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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聚会风波

秋日的风,有些凉爽,夹着干卷的落叶,习习欶欶,掠过长空,像是在低语着什么。

若尘独坐窗前,桌上一杯茶刚沏好,淡淡的茶香,腹香缭绕,使人浮躁的心,渐渐沉静、清爽。

屋外一株柳树静默着,枝涛微荡、垂落,像一个大姑娘烫卷了发丝。不过这个时候,不少柳叶已经撒落,早已不复夏日那绿荫华盖的青春和美丽,平添了些成熟,宁静,和思考。

若尘手握一本山海经看得入神,这是他的爱好。他觉得,于这样的天光下,沏一杯清茶,独自在家乡小屋书中猎奇,真是天大的享受,没有比这更能让他兴奋和舒服的事了。

有的时候,读到兴浓处,他经常会做一些小札笔记或自我见解,不是为了研究,只是易趣而为。

山海经又称“五藏山经”,亦称“大荒经”,在所有的猎奇书中,这是若尘的最爱。

这本书,是三年前他在书摊上花了五块钱所得,如今这本书早已被其翻烂了,其中山经和海经中的很大一部分章节描述,他都能够一字不差的背出了,这并不是说若尘很聪明,而是另一个侧面说明他对此非常感兴趣。

在他不大的书架上放置的一些历史典籍和佛教道教藏书亦是如此。

“曰敕之山,北临乾味。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其中多鳙鳙之鱼,其状如梨牛,其音如彘鸣。”

这是东山经中的一些记录,每每读到这些经文记录,若尘总是心驰神往,仿佛己身置身于那古老的世界,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放佛是他的朋友,与之交流喜莫大焉。

“嘟嘟嘟”电话铃声响了,是一位大学同学打来的,他们约好了明天要到大佛山玩耍,这也是若尘除书中猎奇外,第二个大爱好,登山。

说是登山,其实也是借此机会来场同学聚会。

大学毕业三年多了,大家都有了各自的事业和归宿,一般情况下除了相处的最好的同学,可以短时间相聚外,其他人没有意外,可能这辈子再难相见,或者即便有全体聚会的,也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因为毕业后,有的同学为了事业奔走远方,有的早早成家,相夫教子,各自有了各自的小圈子,受社会关系的牵绊,再相聚已非易事。

好在如今科技发达,大家在微信群中,时不时开开玩笑,感叹一下往日时光,同时也晒晒最近的生活照。

三年时光,确实变化很大,有的同学原本很少说话,三年后,却成了话唠,经常与大家分享她的旅游照片、美食和大房子等;

也有些同学,原本其貌不扬,不显山不露水,可三年后已经是某知名企业的高管。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未知,际遇,谁也不知道自己或他人将来会怎样,不能拿一时,来断定将来。

若尘亦如此,三年多的打拼,早已不是学校时靠勤工俭学才能完成学业的青涩小子,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底,而且还很丰厚。

旅游餐饮业,他做到了极致,几乎全国各大旅游景点,都有其餐饮分店,孙氏集团业内已经小有名气。

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新兴的庞大集团,他的最大领导确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子。

也难怪,若尘平时不爱张扬,衣着朴素,也不爱发微信,偶尔朋友聊天,也是谈及以往,很少论及财富等。

就连他最要好的几个兄弟,也不知道他如今的真正身份。

他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他觉得,财富再多也是外物,算不得什么,不值得一提。

况且他不愿因自己的财富或地位,使人对他另眼相看,那样太肤浅、虚荣,不是他的性格。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每日,若尘都会做晨跑,沿着大佛山脚下的山路,呼吸旷外的新鲜空气,感受着这一天中的美好。

偶尔,佛钟响起,带起一缕禅意,使其心目更加清明,气质更加平和、淡然。

佛山脚下,不远处有一座豪华的酒楼,金泰酒楼,属于若尘名下的一处产业。

明日同学聚会,他打算在此与大学同学们团聚。他想宴请一下自己的同学,毕竟自己是该酒楼的主人。

只是还有些忧虑,三载弹指过,不知各位同学心境是否大不同。

第二天下午,若尘在市里,处理完一些私事,因秘书有事开车先离开了,他只好打了个的士,匆匆朝佛山赶。

五点左右,同学们都陆续到了,有的亲自开着豪车,明光闪闪,很是风光,但也有生活不如意者,他们只能打的或坐公交过来。

“哇,是刘海波啊,三年不见,果然混的不错奥,如果猜的不错,这车怎么也不下百万吧!”

马震宇见一位衣着不凡的年轻人,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一眼就认出,那是刘海波,赶忙上前搭讪,因为大学时他们曾关系不错。

旁边有两三位女同学,见是刘海波,眼底流露出热望、羡慕,亦纷纷上前,打招呼,热络感情。

但也有没有上前的,比如刚打车来的两位男女,他们是夫妻,他们毕业后,很快就结婚了,是有数的走向婚宴殿堂的恋人。

他们虽然不太富裕,但总体来说生活还算幸福、平和,感情很好。他们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中,对于别人的财富地位,不是多么热衷。

他们朝刘海波等人微笑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上前。

一起从豪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位女同学,叫玛蓉,姓季。她长发飘飘,面容十分姣好,与人交谈落落大方,曾是校里的美人花。

但是她心气太高,股子中有傲气,被她看上的人很少。

她曾与若尘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分手了。据说当时追她的人很多,其中追的最厉害的就数刘海波了。

马震宇也曾追过,后得知刘海涛的意图后,主动放弃,让给了后者,之后他二人因此成为了好朋友。

季玛蓉和刘海波神采奕奕,满脸都是平和的笑,他们朝大家挥手,拥抱,很是和善热络。不一会儿,这里有十几人,都围在了他们周围,说说笑笑,他二人俨然成为了这里的中心人物。

是的,三年多过去了,季玛蓉终是选择了刘海波。他们走在了一起。

“大家还是先进去再说吧,听说若尘已经给咱们定好餐了。”

一位同学提议,正是之前给若尘打电话的同学,小岩。他与另外几人,在另一边相见言欢后,见人来的都差不多了,正准备一起步入酒店。

“说的也是,听说若尘就在本市,订餐的事倒是辛苦他了…”

“是啊,不过,现在都几点了,怎还不见他身影呢,该不会是公交堵车了吧……”

刘海波见大家提起了若尘,也投目向四处搜寻了一下,确实没有若尘的影子。

季玛蓉也神情自若,笑着扫了一下四方,她微微摇了摇头,并没多说什么。她与若尘有过一段交集,甚至确切地说,有过真情。

但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不错,若尘当时确实算是校里的风云人物,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堪称人中龙,是杰出的热血青年。

但那又能怎样,再杰出也只是暂时的,代表不了将来,也改变不了若尘来自乡村的背景。说到底,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若尘在她眼中是有憾的,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不错,也确实辛苦若尘了,但他的确也不容易,我看既然大家这么高兴,这次聚会的所有费用,就由我全包了!”

刘海波双眉飞扬,嘴角洋溢着和善的微笑,说话很会笼络人,加上物质上的好处,使很多人都忍不住大声叫好、赞叹。

刘海波朝玛蓉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玛蓉点头会意,觉得理应如此。

正言笑间,一辆出租车于酒店前停住,上面坐着一个人,衣着朴素,但高大而沉静,正是若尘。

不远处一男一女,一袭紧身黑衣。男的身材高大笔挺,有点冷俊,女的半耳短发,身段高挑,容貌清秀冰艳,他们步伐轻快,来到出租车旁,躬身打开车门。

“不好意思,刚处理完些琐事,让大家久等了!”

若尘微笑,朝大家打招呼,三年未见,大家似乎变化都很大。

“没事没事”

大家也都笑着回复,看他打车过来,都表示理解。不过大家也明白了,若尘混的并不怎么样,以往再风光,也代表不了将来一定灿烂。

“这酒店确实有意思,连迎宾员都这么有个性。”其他同学都这么认为,不过有细心的同学发现,刚才刘海波开豪车到来时,却不曾受到如此礼遇,的确有点奇怪。

不过人多热闹大,谁会太关注这些,大家一阵寒暄,彼此略一点头。

小岩等几人过来,捶了下他的肩头,来了个大熊抱,这几人是其好兄弟,关系莫逆。兄弟见面自然激动,有好多的话想说,但话到嘴边,皆转化为哈哈大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季玛蓉问到,她长发及腰,映衬的更加高挑。她语气平和,但眼中难掩高傲。

“马马虎虎,多谢挂怀。”

若尘微微一笑,很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放下了,那段感情,已经成为了过去,对他造不成什么波澜了。

刘海波在旁,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他一向表现的很平和,大气,很少有人能发觉其眼眸中的那一丝冷意,和略带高傲般的得意。

“若尘,你可是当年学校里有名的人物呢,如今却有点星光黯淡啊,如果你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上班,怎样?我下面的公司正好缺一个,仓库管理的职位,如果你表现好,将来我可以提拔你做经理”

刘海波面带微笑,一本正经,样子很诚恳,似乎他真想帮若尘一样,但若尘是什么人,多年打拼,凭气场,九尺开外就能分清敌我。

此刻,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眼眸中的那种得意与嘲弄。但他已今非昔比,随着财富、地位、阅历,心境早已大不同,心志坚如铁,磐心稳如石,这些琐小怎能动了他的心,早已不在他眼中。

旁边有很多男女,初时被刘海波笼络在一起,这时,都被刘海波的这种胸怀和大气所折服,纷纷叹服,他们知道,以前他俩之间有过节,如今刘海波做出这种姿态,很令人敬服。

“若尘,你真是运气啊,一见面就有这种好事,还不快谢谢海波的帮助”一些男女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透着对刘海波的献媚和对若尘的嫉妒,因为这种好事,没有落在自己的头上。

季玛蓉莞尔一笑,很为刘海波的行为自豪,她情不自禁地回首挽住刘海波的胳膊,她觉得刘海波不计前嫌,肯帮助若尘,是男子汉行为,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同时,她又觉得,若尘能够得到海波的帮助,理应十分感激,所以她眼中流出笑意。

“是啊,若尘,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海波。”季玛蓉说道,语气略有点居高临下,一副高傲的帮助者姿态。

若尘一脸平静,静静地看着她,半响才笑了笑,道:“谢谢!不过不必了。”

小岩、小勇原本为若尘感到不甘,听到若尘斩钉地回答,他们相视一笑,这就对了,若尘怎可能答应这样卑贱的恩惠,如此看来,兄弟还是以前的兄弟,一点没变。

“若尘,你怎还是那么固执、虚荣和心胸狭窄?要知道,偶尔低一下头,有时候就是机会到来时。你这样拒绝他人好意,只会让自己更加窘迫”

季玛蓉淡淡地说道,她原以为若尘会心存感激,很快答应,想不到对方还是那样固执,坚持自我,这是在为以前的事耿耿吗?

她脸色多少变得有点冷,不再多看若晨一眼。

“你们俩今晚是来逗比的吗,眼珠长来是尿尿的?”若尘身后,那位高大的冷峻男,目光斜视,瞟了刘海波和季玛蓉等人一眼,眸中射出冷电,使两人浑身一颤。

“这哥们谁啊,说话挺冲的,不过俺喜欢!”小勇、小岩心道。

“你这迎宾员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这可是海富集团的刘海波,刘公子!”

马振宇上前说道,他将海富集团和刘公子几个字,故意拉长,侧重强调,是想借此让那不知名的迎宾员感到压力,同时这更加映衬出若尘与刘海波之间的差距。

“凭他谁,在大哥面前,一介小丑儿!”那冷艳女子,高挑,冷而静,看都不看眼前的几人,不咸不淡地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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