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卷着大包小包的胖子,惊讶道:“你不是那个技术员吗?”
胖子用他那地摊上买的阿迪霸斯的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伸出手道:“嗯呐,李长白。”
我握住胖子伸出的手,笑道:“我叫江诗。”又指了指旁边玩魔兽的灵儿:“那是灵儿,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我很好奇李长白为什么放弃在工地10000多的月薪到我这里做阴阳先生。他却笑言自己根本就不是搞建筑的料。
要说李长白的故事还得从他出生时说起。他跟我和灵儿说他家是世代阴阳先生,我估摸着跟侯先生家还有灵儿家一样是家传的。做阴阳先生的大多没有子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泄露天机太多,上天给的惩罚吧。可总有那么几个阴阳先生是代代生儿子,也就把所谓的本事传了下去。话说李胖子的太爷那时候得了怪病,眼瞅要咽气,可这时候正赶上李胖子的母亲分娩。那边老太爷刚咽气这边李长白就出生了,他家里人被弄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喜庆。
我听到这也就明白了,感情李太白是“天火焚桐,凤凰涅槃”的命格。这种命格的人都是将死时有鬼差在旁边拿着孟婆汤等候,死后直接转生,不用去阴间报道的奇人,感情他便是他太爷的转世啊。我心说幸好没有保存前世的记忆,不然你爸打不得骂不得不说,他是管你叫儿子还是叫你爷爷?
不过这种奇人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也不知道他太爷上辈子做了什么拯救苍生的事,老天爷能给这待遇。
灵儿递上一颗烟,问道:“那你应该是个学道术的奇才,怎么干上建筑了?”
李长白接过那颗寂寞,说:“家里人都觉得这种命格以后会有很多大坎坷,就没让我继承家业。送我去了职校学了土木工程,寻思学一门技术以后娶个媳妇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听得出,李家人挺为他着想,单就不说没让他继承家业,让他学的土木工程也和“天子六工”沾边,属于那种百邪不侵的专业。
可我还是不理解,干建筑不是挺好的吗?一个月上万的工资,还要啥自行车要啥手表啊?他却说表示那东西自己一学就会,可就是提不起来兴趣,每天在工地浑浑噩噩的做错不少事,被老板炒了。
职业这东西就是这么回事,你要是提不起工作兴趣就是一个月挣一百万也不见得会有欲望去干。虽说他被炒了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但是不想干和不会干纯属是两码事。
我拿起钱包,说:“啥都别说了,迎接新成员,灵儿你收拾收拾把头发洗了,咱晚上下馆子。” 李胖子听说要下馆子笑的合不拢嘴,不是他没见过世面,我十分了解他。我也是学建筑的,刚毕业那会儿也去工地实习过,我在的工地特别偏,平时吃的都是大锅饭,天天白菜土豆,想吃碗8块钱的麻辣烫都得花20块钱打车去市里吃。更何况他在江边的工地了,我估摸着喝瓶冰红茶都算是改善伙食了。
这次下馆子我总结了上次的教训,没去偏僻的小店,而是去了一个看装修就知道贵的要死的店,好不好吃先不说,咱迎接新成员至少得有点诚意吧?
我们三点了6个菜,一箱雪花。当酱肘子端上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李长白的眼睛发光了。我深知这胖子的苦,也就随他去了。灵儿也是看的目瞪口呆,一个人能吃掉一只肘子而且肚子还有空余喝酒,那得啥饭量?
李太白抹了下嘴上的油,腼腆的笑道:“不好意思,在工地的伙食确实不咋地。”
看得出李胖子很实诚,我笑了笑说:“没事,大大方方的吃,都是爽快人。”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他放开吃,别端着。
“哎,对了。你上次能看出灵儿使得法子?”我问道。
“昂。”
“那你也知道那是知道那是只什么东西?”
长白吸着肘子骨棒里骨髓,含糊不清的说:“当然造。”
我心说这特么的,是个人才,我又问道:“那你上次怕成那样?”
长白放下骨棒,又舔了舔手:“文的方面我敢打包票,什么扎纸画符算命一点就通。打斗就得撤远远的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吃相和体型,也是,这体格子没有200斤也有180,浑身肥肉怎么战斗?不过我也不奢求啥,起码人家的脑子在那呢,如果说我是苹果,灵儿是小米,那眼前这个文艺胖起码是个电脑,还是高配的。
我端起酒杯:“来,走一个。”这杯酒标志着我们三以后栓一条绳上了,我管财务,灵儿管业务,而李长白要负责的则是后勤了。
李长白酒量不错。我和灵儿逮到话题就举杯,而他总是笑呵呵的陪着,纵使我跟灵儿的话题他也要赞助一个。我估计我的酒量4瓶是底线,六瓶是上限。灵儿绝对喝不到8瓶,而李长白则是一个可以踩箱喝的主。
吃完饭,我们三喝的满脸通红,也不管丢不丢人在大街上就唱起了最炫民族风。旁边的路人都以看精神病的眼光看我们,我们也不管,咋滴?公路是你家啊?有钱难买爷乐意。
我们三个晃晃悠悠的就回到了店里,先前忘了说,这店是俩室一厅的,大厅作为门面用来迎接顾客和摆放东西的。我和灵儿一开始认为以后在这落脚就把原先的出租屋退了,没想到会来新成员,剩下的两室怎么分?李长白那大体格子就得自己住一张床,而我又不想自己住客厅,睡睡觉一睁眼就是纸人骨灰盒啥的,上个厕所都不敢,迟早得精神虚弱。灵儿那张床是个双人床,我就臭不要脸的和他挤一块了。
话说我们这职业是那种一个月都不见有人光顾,但是一有人光顾就能让我们活好几个月的行当。可天天没人来看事我还是觉得有点闹心,毕竟花销如流水,每天只进不出也不是个办法。正惆怅时,我看到有个20岁多岁的女孩在门口徘徊,不时还朝屋里张望,似乎是想进又不敢进。我内心大喜,一般这种人都是属于内心纠结神经衰弱的主,身边的一点小事就能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出了门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姑娘你是有事相求吧?”
那女孩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在门口转悠那么久不是有事难不成还是相亲啊?我笑道:“一大早听到屋外鸟鸣雀啼,便知道有客来访。”
那姑娘还以为我是个高人,还挺开心,就和我进了屋子。我心说就算你不来,我这门口哪天不都是喳喳不停地鸟叫?
我把她迎进客厅,他看着玩电脑的灵儿和看书的长白,满脸的不相信。不怪人家,就算是我进这屋子,别人说他俩是先生我也不相信。毕竟我们长得太年轻了,况且灵儿那张有点小帅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干这行的?
我说:“我师父前几天去香港给一个富商迁祖坟了,他走的时候说这几天会有一个姑娘过来看事,应该就是你了。”
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毕竟说的越高深就越有人信。
我见那女孩还是有点怀疑,就让灵儿给她露一手,灵儿笑了笑便召唤野仙把一个旁边一个小型纸人引燃了。那傻丫头当然看不见仙家,还以为是灵儿用超能力把纸人凭空引燃的呢,当时就信了,但我好像从李长白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心在滴血。我内心感叹,那可是长白花了俩个多小时才糊出来的玩意,灵儿你自求多福吧。
我给仙堂上的仙家上了三炷香,这仙堂是灵儿家的,他爹听说我们弄了这么个店,更加坚定了让灵儿以后继承家业的决心,不仅把护身报马给灵儿派过来了,还和各个教主商量派过来个黄堂的高手,这位教主叫黄天成,听说修为挺高的,不然也不能在何家的萨满祖庭入职。巧的是这位教主是黄天心的本家,好像是他某个大伯家的兄长,然后我就不要脸的把黄天心的名字也加了上去。
我上完香,故作玄虚的说道:“姑娘,所求何事?说吧。”
那女孩低下头支支吾吾,一阵腼腆。
看得出,这么不好意思一定是男女之事,我笑道:“来到这就别端着了,你不说我怎么给你解决问题?”
那姑娘瞅了一眼灵儿,脸更红了。灵儿也看得出是自己的长相让人家不好意思说,也挺识趣,说了一声饿了便出门买东西去了。
女孩眼见着灵儿出了门,这才说出事情原委。
这姑娘姓宋叫宋文琪。是师范大学的学生她过生日的时候出去喝酒,喝多了也不知道个东南西北中发财,就和对象出去开房了,结果他对象还挺准,一击中奖。宋文琪满怀欣喜的把这消息告诉她对象,这时她对象却说不想要这孩子,宋文琪没办法就去了一家私立医院给打掉了。但这几天总梦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在梦里问:“为什么杀我?”而且每天醒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条青痕,貌似是被掐的。后来她和男朋友一描述,男朋友说他也梦到了,而且脖子上也有被掐的青痕,跟女孩的一模一样。
听到这我就不想接这生意了,人家不知道在地狱被殴打几千年,做了多少次鸡鸭鹅狗,被多少次端上桌才换来一次转世成人的机会,好不容易等来个十月怀胎寻思好好做人重新改造,你一个三分钟无痛人流就打掉了人家一辈子的理想?我怒道:“你走吧!自不自重是你的事,我看不起你不负责的态度,就你们这样的还在师范学院呢?以后怎么为人师表!”
宋文琪当时就哭了,跪在地上委屈道:“大师,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我男朋友说如果我不打掉就和我分手,我要的只是和他在一起,有错吗?”
这时候灵儿突然摔门进来,感情他一直在门外呢?灵儿也怒了,喊到:“分手就分手,这样的人渣对孩子都不负责,你还指望以后能对你负责吗!”
宋文琪哭的更厉害,抽噎道:“可,可我爱他呀。”
我有点开始同情这个涉世未深的妹子,对呀,人家只是爱一个人,为爱人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她没有错。可那个孩子更无辜啊,婴灵是超度不了的,他们只能在人世间游荡,等什么时候阴司的生死簿上他们的阳寿中止了才能再投胎,可他们根本就没享受到这几十年的阳寿。比起宋文琪,更委屈的是那个婴灵。
我把宋文琪扶起来,递给可她一包纸巾,道:“妹子,你想想你为那个人渣值得吗?你把一切都给他,他对你有负责的态度吗?你觉得为了爱情什么都没错,可那个孩子就是错吗?你知道他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么一次投胎的机会?”说到这我眼角也湿润了,但并不是宋文琪执着的爱情观,而是替那个婴灵感到不值。
宋文琪泪水不断:“大哥,可我真的放不下他呀。”
我最受不了这种玛丽苏的情节,转头不去看他,灵儿却同情心泛滥,安慰她:“老妹,没啥放不下的,谁离开谁谁活不了?你见到没了星星的月亮难道就不发光了吗?”我打心里给灵儿竖起大拇指,虽然例子举的很牵强,但却不失为人生真理。
宋文琪擦了擦眼泪,笑道:“嗯,我会尽快和他分手的。谢谢你们。”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嫉妒的,我说的真理可比灵儿精华多了。但他那张脸对女孩来说绝对是好感度倍增,典型的少女之友。
我问道:“你那个男朋友在哪?”
宋文琪不解的问:“你找他干嘛?”
我嘿嘿一笑:“不干嘛,取点血”,
宋文琪转而变成一脸害怕的表情,我又说:“你放心,不是打他,就是取点有亲缘关系的血,做法事用。”这时,她才把紧蹙的眉头舒展开,说:“XX街幸福小区b号楼3单元601。要不我帮你要他的血吧?”
我说:“不用,地址都知道了就不麻烦你了,况且你也不知道我还要交代他准备什么东西。”
宋文琪应了一声,便回学校宿舍了。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的笑了笑:“不打他怎么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