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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奋斗

墨菲离开了乌鸦市场黑帮世界,暂时脱下了帮派分子的标签,重新开始一种生活。

当然他还要兼顾暴徒的生意,尤其是暴徒自己开设的店面“伊瑞尔”魔法铺,还是需要墨菲去联系一些对外生意。

但不管怎样墨菲终于还是把自己放空了下来,有时他会感到这种闲散慵懒的日子更适合自己,因为他做不到像卡斯那样有着天生的狂热,为了上位出头能够奋不顾身地拼杀搏命,也不像他有钢铁般的心肠和不屈意志,对敌人足够残忍,能够冷血地去对待每一种牺牲,有时这种牺牲意味着身边的兄弟不断倒下。

过去很多时候墨菲会感到十分疲惫,那些在黑夜里玩命的日子,那些身边兄弟死去的日子,那些忐忑不安走在街道上要时刻担心被人追杀的日子。

这种生活太过于阴暗,在墨菲眼中没有色彩,没有尽头,更没有希望。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墨菲一直在不断地恐惧,从那个漆黑无光的雨夜,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时被迫接受了那个神秘而又强大的意识,它从自己灵魂深处苏醒,带给自己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却同时像一头不断壮大的贪婪恶魔,窥探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随着自己越来越频繁借用它的力量,一次次体会那种从灵魂到身体的极致痛苦,墨菲越来越感受到它在不断地复苏和壮大,越来越觉得未来的某一天它会突然醒来,变得会无法遏制,毫不留情地吞噬自己,彻底消亡那个名叫墨菲的全部意识。

而现在墨菲终于拥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整理思绪,思考有关自身的秘密和未来的方向,他觉得首先要做的便是要搞清楚体内这种力量它是什么。

血脉学是克莱蒙大陆一门古老的学科,历史可以追溯到千年圣战之前,在人类国度的传承中,有不少人类在成长战斗的过程中觉醒了一些血脉力量。

强大血脉产生的根源众说纷纭,墨菲最开始的想法便是自己可能从那对未曾谋面的父母身上继承了某种血脉,但在查阅了大量研究典籍之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人类血脉力量觉醒之后变成为身体力量的一部分,就像魔力和斗气一般可以随意识随时调用,且不会有严重的身体冲突。

而自己体内的力量则完全像独立的意识体,虽然听从自己的召唤,但却是以极为霸道的方式地占用自己的身体,以恐怖的战斗本能去虐杀敌人。

而随着这种力量潮水般褪去之后又留下一种难以忍受的非人痛苦,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血脉的范畴。

不过墨菲早有思想准备,找不出原因就暂时放下,与其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臆想,不如脚踏实地去做一些事情。

因为自小在老卡斯的魔法店铺长大,又兼顾着暴徒自己的生意,加上整日混迹在乌鸦市场这个大陆最大的魔法贸易市场,墨菲对魔法材料行业已经算是无比熟悉。

在乌鸦市场魔法贸易的涵盖范围十分之大,从各种原材料到终端成品,从最普通白板兵器到史诗甚至传奇等级的魔法武具,各种魔法典籍称得上应有尽有,这其中蕴含的商机几乎是无限的。

因此墨菲就顺其自然地操起了老本行,开始系统学习魔法鉴定学的理论知识,在这方面墨菲还是非常踏实的,没有去选择那些乌鸦市场那些五花八门书名的速成书籍,而是精挑细选了一些大部头基础类书籍,再加上从小便接触各式各样的魔法材料,几年下来墨菲的鉴定功力越发深厚,眼光也越来越毒辣。

还有就是墨菲开始钻研魔法炼金术,这是魔法世界里的热门行业,包含的范围很大,从最基本的战斗药剂制作,到一些偏门艰涩的追魂回溯法术,都可以归到炼金术的范畴。

以墨菲的功力也只能尝试一些炼金药剂的制作,好在在克莱蒙大陆炼金药剂是战斗必备之物,而且不同的药剂是针对不同的战斗场景研制的,这类药剂的需求是无止境的,所以根本不用发愁没有销路。

尽管是入门级别的炼金术,但门槛依然很高,除了要求炼金师具有一定的魔力等级,而且要熟悉诸多魔法材料的药性,包括种类繁多的魔法草药和魔兽躯体材料,再加上繁琐的炼制过程,足以将那些没有天赋和毅力的人挡在门外。

除了这两项墨菲确定下来的副职业,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个人实力发展方向,卡斯已经开始走一条纯粹战职者的道路,他身体素质极好,爆发力强,修炼斗气天赋出色,而且极为擅长各种街头格斗技巧。

而墨菲自幼身体素质一般,没有修炼斗气的基础,不过好在魔法亲和力不错,精神力和冥想资质尚佳,所以一直在摸索着修炼魔法。

不过在克莱蒙大陆,尤其在人类国度的魔法世界,有修炼魔法资质并不代表就能够顺利走上魔法师养成的道路,如果没有系统的魔法教育体系,没有魔法领路人或者说魔法师传承,所谓的魔法天赋可能到头来只是一个魔法学徒的结果,而无论是战争还是生产,魔法学徒都是最廉价的存在,所以在克莱蒙大陆魔法师依旧是一个极度稀缺的职业。

墨菲原本也没想过自己能够成为一名正式的魔法师,修炼魔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能够提升自己的炼金术水平,不过自从那晚激发了那种神秘力量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身体的桎梏似乎一夜之间被完全打开,各项基本素质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大脑思维变得无比迅捷,基础力量、基础敏捷、爆发力、恢复力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人,甚至堪比一些强大的魔兽,而且现在看起来这种提升还没有终结的意思。

除此之外墨菲修炼魔法的进度也大大加快,精神力大增,冥想带来的魔力提升速度是原来的数倍,照这个速度下去成为一名正式魔法师将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这让墨菲感到无比欣喜的同时,对体内神秘力量的敬畏感也越来越强烈。

不过既然有了这种机遇,墨菲是断然不能放过,体内神秘力量可能不属于自己,但自己辛苦修炼出的魔力绝对是自己实力的一部分。

而且越来越强大的身体素质也绝对不能浪费,墨菲花了些时间在洛丽塔找了一家大型武馆,据说武馆的馆主还是一名圣域武士,在那里墨菲报了一整套基础训练课程,包括身体机能训练,协调性练习,还有基础武技课程,虽然无法修炼出斗气,但格斗术和战技同样可以练习,只不过没有斗气附加,从而使得威力大打折扣。

就这样墨菲给自己制定了了一份看起来无比严苛的工作表,魔法鉴定学研究、炼金实验、魔法冥想和武技练习成为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当研究和修炼到极致乏味的时候,墨菲才会暂时停下,到暴徒的店铺看看,或者在乌鸦市场到处走一走。

这样的日子枯燥而单一,过得久了会让人感到极度疲惫和压抑,但墨菲并没有这样觉得,疯狂地忙碌起来会让他忘记体内的那种如阴影般的神秘力量。

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才压榨出莫大的潜力和动力,仅仅数年的时间,在他专研的四个领域,取得的进步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先说魔法鉴定学,墨菲几乎已经做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任何的魔法材料只要被他鉴定过一次,那么它的表型、来源、特性、材质、用途都能被研究得清清楚楚。

这样带来的一个巨大好处便是墨菲现在多了一个癖好,那边是没事就要到乌鸦市场的大商贸区去闲逛一次,有些冒险者虽然实力强横,但眼光却不怎么样。

有些珍惜但外表普通又不常见的魔法材料经常被随意摆在摊位上,标注一个普通物品的价格,而这绝对逃不过他毒辣的眼睛,这种捡漏的快感是墨菲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现在的他在鉴定学上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除了那些知名昂贵的魔法材料因为出现的几率极小,导致他没有真正经手研究过之外,其他的数百种普通魔法材料墨菲都已经了然于胸。

除了墨菲的魔法鉴定实力,他的炼金水平也有了显著突破,对战斗药剂的的炼制已经颇有心得,除了标准配方药剂诸如抗魔药剂、敏捷药剂、坚韧药剂、魔力恢复药剂等等之外,墨菲还花费大力气研制了一种非标准药剂,黑蔷薇药剂。

这种药剂以烈毒花、黑精草、巨魔之血为主材,搭配多种调和剂制成,兼具嗜血和强化防御效果,同时能弱化痛感,非常适合短时间内的死亡搏斗或杀戮,一经推出立刻大受欢迎,成为暴徒主营店铺“伊瑞尔”的主打产品。

最后是墨菲的个人实力提升,经过几年称得上苦修士般的修炼,他的魔力等级已经稳稳突破八级,跻身正式魔法师的行列,这在他现在的年纪,没有接受过正统魔法师教育的前提下,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一个有潜力的低阶法师已经有资格加入冒险者的队伍,或者成为一些势力的培养对象。

除了魔力等级的显著提升外,墨菲的身体变化同样很大,被神秘力量改造之后,他的力量、防御、敏捷等基础体质有远高于常人,而现在墨菲已经开始逐步学习适应并运用这些身体力量,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大增,基础力量甚至已经不属于专职的战士。

同时墨菲花大力气学习了一些战场通用战技,这些战技都脱胎于战场实战,朴实无华但却无比实用,充分考量了实战特性,配合墨菲不断增强的身体素质,即便没有斗气附加,也没有高阶战技配合,现在的墨菲在街头搏斗中已经完全不弱于卡斯这样的战职者,如果配合魔法加持和减伤,现在的墨菲已经越来越有近战法师的风范了。

付出总有回报,在这一点上命运总是公允的,在广阔的克莱蒙大陆,繁华的洛丽塔,一个执着的小人物在用自己的方式奋斗着,这对他自己而言就是生命的最大意义。

任何的伟大也是源于微小的积累,况且墨菲自己并不知道,未来他注定要走上一条伟大之路。

从黑石酒馆回来没几天,墨菲便收到了卡斯提供的有关铁狼会和古拉巴什的详细资料。

铁狼会是一个实力强大的老牌帮会,规模仅次于三大帮派,他们行事霸道手段残忍,对自己地盘上的商铺盘剥得很厉害,而且涉足一些奴隶贸易,帮里供养着一些实力强大的客卿人物。

原本铁狼会和暴徒的地盘并不交界,也没有什么直接冲突,后来两个夹在两者之间的小帮会不堪铁狼会的压迫,整体加入了暴徒,两大势力就这样走上了对立面。

铁狼会的人一向专横跋扈,蛮不讲理,暴徒这几年扩张的厉害,卡斯手下人也是心高气傲,两伙人相遇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几场战斗下来都吃了不大不小的亏。

事情上报到卡斯那里,让他感到有些为难,最近整个暴徒帮会都在全力构建连通洛丽塔和东南方亚山港的供货线路,如果这条线路顺利打通,那么暴徒整个商业经营会前进一大步,不论是大批量的基础魔法材料还是珍惜的高阶材料,都会有稳定的供应渠道。

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候,卡斯并不想节外生枝,本想适度地约束一下手下人不要去招惹铁狼会,但是事与愿违,铁狼会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而且不知为何探听到了亚山港供货线路的秘密,狮子大开口想要分一杯羹,这毫无疑问地狠狠地触及到卡斯和暴徒的逆鳞,两方的关系急转直下势同水火。

看完这些资料,墨菲沉思了片刻,铁狼会虽然号称实力仅次于三大帮会,但暴徒并不畏惧,多年以来暴徒也已经习惯跟比自己强横的对手对抗,帮众的整体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甚至可以和三大黑帮的精英分子抗衡,稳稳强过铁狼会。

只不过现在有一个古拉巴什插手进来,事情立刻变得有些复杂,虽然卡斯嘴上没说,但其实两个人都清楚,古拉巴什不论是实力还是背景都不是暴徒可以招惹的起的,但事已至此已经是不得不面对的局面。

墨菲决定亲自去铁狼会的地盘去打听一下消息,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居住的小楼朝着铁狼会所在第九街区走去。

一身简单的深色魔法长袍,戴上兜帽,把面容遮挡得若隐若现,这是墨菲标准的出门装,然后用一些易容材料涂抹一下面容,原本一个冷酷少年立刻变成满脸生涩的魔法学徒,这样的魔法学徒在洛丽塔随处可见,每天都有这样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来到洛丽塔,想要寻找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铁狼会的大本营是一家名叫沃尔夫商盟的大型商铺,在第九街区的最中央,四层楼高的一栋大型建筑,门口一对足有成人高的石狮子和涂着琉璃漆的大门显得非常豪气,而且任何时候都有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在门口巡视。

墨菲在附近转了几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就在沃尔夫商盟的对面找了一家中等规模的饭馆,在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就像一个打发时间的闲人,要了些酒和饭菜慢慢吃着,遥遥观察着出入这栋建筑的人。

看得出来铁狼会是一个非常富有纪律性的帮会,从普通帮众的衣着举止就可以看得出来,几名巡视的大汉都非常警觉,对于出入的人盘问的非常仔细,而且接人待物都很有一套。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天色也变得暗淡下来,正当墨菲准备离开的时候,沃尔夫商盟的门口突然驶来了一辆马车,乍看上去这辆灰扑扑的马车非常普通,毫不起眼,但墨菲眼神何等锐利,被神秘力量改造后的双瞳已经发展出了某些不可思议的洞察力,他稍微调整了眼睛视距,拉近距离仔细地观察了下。

这辆马车十分沉重,从压在坚硬青石板路上的痕迹就可以看出来,车体框架隐隐闪耀着青光,那是百锻折铁所特有的色泽,一辆完全由百锻折铁打造的马车,可是拥有足以抵挡住重弩直射的防御力,这样的一辆特制的马车显然价值连城。

拉车是四匹纯种海泽马,只有在帝国北方最优良的马场才能培育出来,不论是长途奔袭的耐力,还是短途冲刺的爆发力,都远超其他品种的战马,一向是帝国骑士们的首选。

当然它也有着与之相匹配的昂贵价格,一匹纯种海泽马的价格足以在洛丽塔的奴隶市场换取一打身强体壮的苦力,或者数个年轻貌美的女奴。

马车在大门口稳稳地停下,守门的几个大汉立刻围拢上来,隐隐地把马车护在中央,锐利的眼神不住地扫视着四周。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阴狠的大汉跳下车来,他身穿一件深红色的武士袍,眼神锐利,步伐沉稳,眼神中始终带着的一种择人而噬杀意。

“血狼”多特。

墨菲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红袍大汉,铁狼会的三号人物,地位仅次于狼犬丹尼和独狼黑格,如果说黑格是铁狼会的腹黑军师,那血狼多特便是实力与丹尼不相上下的头号打手,而且他生性残暴,出手狠辣,曾经多次在战斗中虐杀对手,即便是在整个乌鸦市场也有不小的名气。

墨菲立刻打起精神,死死地盯着多特的身影,这样一样独特的马车,而且由血狼多特亲自护送,绝对是有大事发生。

多特下车之后立刻走进沃尔夫商盟的大门,时间不大,数个身影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多特和另外一名面容黝黑的褐衣男子,他们边走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而在他们身后,几个彪形大汉护卫着一个身材娇小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孩紧紧跟在后面。

墨菲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那名面容黝黑的褐衣男子正是独狼黑格,铁狼会两大头目同时出现,很显然是为了那个年轻的女孩。

这个女孩看起来颇为平凡,衣着也是寻常人家的装扮,年纪不大,眼神慌乱,脸上全是怯生生的神色,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修习过斗气或者魔法的武者,但不知为何会让铁狼会的两大头目如此重视。

墨菲心里疑惑不已,他隐约感到铁狼会在谋划什么事情,他不再迟疑迅速结账下楼,开始遥遥地跟踪着这样马车。

血狼多特带着这名女孩上了马车,并没有带任何的护卫,这辆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迅速启动,驶入了纵横交错的街道。

在当年流浪的时候,墨菲和卡斯二人就走遍了整个洛丽塔,尤其对乌鸦区的街道更是无比熟悉,而且墨菲对于隐匿追踪并不陌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丝眼角余光遥遥地盯住这辆马车,甚至还有闲情停下来扫一眼路边的店铺,或者地摊上的商品。

这辆马车的车夫显然经验丰富,而且十分谨慎,连续穿越了几条交叉的街道,绕了两个回头圈,才驶入一条辅道。

当墨菲跟着走进这条街道时,突然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巷道并不宽敞,也就容得两辆马车并排通行,在马车的正前方一个白色的身影牢牢地站住在路中央,堂堂正正地堵住了去路。

在墨菲超凡的视距下,他看得十分楚楚,这个白色的身影赫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修女,她生的十分美丽,小脸上却没有丝毫这个年纪应有的稚气,神情淡然如水,湛蓝色的双眸平静而深邃,全身上下仿佛时刻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彩,在纯白色的教服映衬下,她随意站着便有着一种传播光明信仰的意味,让人不由地心生崇仰和敬畏。

墨菲心中一动,他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直接在原地站住,轻轻地倚住身边的墙壁,就像是洛丽塔随处可见看热闹的闲汉,兜帽下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的眼前的一切。

“一个看起来来历不凡的修女,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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