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洛的女用卫生巾,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可比胭脂水粉之于她们,来得迫切得多了。
胭脂水粉可以不涂抹,素面朝天一样也是一种清爽的美。但每月必来的月事,却是需要必备的卫生用品的。
有着领先于千年光阴的便捷干净的女用卫生巾,自然深得柏坞各房小姑子们的喜爱。相较于年少不更事的小姑子们,她们依然年轻的生母,需求的迫切愿望则更甚。
七姑子媛姜的生母是柏商原配在世时就抬的小妻陈氏。陈氏育有两个姑子,一个是已嫁给西平韩氏韩三郎主儿子韩平的二姑子桓姜,一个就是现在的七姑子媛姜。
陈氏在二夫人宋氏未嫁进柏坞时,就已经是柏商的小妻了。宋氏带女再醮,一进门,面对的就是刚刚产女不久的陈氏。为此,二人没少明争暗斗。但宋氏更加的幸运,很快便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更是为柏商诞下了嫡长子柏盛,而陈氏却莫名其妙地滑了胎,且还是个男胎。
暗查了许久,陈氏断定,她之所以滑胎,就是宋氏所为。故此,陈氏便将宋氏恨上了。在调养了几年身子后,陈氏再次有孕。这次她倍加小心,可不幸的是,她仍然产下了一女——柏媛姜。
陈氏生子升为贵妾的期望破灭了。这一回,陈氏又暗查了许久,却毫无证据证明是宋氏所为。而接下来几年,柏商的妾室,无论是谁,生下的都是小姑子,郎君却只有宋氏诞下的柏盛和柏威。
很显然,陈氏以为,这一切都是二夫人宋氏背后暗下的黑手,她也暗地里探询过其他几位妾室,只是谁也没有证据。
可这并不妨碍陈氏愈加地憎恨宋氏,并且陈氏还时有联手苏氏一起对付宋氏,这一次苏氏在女用卫生巾上败给了宋氏,相信苏氏也绝不会轻易罢手。
思及此,玉洛又问了菊惠一句:“送荷包时,你还见着了谁?”
菊惠低头想了一下,沉吟着:“还有谁呢……噢,对了,姑子,婢子出门在庑廊穿鞋时,瞥见了站在西厢庑廊下和疏影说话的樨香。”
心惠又补了句:“樨香娘家嫂子的妹妹就嫁给了疏影的哥哥。”
“果然是不甘心呢!看样子,苏小夫人和陈小妻把突破口都押在了七姑子身上,如此一来,你家姑子我倒要破费了!”
一听要破费,菊惠眼睛都瞪圆了:“姑子还没赚到钱呢,凭什么要给她花钱?!”
“破费倒不一定要花钱,嗯……倒是要费点心思。”玉洛极其反感耍心眼,搞阴谋,无奈却时常要出此下策。
前几日她装傻卖萌从六姑子处骗得了些蔡侯纸,看来阳谋使得,阴谋也得使。
不过时间有点赶,今日就是七姑子的生辰,过了今日再送生辰礼就失了礼数,也伤了姊妹之情。
“菊惠,你再跑一趟柏智堂,就说八姑子请七姑子来芷珺院,要当面给她生辰礼。”玉洛可不想去妻妾成群、是非多多的柏智堂,还是把七姑子请来的好。
“姑子真的要给七姑子卫生巾?”菊惠一脸的吃惊。
“姑子说的是生辰礼,菊惠,你就快去吧!”心惠却是一脸的安心。
“噢……”菊惠虽然心下狐疑,但一想到八姑子前几日白白得了六姑子的蔡侯纸,还堵得六姑子未提出任何的要求,便放心地前去。
一刻钟后,七姑子顶着一脑门子细汗,小脸红扑扑地来到了庑廊下。
玉洛瞧着殷勤地帮媛姜脱鞋子的花影和疏影二人,不禁腹诽:来得可真快呀!
七姑子媛姜五官精致,乌发浓密,也长着一双柏氏人特有的凤眼,由于体态丰腴,肌肤更是如雪般白皙,不知是害羞还是胆子小,媛姜的眼神总给人一种小鹿乱撞的躲闪感觉,为她平添了些许惹人怜爱的情愫。
“七姊安,七姊快请屋里坐,心惠,给七姑子上茶!”玉洛迎上前去,脆声寒暄着。
“八妹,不用麻烦了,我不渴。”媛姜有些气喘地道了声。
柏义堂离柏智堂虽说不算远,但平素玉洛要走的话,也得十几分钟才能走到,今日七姑子却只用了一刻钟就走来了,且还包含了菊惠前去的时间。
估计这一路都是用跑的吧?
像是看出了玉洛的心思,菊惠回禀道:“姑子,婢子前去请七姑子,还未到柏智堂,便遇上了正要来咱们芷珺院的七姑子。”
哦?原来是不请自来。
“七姊,都是自家姊妹,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来,到我书房里坐坐,看看八妹我手抄的仪礼。”玉洛边说,边自然地牵起媛姜的小手,引着她往西边的书房走。
走到书房门口时,顿了下,拿出大家贵女的气势,高声吩咐道:“心惠,菊惠,你们都在厅堂里伺候着,别忘了要好好招待花影、疏影姐姐!”转头,玉洛又恢复了小女儿神态,亲昵地牵着媛姜进了书房。
花影望着七姑子的背影,脸上就有些急色。疏影绞着素白娟帕,频频朝花影看去。
得了自家姑子口令的心惠和菊惠,自然拦下了花影、疏影,并且热络地请二位姐姐厅堂里就坐,还陪着饮起了茶。
一进书房,玉洛便引着媛姜跪坐在朱漆书案旁,拿起蔡侯纸,颇为炫耀地道:“七姊,您瞧,六姊给的蔡侯纸好吧?听说是进贡的呢,可不是谁都能得见的!七姊,您可不知道,这纸写起字来,当真方便!就是看起经书来,也不知省却了多少力气呢!”
媛姜的眼底立时涌起艳羡的神色。
玉洛见起了效果,再接再厉:“七姊,六姊手面就是敞亮,一下子就给了八妹这么许多,还有这厚厚一沓呢!这么老些,八妹我得抄录多少遍仪礼啊!哎,想想都手腕子疼。”
这些日子,每到上女课时,六姑子玉陌总是单手举着一册纸制书,神情愉悦地翻看着礼经,不知羡煞了多少妒忌的眼光!
可她七姑子,别看贵为大家贵女,份例钱有限不说,也没有强大的外祖家给她做靠山。平日里,胭脂、打赏便将她有限的份例花的七七八八,哪里还有余钱掏换这贡制蔡侯纸?
媛姜很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蔡侯纸,弱弱地道:“八妹要是怕手腕子疼,就匀些纸来,七姊替你抄些。就是……八妹别嫌弃七姊的字写得不好。”
“怎会嫌弃?七姊又不是不晓得妹妹我的狗.爬字,说什么嫌弃!那妹妹我就不客气喽!”说着话,玉洛爽快地拿起一沓蔡侯纸,放进了媛姜手中。
似又想起什么,玉洛“哦”了声,转身从锦面朱漆凭几旁拿起一个荷包,也放进了媛姜的手中:“对了,七姊,今日是您的生
辰,妹妹我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七姊可别嫌弃礼轻哦!”
媛姜面色赧然地笑了笑:“不嫌弃,不嫌弃,礼轻情意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