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宝头前带路,领了任泰、夏夕进入恬园之内。
“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任泰微露冷笑,他一边走一边满脸“担忧”地问道。
“这个……还是吴王亲自问皇上吧。对了,夏大夫,请过来这边。”郭宝举手拦下了夏夕,只让任泰一人进入了任德的寝宫。
任泰心中了然,他看了一眼夏夕。夏夕点了点头,跟着郭宝下去了。
任泰迈步进入寝宫一看,床榻之上,只有任德一人睡在那里,他气息微弱,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任泰缓步走了过去问道:“皇上,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任德蓦地抓住了任泰的手,他颤声道:“吴王救我!”
任泰一惊,他发觉任德的脸色苍白,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这模样似乎并非假装的。
“皇上,您这是……”
“毒。朕是中毒了!皇祖母她……”任德颤巍巍地握住任泰的手垂泪,“大哥!朕、朕怕命不久矣了!”
饶是任泰平日里稳如泰山,这下可也慌了神,他半信半疑地问道:“皇祖母就如此狠心?你可是她的嫡亲孙儿,而且,皇太后算来也是她族中的侄女!”
任德放开任泰的手,他眼中早已满含热泪:“嫡亲孙儿?三弟难道就不是吗?朝中很多人偷偷上表给皇祖母,他们、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想三弟代朕为皇,想要朕退位让贤!”
任泰没再说话,他在盘算着应该如何应对。
任德却不容他多想,他颤声道:“朕能依靠的只有大哥你了!”
任泰点头道:“我立刻进宫为你求情!”
“求情?你求得了这次,你求得了下一次吗?”任德浑身发抖,“皇祖母是铁了心要害朕性命了!”
任泰看了一下任德,他心中早已想清楚了,这个皇兄是在演戏,要真是中毒,肯定会立刻让夏夕进来诊察的,哪里有坐以待毙的道理?于是,任泰也装出慌张的模样说道:“那,皇上想臣弟怎么办?”
“清君侧!”任德咬牙切齿,“逼皇祖母拿出解药!”
“这倒是个办法,但太冒险了吧?”任泰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嘴上尽量敷衍着。
任德长叹一声,放开了任泰的手,神色失望。
任泰脸上是一脸恭敬,他站了起来行礼:“皇上,臣弟还是先回府了。今天晚上就当臣弟没有来过吧。皇上所言,臣弟自当守口如瓶!”
任德突然站了起来,他噔噔噔几步走到墙边,拿下墙上挂着的长剑递给了任泰。
“大哥!朕宁愿死于你的剑下!来,给朕一个痛快吧!”
任泰假装沉痛,他沙声道:“皇上,你何必苦苦相逼?你知道臣弟对你是忠心不二的。皇祖母也不过是关心国事而已。”
任德泪流满面:“朕知道,但要朕当个傀儡皇帝,朕不甘心啊!而且,皇祖母她先不仁,不能怪朕不义!皇兄!你一定要帮我,一旦事成,朕将半壁江山相送!”
任泰连忙摆手:“皇上,这话可说得不对。臣弟怎敢和皇上谈条件?”
“那,你要什么赏赐?”任德见任泰的口气松动,立刻追问,“金银财宝都可以。要不然,待扫平靖南之后,朕封你为新的靖南王!”
任泰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就在任德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任泰猛地抬头说道:“好!成败就在今晚!本王立刻回去带领所有手下,攻入宫中!”
任德大喜,他拍着任泰的肩膀说道:“好!朕立刻下旨,让禁军开宫门!朕再把近卫的三千人马借给你,你要一举成功!”
任泰却又突然冷笑着说:“慢着,皇上还没有听臣弟的条件呢!”
任德一愣,他忙不迭问道:“你的条件是……”
“皇上,事成之后,臣弟想和夏夕远走他方!请皇上成全”任泰神色凝重,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任德。
任德连忙笑道:“可以。这有何难?既然吴王想要自由,那朕就成全你。”
任泰再也不发一言,他迅速离开了任德的寝室。
“皇上,吴王信得过吗?”楚柔柔自床后的帐幔走了出来。
“朕已经下了密旨,今晚大事一成,就让近卫将军邓显杀了任泰!”任德的语气森然,“他想自由,朕就如约给他自由。让夏夕也给他陪葬!”
“唉呀,可惜了夏大夫了。这么倾国倾城的一个大美人!”楚柔柔口不对心的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可惜的?斩草除根。夏夕不能留。”任德冷笑不止,“美人,今晚朕要亲自去督师。就不陪你了。”
“臣妾静候皇上佳音!”楚柔柔笑意盈盈,她福了一福,慢慢退了下去。
任德拿过手中长剑,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寒光耀眼。
“朕要重掌江山!”任德把宝剑一挥,大踏步的走出了寝室,再没有了半分病容。
任泰离开了任德的寝室,他一路狂奔回夏夕所在的小屋。夏夕见他神色凝重,知道出了大事,她霍地站了起来。
“走!快走!”任泰低声对夏夕说道,“不要回府。你今晚就离京!我命鬼虎送你!”
夏夕没有问为什么,她站起来和任泰一同奔至马厩。任泰拉过一匹骏马,将缰绳交到夏夕的手上。
“我会和你汇合的。你出了城便不要回头!切记!”
“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夏夕拉住了任泰的衣袖!
任泰挣脱了夏夕的手,他翻身上马低声道:“若是大事得成,我自然知道去哪里找你。你不用来找我!”
任泰说罢,一抽马鞭,他的坐骑轻嘶一声,飞奔向京城的方向。夏夕凄然看着任泰的背影,身后暗处的鬼虎突然说道:“王妃!我们走吧。”
“鬼虎,你这般称呼,我不习惯……”话没说完,夏夕突然按着肚子。
“王妃!你、你怎么了?”鬼虎自黑暗中走出来慌忙将夏夕扶住。
“马车呢?”夏夕叹了口气,“我动了胎气,不能骑马了。我们去追吴王!”
鬼虎失声道:“王妃!可吴王的命令是让属下带你出京!”
“鬼虎!是我自己要回去的。你不用劝我,你不让我回去,我会自尽的。”夏夕的心意很坚定。
鬼虎苦笑道:“王妃你是怕吴王不准你跟着?方才你是在骗他的?”
“鬼虎,你武功这么高。你要是硬要带我走,我也没有办法。但既然你叫我一声王妃,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抛下他的!”
鬼虎一咬牙,扶起夏夕走向了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之内。鬼虎亲自驾车望着任泰飞奔的方向急追而去。
任泰单骑疾奔,他不断鞭打着座下的马匹。
“要赶得及才好!”任泰狂奔,他这是要进宫报信。
反抗太皇太后?这是万万做不到的,任德想得太轻松了。太皇太后跟随着晋国开国武皇帝征战多年,怎么会如此轻易让人扳倒?况且,还有任平生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次是自己大意了,以为任德最多也就是追逼“兽兵”的资料。谁知道任德胆大妄为,居然想政变!
“你那三千近卫之中,究竟有多少是你的心腹死士?那邓显就那么信得过?更不用说八门提督郑仁成在官场打滚多年,他看上去粗粗鲁鲁,实则是狡猾如狐!你那区区三千人能进得了皇宫?再不快点,本王要给你这糊涂皇帝陪葬了!”
任泰一面思忖着,一面疯狂地鞭打着坐骑。胯下骏马飞驰进了京城。吴王出城之时,守门的卫兵是恭送的,现在却看见吴王单骑飞奔而回。一众守兵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敢过多追问,只是快速地打开了城门让任泰进去。
任泰进得城来,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王府一趟,他要回府吩咐手下对散落各处的部下下令,让他们全部不准妄动,他担心自己这帮兄弟会出事。
任泰疾驰到自己的府第门前,值夜的家将早已听到马蹄声,他们连忙跑了过来接过缰绳。
“黄安邦、陈卫你们两个立刻去通知下面的人,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点原地待着。没有本王号令,不许到处乱走!”任泰人在翻身下马,命令也随之下达。
黄安邦和陈卫立刻施展轻功飞跃而去。
“王爷,你不是带夏大夫去给皇上看病的吗?”
“不要多问!张寒,你立刻紧闭府门。不准府内的人擅自……”
就在任泰不断交代着的时候,却听得远处一声惨叫声响起。
“不好,是安邦的声音!”张寒惊呼。
“终究是晚了一步?万事皆休了吗?”任泰连忙回身向四周环顾,只见前面街口转过一队队盔甲鲜明的羽林军,“不对!皇上的三千近卫还没有靠近京城!禁军不可能来得这么快的!这是冲着我来的?”
这么短时间内,任谁想要调动羽林军都是不可能做到的。自己不过是刚刚回府,这羽林军就来了,分明就是早就谋划好要于一夜之间除掉自己。任泰想通了这一点,他凄然笑着返身回到了吴王府内。一众家将个个神情冷峻,他们都抽刀在手护卫着任泰退入了吴王府中。
身后的羽林军早已弯弓搭箭,顷刻之间将诺大一个吴王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领头的将军赫然便是八门提督兼禁军统领郑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