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氏已经送了许多鲍鱼、血燕来了,那楚霜霜也觉得不用出门去买什么来送礼了。她又让小舞随便招呼了一声,账房的蔡有根立刻差人将相国府最好的绫罗绸缎拿了一堆过来让楚霜霜挑选。蔡有根本人还特意跑了趟金饰店,让店家亲自送了些金器过来。
楚霜霜懒洋洋地躺在牙床上,向着小舞使了个眼色。小舞微笑着将所有东西选了一遍。然后一一给楚霜霜过目。
“唔,东西都挺不错。特别是这几块福寿金牌,正好送给太皇太后他们。我那三千两也不用花了,唉,这可怎么办呢?”
小舞轻笑道:“王妃,你烦恼什么啊?”
“这么多钱,本王妃不知道怎么花才好啊。”楚霜霜叹气,“不如,我们请个戏班子回来唱戏吧?”
“请戏班?”
“是啊,难道不好吗?正好热闹热闹。”
小舞微笑道:“王妃,你有了什么鬼主意吗?”
“不错啊,学会猜测主人的心思了啊。”楚霜霜的语气骤然变冷。
小舞骇了一跳,她正想分辨。但楚霜霜却早已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别慌,我就是试试能不能吓唬人而已。”
小舞抚着胸口说道:“王妃,小舞的胆子不大,你别经常这样吓我。”
“小丫头,以后你要学会一点,自己心中想的不要全部说出来。就算是对我,明白吗?”
小舞是个聪明人,她顿时明白楚霜霜是提点自己,她非常感激,连忙点头道:“小舞学会了,以后小舞会慎言。”
“明白就好。要是小蛮那臭丫头,我才懒得教呢。”楚霜霜故意说得稍微大声一点。
小蛮刚好从门外捧着托盘进来,她已经听见了,连忙放下托盘一脸诧异地看着微笑的小舞和楚霜霜说道:“小姐,你在小舞姐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
“乱讲,主子说你两句,哪叫什么坏话?就算是坏话,你也得听着,晓得了吗?”楚霜霜故意气小蛮。
小蛮摸不着头脑,自己没做错什么啊,她皱眉道:“小姐,你、你不想要小蛮便赶我出府便是,何必……”
小舞已经憋不住笑意了,她微笑着拉着小蛮的手说:“傻丫头,王妃逗你玩呢。”
“哼,逗我玩。我才不信呢。我、我死给你看!”小蛮拿起托盘上盛好的甜汤一饮而尽。
楚霜霜笑道:“怎么?你这是帮我试毒?”
小蛮捏着喉咙作痛苦状,还特意伸出了舌头。楚霜霜和小舞都给她逗乐了。主仆三人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会儿。
楚霜霜首先止住了笑声:“小蛮,你去跟蔡有根说,我想请个戏班回来热闹热闹。你就让他去找。记住了,找最好的,钱由我出。找好之后,你让蔡有根带那班主来见我!”
小蛮连忙嗔道:“小蛮才不去呢,我一走,小姐你又要在小舞姐跟前说我坏话。”
楚霜霜微微一笑道:“你这丫头,我跟小舞说你坏话干嘛?小舞又不会对你咋样。哦?难道你想讨好小舞?”
小蛮的心中的确有讨好小舞的意思。她听相国府的丫鬟们说过许多官宦人家和有钱人家府中的风闻。这贴身丫鬟成为姨娘的所在多有。
而这小舞是桂王府派到王妃身边的,以后说不定还是桂王的通房丫头,甚至是桂王的侍妾。小蛮根本不敢将小舞当普通姐妹看,她看着小舞,其实就像看着半个主子一般。
小蛮的这番心思给楚霜霜戳破了,她脸上一红。小舞何等机灵?她也猜到楚霜霜这是绕着弯来取笑自己。她正想分辨,谁知道楚霜霜的眼神却正好瞄了过来。小舞的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也是楚霜霜在逗弄自己,她就是看看自己能不能沉得住气而已。于是,小舞索性当作不知,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不说话。
小蛮可不同了,她正要说话。楚霜霜却突然脸色一冷,她轻轻地对着小蛮一挥手。小蛮立刻不敢再说了,她低着头离开去找蔡有根去了。
“不动如山岳,难知其阴阳。”楚霜霜低声说道,“小舞,我可是对你期望很大,你明白吗?”
小舞心中激动,但脸上却依旧只是微笑着点头。
“不错,学东西快。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鬼主意吗?我来告诉你吧。”楚霜霜让小舞附耳过去,低声说了一番话。
那边厢,蔡有根得知楚霜霜想看戏,心中暗暗叫苦。这府中已经为了这个三小姐的婚事忙出忙进了,还要请个戏班到相国府来唱戏?这不是忙上加忙吗?可这事也不敢不办,他只好亲自出府去寻找相熟的戏班。
当天下午,蔡有根带着戏班锦家班的班主骆锦亲自来拜会楚霜霜。
骆锦早已得了蔡有根的交代,他知道现在相国府上下都要听这未来桂王妃的命令,自己要是攀上了桂王妃的话,以后或许还能在御前表演呢。骆锦满脸笑容,正要自我介绍。
楚霜霜语气冰冷地说道:“你就是骆班主?”
骆锦微笑行礼道:“在下正是。”
楚霜霜向蔡有根挥了挥手,蔡有根很识趣地下去了。临行之时,他有点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骆锦和楚霜霜。
这一瞥很短暂,楚霜霜却也留意到了。她自然知道蔡有根的意思。因为这骆锦不过是三十出头,而且生得唇红齿白,相貌俊俏。蔡有根是有些想歪了。但这却正合楚霜霜的心意,她微笑着看着骆锦说道:“骆班主,你果然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就成为班主了。”
“三小姐过奖了。小人不过是……”
楚霜霜却打断他道:“你不用过谦,小舞,你说骆班主是不是很英俊啊?”
小舞含羞点头,她轻声说道:“王妃说得对,骆班主的确是风流倜傥。”
骆锦大为兴奋,他得意地挺了挺胸膛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小舞轻声一笑,俏脸升起了红云,她轻轻对骆锦抛了个媚眼。
骆锦平日里也经常会遇到一些富家千金或是夫人对他相貌赞赏不已,甚至和某些小姐有过一些风流韵事。他自己倒是非常得意,经常自命风流的。此刻看到楚霜霜主仆仿似对自己的相貌有所动心,骆锦在脑海中早已开始浮想联翩了。
楚霜霜却秀眉轻蹙,叹气道:“若是我那未来夫君有骆班主一半的相貌,奴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骆锦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阵狂跳。他轻声试探道:“三小姐,难道,桂王他……”
“骆班主,小舞她是桂王身边的人,你问问她便知。”
小舞也装作不忍地说道:“我家王爷嘛,相貌又的确是…….”
这几句违心之言,楚霜霜和小舞都是在心底暗笑。但骆锦却更加兴奋了,他继续试探道:“那,桂王总也有优点的。”
“不过是半个瞎子,有什么优点了?骆班主,奴家是想啊,以后我嫁到了王府,会经常让你们戏班过去唱戏的。你说可好?”
骆锦心头狂喜,他犹豫着居然想伸手去握住楚霜霜的手。小舞轻咳了一声。骆锦立刻会意,他连忙正色道:“好说好说。那这一次……”
“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人多口杂。”楚霜霜故意含羞低头。
骆锦连忙正襟危坐说道:“那这一次的戏,三小姐是想让小人安排呢?还是要点戏?”
楚霜霜对小舞使了一个眼色。小舞拿出一本小册子出来,递给了骆锦。骆锦疑惑地接了过去。
“就照着这出戏文演。骆班主,就看你本领了。”
骆锦接过去一看,皱起了眉头道:“这戏是谁写的?”
“戏就按上面的演,怎么唱,就随骆班主了。”
骆锦很疑惑,他合上册子点头道:“这倒是不难,只是这出戏有什么深意吗?”
“这个你不用管。”小舞随手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给了骆锦说,“反正唱好了重重有赏。”
骆锦连忙躬身接过,眉开眼笑道:“那当然要好好唱,当然要好好唱。”
楚霜霜对小舞点了点头,小舞立刻向房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骆锦心痒难挠,但他也不敢在这相府之内放肆,他连忙躬身作揖离开了楚霜霜的闺房。
走到半路上,送客的小舞突然拉了拉骆锦的衣袖,骆锦会意,顿时放慢了脚步。
小舞立刻将一块方巾递给了骆锦。骆锦慌忙接了过去,他拿眼一看,上面绣着一对鸳鸯。骆锦忍不住笑问:“丫鬟姐,这是你送的?还是…….”
“傻瓜,你若是和小姐她……我又如何自处?当然是……”小舞故意含羞退开几步,“这里人多口杂,你要慎言慎行……来日方长嘛。”
骆锦整个人如堕入云中,他飘飘然地看着小舞的俏脸呆呆地点了点头。
小舞心中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故意转身便走。骆锦想追上去,却又止住了脚步,他呆头呆脑地向着府外走去。
这一幕,蔡有根早已尽收眼底。他离开了楚霜霜的闺房之后,已经偷偷地在外面阴暗的角落盯着了。小舞送骆锦出来,他们二人如何对答,蔡有根在角落里是看得真真切切,听得清清楚楚。小舞一回房,蔡有根不再停留,他奔着周氏的房间快步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