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4)闾右田岫(二)

商成的酒意也就是那么一阵,喝了一盏醒酒汤和半盏热茶汤,后劲就去了一小半。

此时使女们早把酒馔摆布上来,鸡鸭牛羊碗盘碟杯,东山鲜梅西坳葱翠,每张条案上都是红绿错落琳琅满目。案后都有侍女捧壶静立,见人盏中稍落就悄然斟齐;厅角有歌姬抚琴弄管,清音柔调仿佛竹间细溪般潺潺流淌;夹壁墙连通着中庭外不起眼角落里的柴禾房,和煦暖风在壁间转圜不断,厅中不寒不热宛若阳春三月,却是半点烟火气息也不闻……

但是,所有这些都掩盖不住席间各人的尴尬与难堪。主人邀饮,客人举杯,此外就是各自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咀嚼菜肴,宴席上很安静。安静得就不象是个烛火交辉友朋聚首的燕饮宴会。

陈璞知道,自己大约又把事情搞岔了。她不点出田青山就是田岫,本来是想和商成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捉弄他一下,哪想到却在无意间使得李穆和田岫都很难堪。她很想化解当前的冷清,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只好一遍再一遍地捧起盏,为师尊祝酒、为朋友祝酒、为战友祝酒、为姐姐祝酒……

这个时候,南阳原本该出来替她妹妹活泛席间的气氛。这本来就是她的擅长。她以书法技艺高绝而闻名,早就是毫无疑问的名仕。她又擅茶艺精舞姿,还出身尊贵,这些都是吸引人的地方。前几年她每季在城外庄子里举办的宴会,不知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趋之若骛,就是赞一句“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也不算过分。照道理说,此时她若是出来插言叙谈几句挑起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李穆也好田岫也罢,都不会不给她几分薄面。可也奇怪,今晚的南阳公主却是一反常态,坐在那里不声不言安安静静,规矩得就象是个在老师面前的受教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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