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几天后林靖宇就能下床行走了,毕竟贤王血脉可不是盖的,只是要恢复到颠峰时期的状态仍需要些时日。
和许多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久未开荤’的林靖宇早已‘饥肠辘辘’,和李月华单独相处时总要动手动脚的揩些油。只要做的不过分,李月华也只能红着脸任由他乱来,但想越过雷池可不行。
因为某人嘴贱,在谈恋爱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要把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留到新婚之夜,其原意是欲擒故纵,可结果小丫头却很感动的当真了。
这样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一垒是可以有的,二垒勉为其难,三垒,没门。而且小灯泡小九总是很闪亮,时不时的就突然出现破坏林某人的好事。
看着两个人慌乱的整理衣衫,小九很天真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林靖宇一头黑线,但面对一个小孩子能说什么?只能摸着她的头,一脸认真严肃道:“我们在练习摔跤。”结果被李月华从后面狠狠掐了一把。
可小九却斥责道:“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叔叔是坏人,小九不要和坏叔叔玩。”然后将李月华拉到身后,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敌视着‘老鹰’。
脸色绯红的整理好衣衫秀发,李月华白了一眼林靖宇,附和小九道:“对,小九要保护好姐姐哦!这个坏叔叔真的很坏很坏的。”
林靖宇哭笑不得:“教了你多少次了?要叫我哥哥,不许叫叔叔。还有,既然你叫我叔叔,为什么管她叫姐姐?咱俩是啥辈份?这不公平。”后面一句是对李月华说的。
李月华弯腰从背后揽住小九,笑意盎然道:“我和小九是姐妹关系,你和她是叔侄关系——谁叫你长的着急?”然后昂着头挑衅的看着林靖宇。
抽风似的抽动着嘴角,林靖宇反唇相讥:“某人不要装嫩,你再多长几岁都可以做人妈了,还强迫小朋友叫你姐姐,知道这是要折寿的吧?”
“要你管?姐姐我还没结婚,小朋友就只能叫我姐姐。”然后鄙夷的朝着林靖宇拌了张鬼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坏大叔。”
看着得意洋洋的李月华,某人阴笑道:“是你逼我的。”随即手指一抬,某人瞬间化身威严的长辈:“既然你和小九是姐妹,按道理,你也该叫我声叔。”
没等一脸懵懂的李月华反应过来,林靖宇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轻佻道:“来,大侄女,叫声叔叔听听,叔叔有糖葫芦给你吃哟!”
一片红潮从李月华脸上浮现,面对耍流氓的林靖宇,她只能败下阵来,轻啐了一口:“讨厌,还有小孩子在呢!”随即拍开他的手。
可怜的小九还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是怎么回事,听得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只能嘟着小嘴不满道:“我饿了。”李月华正好趁此机会带着她逃离‘魔爪’。
夏收大典如期举行,梅白两家共同主持。虽然明里暗里的交恶,可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两家的家主一见面都是很客气的称兄道弟。
等祭祀完成后,便是犒牛宴和采茶戏环节。犒牛宴的规模很大,选了镇里最长最大的一条街摆上几百张桌子,整个三花镇的人一起宴会。
作为外来人,江湖客、武行、宗门弟子、外来客商都会被邀请参加宴会,菜色虽不精致,但多了些纯朴的乡土特色,倒也别有风味。
宴会结束后是采茶戏,对于娱乐匮乏的人们来说,采茶戏是一种难得的消遣,毕竟请个戏班可不便宜,平常只有重大节日或祭祀典礼才能看到。
喜欢凑热闹的李月华非得强拉着林靖宇看戏,当然,小灯泡小九也嚷嚷着要来。左右也是无事,某人只得顺从潮流。
戏台子离三花镇城门口不远,等他们到时已经坐了好些人了。找了个地方安置好李月华和小九,随口说声:“你们坐好,我去买豆浆瓜子。”便向位于前排的白狂石走去。
此时戏剧还没开始,梅白两家族长一边喝茶一边客套的谈天说地,如果不是知道两家的关系,白狂石几乎认为两家是通家之好了。
对两家族长不屑的撇撇嘴,随即看到向他走来的林靖宇,白狂石不动声色离开了这虚伪之处。两人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座下,白狂石促狭道:“呵呵!有娇妻在侧,兄弟果然是龙精虎猛啊!这才几日?就能下床走路了,愚兄佩服!”
林靖宇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丢了个小灯泡给我,差点没照瞎我的氪金狗眼。我说,你打算把这孩子丢给我到什么时候?”
白大少也扯皮道:“家有一小,如有一宝啊!看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样子,像不像一家人?爹娘带着女儿来看戏,啊!想一想就觉得很温馨幸福。”
“那你怎么不带?”林靖宇反问。
“我还没结婚。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影响不好。”白大少有些娇羞道。
林靖宇:“我能说脏话吗?”
白狂石继续娇羞道:“并不能!”
“那我吟首诗吧!”某人不愿放弃。
“好。”白大少只得妥协。
深吸一口气,林靖宇随即念叨:“八月中秋山令凉,风吹大地草枝摆,甘霖老母赶羚羊,来年样羊毛超级卖,庭院织芭为君开,都蓝山小金桔白,天摇地动周度郎,呜呼甘霖老鸡埋。”注①
此刻无语,白狂石瞪大眼睛回味了半天仍旧不得其意,又不想被‘颇有文采’的林靖宇取笑,只能违心赞道:“好湿,好湿。”
一口气念完一首来自闽越行省的‘民粹’《赶羚羊之歌》,林靖宇内心早已是笑成一锅粥,如果让白大少知道这首‘诗歌’的内容,只怕他会恼羞成怒骂一声:埃咩蒙。然后报以老拳教训一下某人。
笑闹了一会,两人说起正事。从白狂石口中得知,现在梅白两家各自占取两个村子的人口在麾下,局势再次均衡。
不过梅家占取的是本来就在麾下的乌兹钢和云纹木两个村子,白家占的两个是产粮村,而且把所有猎户都集中起来,只等林靖宇伤愈。
眼看占不到便宜,根据白家在梅家的内线报告,梅富贵已经派人去靖江王府请求支援了,据说靖江王已经答应梅家的请求,支援的人马已经上路。
当然,为了这点小事需要动用到王府禁卫,靖江王很不高兴,毕竟他的身份是个藩王,一举一动都在文官的监视之中。而文官集团对贵族也好,王族也罢,一向都没什么好感,逮到机会就会往死里整。
若是有重利之辈以此做文章,向皇帝弹劾靖江王图谋不轨的话,那换来的可能是更加严密的看管,甚至是锦衣卫上门调查。
所以,尽管靖江王麾下有一支冠军将军带领的千人队,可也只能低调的派小队人马来支援梅富贵,并且,还不能公开身份。
如果他们公开身份,以靖江王的名义来命令白家,那白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对方是王爷,而且名义上还是三花镇的所有者。
这些坏消息让林靖宇很烦躁,他只是来做宗门试炼的,可却被卷进阴谋里。他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可是梅友材和覃寿那天的对话他也是听到的。
打蛇不死必遭反噬,这两个人不除掉,只怕他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就算他不顾自己,也得顾起李月华,他可没有让媳妇提前守寡的爱好。
再说了,许正午被打,蓝采薇被逼迫,不都源自梅友材吗?不消除这个恶根,他的亲朋好友都会遭殃,这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见林靖宇愁眉苦脸的样子,白狂石问道:“怎么?怕了?”
林靖宇摇了摇头叹道:“我从不想招惹谁,只是总有人来找我麻烦,忙于应对的同时,心也有些累。你说,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是不是就没烦恼了?”
白狂石笑道,以一个兄长的姿态开导他:“普通人就没有麻烦了?他们没有武力自保,要为三餐发愁,面对各种强大不合理的欺压,只能憋屈的忍着。”
“吾辈习武是为了什么?别说那种‘锄强扶弱’的伟大道理,这世界谁都不欠谁的。敢于锄强扶弱的固然是英雄,也正因为如此,这种品德才弥足珍贵。”
“可在此之前,你先要努力提升自己,然后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别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
嘴里念叨着:“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林靖宇豁然开朗,随即又充满自信的说:“我知道了,谢谢白兄开导。”
白狂石摆摆手不在意道:“闲话少说,我有事交给你做。放心,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过今晚我们先看场好戏,等明天再找你细说。”
两个人随即要离开,可临走时白狂石却问道:“你刚才念的那首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即不工整,也不押韵。是什么意思?”
林靖宇强忍着笑意,随意指了指那些外来客商所坐的区域道:“那些商人里应该有来自闽越行省的,你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然后像兔子般跑的飞快。
找了卖豆浆的聋子买了几杯豆浆,又寻卖花生瓜子果仁的哑巴买了一袋瓜子,林靖宇回到李月华和小九身边,此时戏剧已经开始了。
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林靖宇没有兴趣,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瓜子,不时剥下一些喂给小九和李月华,其乐融融的样子倒真像一家人。
可能是前面的唱戏让在场众人提不起兴致,场面很沉闷。不一会,换了个白面武生上台,一阵闪躲腾挪和一众龙套虾兵蟹将打的不亦乐乎,场面才开始热闹起来,不管是武者还是普通人,都拍着巴掌叫着好。
林靖宇也凑了热闹跟着叫好,只见那白面武生身穿戏服铠甲,背后插着两支描绘着眼镜王蛇的旗子,手里擒着双刀上下纷飞,一片片银光流动,倒是有些武道底子。
打翻了最后一个龙套,白面武生摆了个架势,面作威严状,再次赢得台下一片叫好声。似乎是得到了观众的赞赏而开心,那武生双刀再次挥舞如风车般密不透风,频率快到令人咂舌。
可林靖宇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的跳起来:不对,那武生耍的不是戏台套路,而是真正的杀人技。在看那武生背后的旗子,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武生突然将一把刀丢在空中,然后一个回旋踢将刀踢下前台,随即整个人跟着飞身也扑向台下。而前排坐着的,正是梅白两家的族长。
‘轰!’几声爆炸声从四周传来,这吓得众人惊惶失措,接着一群大汉从戏台后面奔了出来,他们举着火把,提着武器,凶神恶煞的将整个戏台子围了起来。
那把被踢下台的刀正直挺挺的扎在梅白两家族长中间的桌面上,白面武生此时蹲在桌将刀架在两家族长的脖子上。
在那些拿着武器的大汉威逼下,林靖宇抱着李月华和小九蹲在地上,轻声安慰被吓哭的小九同时,他略微抬眼看着桌上的白面武生。
“两位叔叔安好,小侄黄骥伟向你们请安了。”白面武生原来竟是过山风首领,黄家少主黄骥伟。
梅白两家家主不约而同的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疑惑,他们想不明白黄骥伟是怎么混进城里,又是怎么轻易就劫持到了自己。
虽然他们修为比黄骥伟高,可此时刀却架在他们脖子上,只要黄骥伟轻轻一划,他们就会血溅五步,毕竟他们还没有达到纵横境那种逆天的程度。
他们也想到喊护卫,可黄骥伟却仿佛看穿他们的心思一样,戏谑道:“两位尽管呼叫好了,看看谁能来就你们。”
听黄骥伟这么一说,梅白两家主才意识到坏事了,他们的贴身护卫被黄骥伟带来的人制住,家族其他人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们随即想到了一件事——有人引狼入室。他们虽贵为族长,可三花镇的职权并不在他们手上,而最近家族里的年轻人都有些躁动。
这样一联想起来,他们的脸色都霎时变白起来。白家族长是白狂石的叔叔,原本应该是白狂石接任族长才对的,可却被他给夺取了族长之位,只留了个空头的三花镇甲长给他,原因只是安抚白狂石一系的人。
在事关家族的利益上,白族长总是与白狂石唱反调,在对待梅家的问题上白狂石主张斩草除根,可白族长却摇摆不定,很有些优柔寡断。
相对于白族长的慌张,梅族长倒显得镇定多了,他强自镇定微笑道:“贤侄,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们三家已经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你还不肯收手吗?”
闻言,黄骥伟面目一寒,怒极反笑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梅族长,如果我今天杀了你,你的儿孙也会为你报仇的。所以,请你理解。”
“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而是他。”随即黄骥伟看着白族长,面目带着冷笑道,架在白族长脖子上的刀力度也重了几分。
林靖宇四处张望寻找白狂石,可却没看到他的人影,在听到黄骥伟的话时,他瞬间明白先前白狂石所说的‘看场好戏’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他已经暗中说服黄骥伟了,只是白家人不答应和解,所以白狂石只能借黄骥伟的手来杀人,毕竟他是山匪过山风,山匪杀人,很奇怪吗?
过山风是南岭两省对眼镜王蛇的别称,因为这种蛇遇到敌人时,巨大的蛇身会发出一种雷鸣似的啸声,所以俗语里有:‘天上雷公,地上过山风’的说法。
林靖宇暗骂自己猪头,当看到黄骥伟背着那眼镜王蛇的旗子时,就应该知道是他的,还有白狂石那家伙,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若是月华和小九受到什么伤害,自己绝对是不会放过他的。
“贤,贤侄,你我两家是有些误会,但只要说开了就没事了。何必拔刀相向呢?”白族长惊慌道,看来他猜的没错,确实是有人搞鬼。
黄骥伟很有耐心的听他讲完,然后冷笑着划开白族长的脖子,嘴里念叨一句:“去向我父亲忏悔吧!”然后红着眼睛,再次看着梅族长。
‘嘶’在压力的泵动下血液喷了出来,白族长死不瞑目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白,狂……”随即身躯一软便躺倒在椅子上气绝身亡。
咽了咽唾沫,梅族长脸色煞白道:“你想怎么样?”
黄骥伟没理会他,只是对一个手下点了点头,那山匪会意,随即命令其他人将白族长的贴身护卫拖到一边,然后手起刀落,把他们全部斩首。
喷溅的血液讲空气都浸润了一股腥味,胆小的普通人低声的惊呼强忍惊惧,胆大的武者也没敢反抗,虽然他们过的也是刀头舔血的生活,可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像牲畜一样被宰杀,也禁不住心中颤抖。
林靖宇抱着李月华捂着小九的眼睛,心中叹道:不管是什么斗争,一旦有一方失败,那就是血流成河的下场,怪不得那些即将失败的人都是歇斯底里的。
黄骥伟满意的微笑着,然后戏谑的对梅族长大声喊道:“小侄谢过梅家鼎力相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他将‘后会有期’咬的极重。
此时三花镇的警戒钟声才响起来,梅白两家的武者纷纷出动,黄骥伟这才打了个唿哨:“风紧,扯呼!”然后没理会苦笑不已的梅族长,带人远遁。
注①此诗出自(赶羚羊之歌),不知道的童鞋请自行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