸错愕,惊道:“师弟,你为何将她杀了?”
慕峰虽然知道,丁姓女修与他们联手,只是因为看出他们实力强悍,她当然是希望投向较强的一方。
这种盟友,只需小心提防,互相利用便是。
可颜越却毫无缘由地将她杀了。
颜越收剑道:“大师兄,此人投向我们,只是因为当时我们较强。可之后青元宗之人必以那个储物袋,招揽其余人,到时我们变弱,你说她会投向哪方?”
慕峰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可她此时还是我们的帮手啊,你不能直接将她杀了吧。”
颜越摇头,“已经不是了,大师兄请看。”
说着,颜越伸出刚刚被丁姓师姐抚摸过的手。
慕峰粗看之下,未发现颜越手背有何特别,又再细细一看,只见他手背上,隐有一些粉末,疑道:“这是何物?”
颜越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何物,只是这物正以极快的速度,一点点地渗入我手中。”
颜越已将这些粉末,用灵力包裹,说话间,将这些粉末逼出,然后收了丁姓女修的储物袋,将粉末洒到她身上。
粉末洒到她身上后,一时没有丝毫反应,但过了一会儿,丁师姐的两截尸体,竟以极快的速度,出现腐蚀,只一会儿工夫,便被腐蚀一空,化做一滩血水。
慕峰直到此时,方才惊醒过来,惊怒丁姓女修出手歹毒的同时,也惊讶于颜越心智过人,杀伐果决。
他对丁姓女修虽有提防,但也做不到只凭细微可疑行迹,便直接取她性命。
而颜越识破她杀机的同时,竟还能做到将她瞬间斩杀。
慕峰目光望着颜越手中绝品遗宝小剑,回想起颜越进石室时将小剑放在墙角落的情形,原来,颜越已在那时,便布下杀局了。
他不由重新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成为修真者才一年半时间的师弟。
颜越知道慕峰凝神疗伤时,极为危险,若被丁姓女修出手偷袭,结果不堪预料。
所以,他早已布下杀局,而丁姓女修对他这个青涩少年,随手放置在角落的小剑,也未曾提防。
慕峰说颜越心智过人,颜越自己却知道,能够一剑斩杀丁姓女修,只是因为自己熟知此人的习惯、作风罢了。
若非李杰夫曾与他详细地说过,丁姓女修的种种好处,颜越也做不到料敌先机。
丁姓女修资质普通,二十余岁便能有如今修为,一半便是仗着李杰夫处得到的好处。
李杰夫也知她是个蛇蝎美人,但奈何她房中工夫了得,难以自拔,对她又爱又恨,与颜越详细说过,自己是如何被她玩得深陷其中的。
丁姓女修怎么也想不到,致她死命的,竟是她凭借上位之人。
颜越将绝品遗宝小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来到先前放置小剑处,手敲墙壁查看起来。
“此处墙壁似比边上薄一些……”
颜越在附近摸索一阵,忽发现一砖块较为松动,将之取出后,只见墙内有一机关。
颜越将机关转动,墙壁轰隆作声,一道石门开启后,一间暗室展现在二人眼前。
二人进入暗室,只见这间暗室,与外间的闭关室一模一样,看似也是一间寻常的用于昆极门弟子闭关之用的石室。
只是,这间石室原本的石门,已被封死,只能由外间石室进入。
颜越正疑惑间,转身见到身后墙壁上,刻有一段文字,“又再修炼两千五百年,修为又未圆满,不知此次冲击伪境界,能否成矣”。
颜越看到这句话,想到了那半块石碑上,记载的关于那个传奇长老的事迹。
思索片刻后,对这间石室为何会被封闭,微有所悟。
那名传奇长老,第三次冲击伪境界,应该就是在这间石室内闭关。
他闭关时在石室内留下了这段话,可最后事与愿违,所以,当时的昆极门高层,为免触景生情,便将石室封死。
至于暗门,可能是他们之后的宗门高层,为了缅怀先辈才又开凿的。
慕峰不知那个传奇长老的事迹,颜越正与他讲述猜测间,忽听外面走廊处嘈杂响动声传来,未待颜越有何反应,外间石室门便被人推开,两道人影闪入。
两道人影后方,一个全身散发蓝芒的亡魂,欲要追入,进来的两人赶紧将石室门闭上。
两人来得极为突然,走出暗室的颜越与慕峰均是一惊。
进来两人正是灵岳宗鹰眼男子,以及青元宗有特殊储物袋的瘦长中年人,他们见到石室内的颜越与慕峰,也是一惊。
他们不敢逃出石室,未待颜越与慕峰动手,忙道:“两位且慢动手。”
石室外仍有撞击之声传来,颜越将暗室门闭合,沉声道:“外面是什么东西?”
这间大殿内的石室,为昆极门弟子闭关、养伤之处,神识无法探入或探出,而闭合石门需要特定法诀,无特定法诀,只能将石门虚掩。
进来两人身体支撑石门,快速说道:“是第十七层看门人亡魂,两位莫慌,外间还有其他人,亡魂马上就会被引走。”
两人话刚说完,门外撞击声便停止,然后追击声响起,那看门人亡魂,应是追击门外其余人去了。
进来两人身上带伤,模样狼狈,应该是被看门人亡魂所伤,此时仍惊魂未定。
那个瘦长中年人,呼呼喘着粗气,向颜越道:“两位,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应,应……你......”
他正想联合颜越二人,他身旁的鹰眼男子突然出手。
他手捂脖子,鲜血不住从指间渗出,盯着鹰眼男子片刻后,缓缓倒下。
鹰眼男子将他杀了后,迅速取下他腰间储物袋,神色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他取到一直惦记的储物袋后,欲要马上遁走,似想到外面还有一个更要命的看门人亡魂在,便又未走。
目光望向颜越二人,道:“两位,在下不想再与你们为敌了。”
颜越亲眼目睹他击杀同伴的过程,冷笑道:“那人的储物袋已到你手,你自然不希望再与我们为敌了。”
鹰眼男子又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二位不计前嫌,在下愿意加入二位阵营,在下本不愿与二位为敌,之前在下暂时投向青元宗一方,只是为了伺机夺取此物。”
他说话间,似早已忘了之前是如何向二人出手的,竟一点也不脸红。
经丁姓女修之事后,慕峰再不相信这种假意联合,冷笑道:“阁下夺得储物袋后,是不是想要伺机夺取我们手中的绝品遗宝了?”
被青元宗一方夺走的巨斧与石锤,皆不在鹰眼男子手中,他只得到了一个储物袋,若得不到绝品遗宝,那这个储物袋,就相当于白得了。
他这心思被慕峰当面揭穿后,厚脸也不禁微微一红,连道:“道兄哪的话……”
他又再分析利弊,“二位若想将绝品遗宝带出,不是还得需要在下的储物袋么。”
颜越有百分百能将宝物带出去的宝葫芦,而慕峰的长刺也是瞒过检查带进来的,必也有将宝物带出之法,两人根本不稀罕他手中那个效用不明的储物袋。
他见二人毫无动心之意,正思索该如何夺到二人手中遗宝时,分心试验储物袋妙用,试着试着,他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突然一把将储物袋捏碎,大骂道:“混蛋,储物袋竟然是假的!”
这个储物袋,还是瘦长中年人之前试验妙用的那个,鹰眼男子一直跟着他,未发现他掉包,只是,他在储物袋中找了很久,却一直未找到那个所谓的隐藏小袋。
怀疑自己上当后,一把将储物袋捏碎,这储物袋一捏就碎了,难道它还能是件宝物?
发现这个结果后,鹰眼男子懊恼不已,又再疑道:“那他当时是如何做到让那颗珠子隐形的?他为何不隐形自己的灵器,偏偏要去隐形独尊宫那人的珠子……是了,是那颗珠子本身就具有隐形效用!”
想破此事后,他大呼上当,对方演那么一出戏,竟只是为了离间当时云阳、灵岳五人的联合,而他还傻乎乎地真认为那个储物袋是个宝物。
怪不得当时颜越说他加入青元宗那方,不怀好意,他们四人竟一点也不介意,那个储物袋本身就有假,难道还怕他伺机抢夺?
他们定是打算先联合他消灭其余人,再转头对付他,好在他发现得早。
鹰眼男子想到此处,怒火上涌,欲要打开石门去找他们算帐。
颜越忙阻止道:“阁下留步。”
鹰眼男子疑道:“道友改变主意了?”
他这储物袋都发现有假了,对方竟反而要与自己合作?
颜越道:“我们所在位置不能暴露,阁下需要留到我师兄伤势恢复好后才能走。”
鹰眼男子道:“我是去找青元宗之人算帐,又不是叫人来对付你们。”
颜越道:“阁下还是不能走。”
他一旦离开石室,已方两人行踪便会暴露,任凭他说什么,颜越也不会放他离去。
“我要是想走呢!”鹰眼男子不由得火气有些上来了,他真的只是想要去找青元宗之人算帐,可对方偏偏不让他离去。
他一个接近炼气大圆满之辈,何时被人强行留步过?
颜越见他歪着脖子,龇着牙齿的不服模样,也是怒火涌起,沉声喝道:“我耐下性子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得见血了才知道死字怎么写?”
刚才鹰眼男子与人围攻已方,颜越没直接向他动手,已经非常不错了,跟他好好说话,他居然还敢不从?
颜越一个炼气九层,这种说话态度,放在平时,鹰眼男子早就出手将他格杀了。
可现在不是平时啊,颜越也不是普通的炼气九层啊,想起颜越驱动数十件法宝,如同疯狗一样向他狂扑的身影,他心头不禁一阵哆嗦。
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后,老老实实往角落一坐。
颜越像个教训犯错小孩的家长,怒目而视他好一会儿后,才收回目光。
颜越之所以怎么也不让他离去,是因为他通过那个假的储物袋,想到了一个事情。
当时,夏毅为了让鹰眼男子留在本方阵营,情急说出他也会瞒天过海带出宝物之法。
可青元宗之人看他当场演示了一遍后,竟对他后来的入伙请求,无动于衷。
若他们明知自己的储物袋是假的,夏毅展示一遍真本领后,他们即使不信,也该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同意他入伙才是。
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拒绝了夏毅的入伙请求。
从这点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是真的有将宝物瞒天过海带出之法。
否则,他们也想不到用此计来拉拢鹰眼男子,而那个瘦长中年人的储物袋,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以鹰眼男子被他们三言两语便骗过去的智商,现在应该还没想到此节。
但若是任由他去找青元宗之人算帐,以他接近炼气大圆满的实力,青元宗之人极可能为了拉拢他,与他说出真正将宝物带出之法。
到时,鹰眼男子伺机夺取新法的心思,又再升起,他们为了绝品遗宝,定会再来寻找已方。
而已方即使更换石室,他们也大可以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所以,在慕峰伤势未恢复好前,颜越绝不会让鹰眼男子离去。
颜越盘膝坐在鹰眼男子对面,为了不让他静下心来想到青元宗之人有真方法之事,脸上不断做着嚣张、挑衅的表情。
鹰眼男子心中窝火,双目一闭,不看颜越。
颜越便神识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嘿!”鹰眼男子怒火上涌,欲要发作,可想起自己与他人联手,都对付不了这个嚣张的少年,此时只有他一人,又能拿对方怎样。
他便又偃旗息鼓下来,转过身去,面向墙壁而坐。
颜越还是不放过他,以神识做着各种挑衅动作,假意凝聚神识向他急速一刺,待刺到他身外数寸处,便不再上前,一直悬在他头顶。
如此数次之后,鹰眼男子再也按耐不住,低沉怒吼一声,“你究竟欲要怎样!”
他从没见过像颜越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强者制服弱者后,要么直接将其格杀,要么随手置于一边,不会如颜越这般得步进步,一次次挑战他的忍耐上限。
颜越双目圆瞪,恶狠狠道:“怎么,你也想变成那滩血水?”
石室中的血水,鹰眼男子早已注意到,听这个嚣张小子话中之意,这血水是某个人化成的?
鹰眼男子咽了一口唾沫,心道,此人心智绝非如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他多次激怒我,应另有目的,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只要不上当动气就是。
他又再收敛怒气,坐了下来,静心思考,颜越激怒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颜越见他思索的模样,哪会让他静下心来往真方法那方面想,以神识挑衅的动作,做得更加过分了。
颜越的神识,有如一根细针,一直悬于鹰眼男子的眉心处。
鹰眼男子眉心就如同被人用手指指着一样,难受异常,他忍了好半会儿,再次忍受不住,低沉怒吼一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有完没完!”
颜越与他传音,大喝道:“大呼小叫地做什么,敢打扰我大师兄疗伤?还不给我坐下!”
鹰眼男子真的想要和颜越拼命了,可目光望向时不时睁开眼睛看向此处的慕峰,心知自己不是此二人对手,若真的动起手来,以他们那以二敌五、敌七的实力,自己在他们手底下,怕撑不过十合。
他心中思索,颜越如此激怒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着颜越凶神恶煞的表情,他不由想起了凡人中的恶霸。
凡人做事都讲个出师有名,那些恶霸也不例外,他们动手前,便是先找各种理由,激怒对方,等对方先动手,他们才会以“他先动手”之名,再行出手。
而这个嚣张少年,必是出生于这样一个恶霸环境,把恶霸欺负人那套,带到了修真界中。
他不断提醒自己,“只要我不先动手,他便找不到理由向我出手,我只需忍气吞声便是,忍耐,忍耐,要装作若无其事,要显得波澜不惊。”
颜越见他深吸一口气后,便沉寂了来,有如老僧入定般古井不波,无论自己的神识再如何挑衅,他都丝毫不受影响。
颜越自然不会让他静下心来,以致想到青元宗之人有真方法之事,微一琢磨后,便想到了挑衅他的新方法。
鹰眼男子脑中,顿时各种污言秽语响起。
修士间的传音,不像传讯符那般,需要先互留神识烙印,才能相互联系,传音更像普通的说话,差别只是嘴巴不动,声音只有被传音对象听得到而已。
当然,被传音对象,也可施展隔绝传音之术。
鹰眼男子施展此术后,颜越的声音,依然还是在他脑中响起。
传音靠是便是神识,颜越学了烟消云散之术后,此时领悟到了此术的另一个用法,对鹰眼男子的传音,无孔不入地钻入他脑中。
修士对隔绝传音之术,不像斗法之技那般专研深刻,流传开来的隔绝传音之术,都较为粗浅,而如闭六识那等真正隔绝传音的手段,只有某个高等境界的修士才会施展。
鹰眼男子无论怎么施展隔绝传音之术,颜越的污言秽语,都能无孔不入地钻入他脑中。
他快要疯了,忍耐一阵,终于又一次按耐不住,暴跳而起,与颜越破口对骂起来。
这人居然敢还嘴?
颜越怒火上涌,警告道:“想变成下一滩血水?”
颜越守在石门处,两件绝品遗宝一直握在手中,鹰眼男子双拳捏得直响,浑身颤抖,心头兽吼一阵,终于又偃旗息鼓,无力地一屁股坐下。
颜越又再破口大骂,他先前只是想干扰对方,骂着骂着,看到鹰眼男子额上青筋暴现,浑身颤抖的模样,心中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此人觊觎已方绝品遗宝,若不除去,早晚又会与他人联手,到时再想斩杀他,就难度大增了,而此时正是一个击杀的绝好时机。
颜越为了将他逼得失去理智,又再加大辱骂力度。
他先前被围攻的屈辱,拼尽全力也斩杀不了任何一个人的无力感,此时尽数发泄出来。
各种难以想像的污言秽语,从口中滔滔不绝,奔涌而出,从各个角度狠狠钻入鹰眼男子脑海中。
“你和你奶奶的事情,别不承认了,你这个丧尽天良、不顾伦理的东西,竟会将……竟会将你的处男破在了你奶奶身上,这件事要是被你爸爸知道,非一巴掌抽死你不可,你这个逆子,你这个道德败坏的东西,还有,你和你外婆……”
当颜越说到此处,鹰眼男子幼年时期最疼爱他的外婆形象,浮现在了脑海中,他再也按耐不住,“哇啊啊”大叫一声,张开十指,向颜越狂扑而去。
颜越目中杀机大盛,剑光闪动间,一颗头颅蓦然飞起。
鹰眼男子无头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一个接近炼气大圆满的强者,就这样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给活活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