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2)莫干寨的晌午(上)

太阳就象个巨大的火球,静静地悬挂在天穹的正中,用它那炽热的火焰热情地拥抱着大地。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地上也没有风。大地上的所有物事,都在蒸腾的热浪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大赵中路军的老营,莫干大寨,此刻就正在经受着晌午日头的毒辣曝晒。

这是一座巨大的军寨,东西横亘足有八里,南北绵延六里多,三人高的土寨墙上,敌楼,箭垛,兵垒,比比皆是,巨大的床子弩在胸墙后面若隐若现,弩箭的铁镞头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寒光。一面赤红色战旗被人绑在寨门上的引楼上,它和旁边几杆赤蓝青绿不一的旗帜一样,似乎都无法忍耐住暑热的煎熬,旗面软绵绵地耷拉着。几个盔甲齐全的兵士,腰里挂着牛角号,手里擎着刀枪,在引楼上慢慢地踱来踱去,警觉的目光时刻地不停在闪耀着白色光点的草原上瞄来扫去。寨门外被人踩马踏趟出来的土道上,胡乱丢着几柄折断的长矛和箭枝,一把缺头少尾的弯刀躺在道路边的草稞里,刀刃上还挂着几条发黑的血迹。几只绿头苍蝇一边哼哼着,一边在刀刃上兴奋地爬来爬去。

军营里很安静,偶尔传来的几声马嘶,几乎就是这块土地上唯一的声音。用厚牛皮做成的帐篷顶反射回来的白炽光亮泛成一片,让人无法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朦胧中远处好象有一队兵士走过去,可地汽袅袅光影飘曳,又有让人不敢断然肯定。很远的东边似乎有点什么动静,象是助战擂鼓声,又象是厮杀呼喊声,丝丝萦萦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在大营西边一块用齐腰高木栅栏围起来的水塘边,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迷宫一样的密密匝匝的营帐间穿行。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黑脸膛上除了右眉骨的那条刀伤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让人一眼就会注意到的特点。半指长的刀疤不象是新伤,也不算严重,唯一的后果就是把他右边的眉毛截成两段,成了相师们所谓的那种主刑伤的“断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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