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镶嵌在铂金里,成为一条项链的下坠。
陆瑶把它摊放在办公桌上,她用小手指的指甲把整条项链轻轻地摊开,最后把项链摊成一个心形,她看着这条项链,脸上没有表情,可还是不自觉的轻歪了一下头,她又用指甲将这条项链轻轻的挑起,蓝宝石的吊坠随即离开桌面,达到了与她眼睛一样的高度,借助高倍放大镜,她用凝神的眼神看了一会。
她聚精会神的样子很美,她的两条精致的一字眉微微地皱着,嘴巴闭得紧紧的,她的眼睛很大,而她现在又很瘦,冷不丁看上去显得有些突兀,可是她精致的五官、瘦长的巴掌脸脸配合得还是那么天衣无缝。
她看起来很成熟了,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宝石对女孩子们的吸引力不言而喻。而这五颗蓝宝石品相极佳,看着项链盒中的说明书,这颗蓝宝石是五颗缅甸玉。
“拿回去退了吧!”陆瑶把项链轻轻地放进盒子里,扣上盖子,冲腊月笙说道。
“呵呵,我看你挺喜欢的,留下吧。”腊月笙,陪笑着说道。
“嗯,我是挺喜欢,不过我已经喜欢过了。”陆瑶,还是把首饰合推向腊月笙。
“又喝酒!”腊月笙,关心的眼神,平淡的口气。
陆瑶背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翘起二郎腿,肉色丝袜、米色高跟鞋,伸向前方,她修长的腿几乎完全展现在腊月笙的面前,而他们现在的距离也仅有两米左右,她反手托起一支高脚杯,肘部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傲慢的贵妇人。不过她的表情并不傲慢,而她天生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嗔怨,腊月笙每每看到她这个表情,他都想笑,那种笑是一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出来原因。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被她看穿了一样。
“你总傻笑什么?我的脸很好笑吗?你进来没二十分钟,我看你笑好几次了,你有什么好笑的笑话?说来我听听!”陆瑶,被腊月笙笑得莫名其妙,不过人的情绪是容易传染的,一个人在面面前的不远处总笑,总会感染到自己。
“我能给你照张相吗?然后我给你解释我为什么笑。”腊月笙,掏出手机。
“不行!”陆瑶,轻扬着下巴,一副威压的气势。
“好!好!好!别生气,别生气。”腊月笙,连忙把手机又塞进兜里。
“会不会好好说话?”陆瑶,脸色又开始变得有些发白,表情有点骇人。
很显然她的抑郁症还没有好,而她又不是很配合医生的治疗,她现在顶多吃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还有一些就是发病的时候才吃的药物“劳拉西泮片”,这种药有助于睡眠,能缓解焦虑,但这种药就好比止痛片,吃了能缓解疼痛,但不治病。而治病的“氟西汀”她却不坚持吃。
这种病的病人,他们的思维,不能用常理去判断,她不犯病的时候,看上去还算正常,虽然她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但是理智会让她看上去还行。
可一旦受到什么刺激,马上就会变得烦躁,甚至是狂躁,而一旦犯病,就会有一种窒息感,折磨着病人。
刺激她们的理由,往往是正常人不能完全理解的,比如腊月笙刚才的行为,就刺激到了她。
刺激她的并不是腊月笙照相的请求,朋友之间要求照张相这并不算过分,而腊月笙早就说明,他现在是一名追求者,想给自己喜欢的人照相,合情合理,陆瑶虽然不喜欢他那样做,可并不会因此而动怒。
那刺激陆瑶的是什么呢?
是那句连续三次的“好、好、好。”
那是哈大门常用的口气。是这种口气,刺激到了她。
现代医学能解释这一切,幸好陆瑶也是生活在当下,如果她是一名古代人,恐怕要被扣上很多帽子,那些帽子就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腊月笙来看陆瑶,第一:喜欢,他喜欢跟陆瑶在一起的感觉,虽然陆瑶总是冷冷的样子,也不说什么话,可是那种感觉让腊月笙觉得很好。第二:想把自己当成药物,希望自己能帮助陆瑶渡过这个劫。
因为医生说过,她这种情况如果能长时间保持心情良好,有自愈的可能。
不过现在,大公主殿下又被他惹怒了。
现在应该做的绝对不是顺着她继续道歉,而是应该让她快速忘记刚才的那句话,用别的“刺激”转移她的注意力。
“来,咱们来张合影!”腊月笙,再次掏出手机,走到陆瑶的身边,然后没等陆瑶发表意见他就按动了“扳机”。
“你……!把手机给我。”陆瑶,瞪圆了眼睛。
“不给!”腊月笙说着,把手机塞进兜里,然后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你给不给我?”陆瑶的注意力已经被腊月笙成功地转移了,她现在的表情是温怒,但不是那种骇人的抑郁症表情。
“不给!”腊月笙,继续装模作样:“唉!动手抢是吧?注意身份!呵呵,不在这个兜里。”
“赶紧交出来,否则以后你都别来了。”陆瑶,一脸的威胁。
“不交!不过以后我还来。”腊月笙拿起一个杯子,开启一瓶红酒,一副自斟自饮的架势。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耍无赖现在就把你打出去。”陆瑶,眉角轻翘,眼睛瞪得大大的。
“打吧!就是不给。”腊月笙,学着墨彩礼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莉,把保安叫来!”陆瑶,走到门口冲着李莉喊到。
“啊!!?”李莉不明所以,走过来以后,好奇的样子看了一眼腊月笙,他在那里稳稳地坐着,她再看看陆瑶,也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她有点犹豫了。
“闹别扭了?”李莉,试探着问道。
“给你吧!”腊月笙走了过来,缴械投降,同时递给李莉一个“没事”的表情。
李莉是同龄人,也是个聪明人,她没有那么不知趣的真把保安喊来。而她的表情就好像偷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微笑着走开了。
“陆总最近已经很少犯病了,这个腊月笙看来能成。”李莉一边走,一边念叨着。
陆瑶对腊月笙还谈不上爱,只能说是不讨厌。
她成天封闭着自己,而她其实也不想这样,她也想出去走走,可不经意间总会被一些人或者事刺激到,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现在完全把自己困在自己给自己创建的笼子里,而这个笼子就是她的病,本来这个笼子是有门的,陆瑶可以自由的出入,可是后来,被哈大门给上了锁,而她没有开锁头的钥匙。
现在腊月笙还走不进那个笼子去陪她,但是他总能靠近,而且还给她带来一些精神食粮,这让困在笼子里的陆瑶,觉得挺好,而现在,她甚至有点想让腊月笙经常来陪她,因为他来的时候,总能让自己忘记一些事,一旦忘记,这本身就是一剂良药。
腊月笙又逗留了半个小时,然后被大公主给撵走了,而撵走他的理由竟然是:“那本书你还没背下来?回去背!否则以后别来找我。”
那是一本哲学书,腊月笙想起来都头疼,现在看着陆瑶那副表情,他含着笑,离开了。
“邢队!帮我查一个人,他叫腊月笙,沈阳人,1981出生。对,他是个孤儿,他的名字是保育员给起的。好的,不用保密,EMAIL就行。”陆瑶,拿起那个特殊的电话,打给了一个姓邢的人。
她放下电话,拿起笔在书桌前记着日记,写完之后,她尝试着把窗帘拉开。偶然一抬头,看到远处两只小鸟,它们在树上嬉戏着,那只活泼的小鸟好像是雄鸟,它在那只雌鸟身边欢快地跳来跳去,偶尔闪动一下翅膀,装出一副“好悬没掉下去的样子”,可是那只高冷的雌鸟,仅仅是歪了一下头,然后装作不理状。
一个场景在不同的人看来有着不同的故事,想象力丰富的陆瑶,被眼前的两只小麻雀的表现,逗得突然笑了出来,这一笑突然让自己觉得好放松,那种感觉好久没找到过了。
天有点阴沉,看上去好像要下雨了,不对,已经下雨了,因为正在此时,一滴水珠从天而将,正好落在陆瑶伸出的手上。
“可是他好像没带雨伞。”
“算了,一个大男人,这点小雨淋不坏他。”
“哪个车是他的?我记得他好像开的是一台皮卡车。”
“那车真丑,难道他没别的车了吗?”
“不过……干实事的人,好像都不是很在乎那些。”
“这个笨蛋,真把项链拿走了。”
随后她披了一件雨衣,并没有戴雨帽,
“李莉,我出去走走,有事打我手机。”陆瑶,抻着褶皱的衣角说道。
“我陪你去。”李莉。
“不用!我就是出去走走。”陆瑶。
看着陆瑶的背影,李莉放下笔,用手托住下巴,静静的望著,下意识的感到一丝甜蜜,她与陆瑶是高中同学,也是同座,路遥这个人虽然冷了点,但是她对朋友还是很好的,李莉学历并不高,而她能成为陆瑶的身边人,其实是因为一次电话,那是一次带着哭腔的电话,她想跟陆瑶借钱,借钱的目的是给孩子买奶粉。
李莉的丈夫是个好人,他是一名大货车司机,很顾家,他在外面省吃俭用,赚到的钱一分不差的交给李莉,虽然他的文化更低,而且抽烟喝酒,但他对这个家承担着他应该承担的一切,李莉跟他过也是无怨无悔。
可是那一年她丈夫却不小心出了车祸,撞死了一名醉汉,那本来是一马平川的板油乡道,前后都有车,大家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和速度,可偏偏在他通过的时候,那名醉汉骑着摩托车出现了。
“酒后驾驶,出事故,全责!”这句话是一些不太懂法的人说的,适应的只是一些小刮小碰。
巨额的赔偿款和车贷的压力,让这个原本小康的家庭,一下子就沉了。丈夫和李莉都是要强的人,宁愿借钱也不愿欠死者家属的钱,无论是谁的错,毕竟人家失去了亲人。
哺乳期的李莉,上火了!这种“火奶”是不能喂孩子的,可是她缺钱,而又不想在给丈夫增加压力,亲戚们能借的都借过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张口,于是想起了这位嫁入豪门的官二代同学,陆瑶。
想起高冷、傲慢的陆瑶,李莉打电话的手都有点抖,说话也战战兢兢,生怕听到对方说出一些戳心窝的话,可是陆瑶的表现,让李莉抱着孩子感动着哭了好一阵。
三年后,孩子上幼儿园了,李莉想出去打工,帮丈夫一起赚钱好还清债务,可她除了干过两年办公室内勤也没什么特殊技能。
她总想着还钱的事,她怕陆瑶着急,没事就给陆瑶打电话,通过电话,她也知道了陆瑶的一些近况,陆瑶说得虽然不多,可内秀的李莉还是能听出一些不如意,她来到陆瑶的办公室,偌大的哈拉骚,看着陆瑶却有一种身单影只的感觉,而此时李莉突然有了一种想法:
“瑶瑶!要不我过来陪你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实在不行给你当个保姆怎么样?我不要钱,工资就当还债了!”李莉。
“十九层的经理张敏是哈大门的秘书,我对她没什么好感,以后你就代替她的位置吧,我看我跟哈大门的日子也快过到头了,等我们彻底分了,这里或许就是我的了。”陆瑶。
想起这些,李莉都觉得很感动,现在她把陆瑶看成恩人、姐妹、最后才是领导。
陆瑶已经很久没下楼了,而今天却要穿着雨衣出去散步,同为女人的李莉,视乎感觉到腊月笙的存在改变了陆瑶的心境,因此一丝为好姐妹感到幸福的甜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