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自去将少主掳回来的人掳走,切勿让少主发现是自己人做的。”
“……是!”扶羽虽然心存疑惑,却也领命照办。
这便是为娘的无奈,阴罂太了解自己这一双儿女。小游已经爱那花花郎爱得无可救药,若不能趁早止住半儿对薛卿生出的异样情绪,他日若他亦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自己便没有办法挽救这个执拗的儿子了。
扶羽是阴罂的心腹,她比小游更了解阴罂的心思,只要教主一个眼神,扶羽就能完全她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当阴罂开口要她“掳走”薛卿,而没明确说明掳去何处时,扶羽便知道教主是铁了心要这叫薛卿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了。
因为薛卿身在阴花教养伤,她不会武功,少主并未派人看守她,扶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连人带被掳到了金源山脉的一处绝壁。就在扶羽正欲将昏迷中的薛卿扔下绝谷时,薛卿受伤的手掌自那锦被中滑落出来……扶羽大吃一惊。
令扶羽吃惊的并非薛卿的伤口,而是包扎那伤口的手帕。扶羽将薛卿扔在地上,捡起那放手帕细细打量,虽然已经被血迹染红,扶羽仍旧认得出此乃阴半贴身之物。阴半素有洁癖,时常带着一方锦帕在身,这东西除了他,谁也不能动,若非他亲自为这位薛卿包扎,整个阴花教必然无人敢擅用这物。
这薛卿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少主如此?扶羽皱着眉头看着一脸苍白的薛卿,难道她并非只是少主用来要挟薛家的工具?想着薛卿在少主心目中可能有另外的身份,扶羽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若真是如此,自己此番听从了教主密令,只怕会彻底令少主生厌了。
扶羽心思细腻,城府颇深,阴花教内除了阴罂很少有人猜得透她的心思,因而她情系阴半这件事除了教主阴罂,并未有第三人知晓。然而阴罂以己度人,认为若扶羽猜出薛卿可能是阴半钟情的女子,必然会痛下杀手,可是扶羽不是阴罂,她虽然嫉妒任何夺得少主注意力的女子,却不会对她下毒手。
甚至,为了让少主开心,她可以助他得到那个人。凡是会令少主真的讨厌她的事情,她宁可背叛教众也绝不会做。
思及此,扶羽将地上的薛卿重新扶起来,先带她找一处藏身之所吧……
当手下传来薛卿无故失踪的消息时,阴半第一时间以为是花花郎用了什么伎俩劫走了她。可是未几又传来消息称,花花郎带着两名男子正杀气腾腾往金源山脉赶来……如此,薛卿便不是他们带走的了。难道是小游?可她那边也不像有动静的样子。
正当阴半一筹莫展的时候,花花郎一行人已经杀到了阴花教大门口。
“呵!来得好,我正愁没了鱼儿怎么让他上钩呢!”也不知道是为了自欺欺人还是如何,阴半故作坚定地对自己低语。
原本花花郎并不赞成言多失一道前往阴花教总部,届时厮杀起来,恐怕他和利戎都无力照顾他。然薛卿是从言多失眼底下被人劫走的,若不能亲眼看着她获救,言多失根本无法安心。
言多失身着羽化缕衣,手握千机门驰名的机关暗器,再三跟花花郎保证自己必能自保,花花郎才总算同意了让他出门。利戎虽觉得言多失在场有害无利,却也能将心比心设想他的心境,若是自己换做言多失,只怕哪怕单枪匹马也是要杀入敌处营救薛卿的。
更何况……
利戎心里突然疼痛无比,若不是方才言多失说漏了嘴,他竟然不知治好了陆尧之的药膳,竟然是薛卿掌心肉做成的。怪不得薛家迟迟不肯交出真正的上善金丹救治尧之,怪不得薛卿出尔反尔,她就是金丹,金丹就是她。要救陆尧之,就必须要薛卿冒着生命危险成为他的药引……
她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那么坚强地亲自剜肉,唤作是铁血男子汉,也未必能够做到。除了钦佩她的过人勇气,利戎心中又升起一些道不明的莫名心疼,他之前还错怪她,竟不知她已经牺牲这么多……
也不知道是出于感动?出于佩服?还是什么利戎不敢深思的情感,利戎知道,若有需要,他愿意以命换命,只要薛卿平安无事,他就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管是利戎,言多失,还是花花郎,他三人皆是心急如焚烧,然而真与阴半面面相对,却又各个显得沉着冷静,连一向最沉不住气最聒噪的言多失也管住了嘴巴,只是怒狠狠地盯着阴半,试图用眼神将他凌迟千百回。
“我来了,你想要做什么,说罢!”
阴半的居心,花花郎岂会不知?阴罂母子都是极其骄傲盛气之人,此番被他耍弄了,怎会甘心就此作罢?若不能将自己大卸八块,只怕阴半必然寝食难安。只是这段仇恨苦了卿卿,她也不过是被牵连的受害者,万般祸端都是玉匣子之过。
方才花花郎与利戎商议过了,先不说阴花教机关重重,薛卿不知道被管在哪里。就算知道确切的关押地点,以阴半的心机,怎会让他们轻易将薛卿救得出来?更何况若是强行硬闯,只怕那阴半怒极之下还会伤了薛卿……所以花花郎打算用自己交换薛卿,然后由利戎保护带走,待利戎将薛卿与言多失安置在安全地点后,再及时赶来助他一臂之力。
虽然此举全身而退希望渺茫,却也至少能保证薛卿的安全。如此,便也足够了。
“要你来,自然是要你命!”
阴半真是恨极了眼前这个看似气定神闲的男子,他气质出尘,悠然淡雅,比谪仙更谪仙,就是这样一个在阴半看起来极无趣味的书呆子,竟然把小游迷得神魂颠倒。阴半自小就被阴罂教导要面不改色,他自认为也是做得极好的,然和花花郎一比较起来,他却三番几次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沉不住气。
这次花花郎既然来了阴花教,阴半自然不会让他完璧归赵,就算不能将他拿下慢慢折磨,也必要断他手臂以泄心头之恨。只是令阴半料所未及的是,他竟然请了利戎相助。他二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思及此,阴半心中突然不是滋味起来……利戎与花花郎关系匪浅,莫非正是与薛卿交好的原因?
若花花郎独自前来,阴半或许能将他生擒,可如果有了利戎的加入,哪怕是加上黑护法们,也只能打成平手了……
“要我性命有何难?只要你交出卿卿,我花花郎便任你阴花教处置。”事实上,花花郎深信就算自己不幸落入阴花教手里,阴半也不会真的要他性命,只要玉匣子一日还在薛家手里面,这江湖上野心勃勃之人,就不会让他死去,而阴半,可不正是这些野心勃勃之人之中的佼佼者!
“我好歹与薛卿有过一段……”说到这里,阴半故意看着面色铁青的利戎,暧昧不明道:“……异于常人的情感,我又怎会忍心伤她分毫?我派人请她而来不过是因为请不动花神探,才劳烦薛卿为我做说客罢了。今日花神探亲自登门,我自然会派人将薛卿送回芝兰城……”
“你少废话!薛小卿究竟在哪里?”
言多失终于沉不住气,破口大骂道:“阴半你真是虚伪至极!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跟我想象中一样坏透了。”
言多失历来讨厌阴半,在他还是半寅的时候便容不下他,而阴半又何尝喜过言多失?只不过身为半寅时候的他,将所有阴狠全部藏了起来,只留下一副大度的翩翩君子相,可如今……
“哪里有你这臭小子说话的份!”阴半还未开口,他那心腹黑护法便投出了一枚暗器径直射向言多失,电光火石之间,利戎飞快顺挪到言多失跟前,抬手一挥便挡去了此淬毒暗器。
获了救,言多失竟凶巴巴推开利戎呵道:“利戎你挡什么挡?我着了羽化缕衣,又带着千机门的矛盾伞,若不是你刚才多管闲事为我挡暗器,那暗器早已经原封不动被矛盾伞弹了回去,刚才那个走狗就已经死翘翘了,你真是画蛇添足!”
千机门?矛盾伞?
这种神兵利器竟然被言多失弄到手了?寂隐山的势力还真是不可小觑。虽然矛盾伞的威力不至于像言多失所说的那般神威,却也相差不远了。若非上乘武学之人,确实有可能被矛盾伞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方才那个盛气凌人的黑护法,此刻总算安分下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对这个看起来就一草包的少年郎。
利戎深知言多失这番怒骂,不过是说给阴花教众人听的,事实上也确实起到了震慑作用,想来哪怕待会儿真的厮杀起来,也不会有人真的敢拿性命开玩笑,言多失这以进为退的自保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大智若愚也!
既然眼前众人都已经知道了矛盾伞这神器的厉害,言多失瞬间底气足了不少,恶狠狠问道阴半:“我问你,薛小卿究竟被你藏在哪里了?识相的就速速将她送出来,否则……别怪小花和利戎在此大开杀戒!”
呵!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