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剑灵的一句低调求生存,一下子就唤起了张生多年来谨慎敬畏的心态,当他抵达那个主顾,也就是韩家少女的家中时,张生身上已经完全收起了凌烈的剑意,包括心灵。
虽然他与剑灵的交流目前还局限在剑灵说张生听的阶段,自己的心中或者口中的言语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听到,但张生知晓这个剑灵来自于远古仙府的牌匾中,从它生活的无数年经验来讲,它的任何一句话,都足以让张生去学习。
更何况张生本人都是一个谦虚好学之人,有这么一个随身懈携带且休戚相关的老师在,张生更加自信的同时,也更加的恭谨。所以在剑灵说完那句话,回归沉默后,张生很快的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手推木门,进入到了玉简中描述的这个破败的小院中。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干涩又沉重的声音,张生平静地望向小院中马车旁的姐弟。
韩晓蓉年约双十,他的弟弟张生尚不知晓叫什么名字,七八岁虎头虎脑的样子,平日里应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活泼好动让他姐姐十分苦恼的惫懒儿童,但是在张生的注视下,却抓着姐姐的衣角,怯生生的藏在她的身后,只露半个脑袋,睁着黑白分明的那瞳,忽闪忽闪着盯着张生。
想必也不是故意在生人面前故作乖巧,可能是张生无形中散发的某种气息让这个纯真的小孩有所感应罢了。
姐弟二人现在穿着都有些怪异,都是一件用高档绸缎做的黑色袍子,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款式地披在身上,背上的兜帽也都罩在了头上,就连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弟也是如此。不过看小弟的身上的黑袍虽然小,但极为合身,很少见地没有那种小孩子衣服都有的宽大臃肿。
张生由小弟的穿着推想这个姐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定是一个心灵手巧,谨慎慧中的女子。不过此时二人都带着黑色的兜帽,张生也不方便仔细瞧她面目,只是脑中大概有个印象,觉得这个韩晓蓉身材十分的高佻,在张生见过的女子当中,也只有段照能与之齐平。
韩晓蓉看着陌生人来临,初始面容一紧,然后又面露惊喜,说道:“是黄掌柜的朋友刘公子吗?”
空气在她的问话后,仿佛一滞。
张生方才发觉她惊喜的面容下,藏在黑袍中的秀手却是紧握,心中正疑惑不解时,听到她的话语中的试探,心中好笑又敬佩。
好笑的是如果真的是一个筑基修士来临,即便面容做惊喜,言语做试探,但是身体的紧张仍然是瞒不过去的;至于敬佩的则是一个女子带着年幼的弟弟,家破人亡后在夹缝中生存,着实不易,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相比较之,自己童年最大的问题是吃饱饭,而这个姐弟俩不但要吃饱饭,还要活的漂亮,活的坚强,努力撑着门面让别人敬畏,以能唬住别人。
如此这么多年下来,活的肯定是极为艰辛,只看那高档绸缎做的黑袍下,里面是普通的洗的发白,棉线松散的衣服,就可以推断这段日子,在仇家就在周围的条件下,姐弟俩是如何的不易。
没有轻笑,也没有动气,张生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是黄掌柜约的,不过不是刘公子,在下张生。”
韩晓蓉听到张生二字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道了句麻烦了,说完就拉着小弟登上旁边的马车。
车帘掀开的间隙,可以看到马车上堆放着几个大箱子,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
车帘放下的那一刹那,张生又看到了韩晓蓉给他的一个歉意的笑容,
等到姐弟二人在车厢中静静地坐下,一句话都不再言语时,张生慢慢地走到马车前,摸了摸鼻子,知道方才为何韩晓蓉的表情里为何有些歉意了。
恐怕是她觉得张生这个外表风神俊逸,风度翩翩好似浊世佳公子的人物,虽然是做悬赏,但是让他来做车夫的角色,配合外表,可能有些掉了身份。所以才有了那个歉意的眼神。
可是韩晓蓉不知道的是张生的过去,虽然没有她这样的步步惊心,但是张生将近十年与命挣扎的经历已经让他对生活中的角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初入山门时对外门弟子的亲和,行走江湖时不论是否修士,张生都不耐烦与之交流,没有高高在上,这些都不是因为张生过去的苦日子让他一朝富贵后没有转换过来角色,而是因为张生在过去的时光中学到了一种东西。
那就是自己作为庞大的人类群体中的一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处世准则,这个准则叫做相互尊重。
张生很尊重自己,尊重自己做出的决定,所以当他坐在马车前头,驾车离开小院,向城门而去的时候,旁边路人的惊讶还有指指点点并没有给他带来困扰。同时他也没有故意佝偻起身子,也没有换身低调的衣服。
即便是作为一个车夫,张生依然挺直着腰板,目光认真的做着驾车这件事情。
旁人对这辆车的关注无非是两个方面,其中一个就是马车的御者,竟然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虽然那些豪门大强的御者也有修士,有的修为甚至要远远高于筑基,情形并不少见,但是如此普通的马车用修士做御者就少见了。
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御者本人了,因为张生在别人眼中,不论是正着看,反着看,都不像是一个御者,但诡异的却又看不出张生的动作有什么不自然。
所以这个在道路上缓缓行驶的马车,渐渐的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
不过张生此时对于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在意,现在的他看似的认真的驾车,没有分心其他事务,其实不然。
如果恰当一点地说,张生其实不是认真的做驾车这件事情,而是在认真地做着护卫这件事,两者有着很大的区别。
驾车只是护卫的诸多事情中的其中一件。
世界上有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就怕认真二字。
张生无疑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起码他现在很认真。
他在细细观察着自己所坐的这辆马车,包括身前那个撅着大腚,一摇一晃的胖马。他的观察不局限于用眼,还有灵觉。
在旁人看似普通的马和车,在张生的眼中却极为的不普通。同时有对自己以前三年的读书生涯庆幸不已,如果没有在天机宫外门的典籍阁读书立志的三个月,张生也不会现在只是看了一个马车,就能想到很多事情。
座下的车子颜色古旧,木体身上有着很多杂乱的纹路,就好像一截光滑的木头,在暴雨侵蚀后,又被扔到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经受着阳光的暴晒后形成的那种,干裂又有尘土气的纹路。
然而仔细看去,又会看出这些略显尘脏的纹路相互联系,彼此组成了一幅幅形意画,以形达意的画中有风姿婆娑的百年老树,有水灵俏拔的青山,其间更有小亭清池点缀其中,形成一个马车形状似,密密麻麻地好像一个天地美景般的纹身,覆盖着车上每一个角落,没有丝毫遗漏。
张生在刚入门的时候,也曾经学习过修仙界的一门手艺,那门手艺叫做阵法,只是随着他最近几年的辗转,醉心于实力的提升,这在旁人眼里被视作细枝末节的阵法渐渐地被张生抛诸于脑后。
不过放任不理不代表不重视,现在没有去深究学习是因为张生目前修为提升的速度很快,且还没有遇到真正的修行瓶颈,尚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来做而已。
相反,张生一直认为阵法是一个十分强大的道路,是一个把天地中的至理用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方法。如今,张生在看着马车上这些秘密麻麻的纹路时,更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马车上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但在张生眼里,这个马车上面每一个纹路无不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虽然这个力量大部分是用来作为防护。
他方才更是悄悄地施展了一个魔焰,把魔焰控制成一缕,轻轻摁在马车边缘,结果却如细针入海,一丁点波澜都没有反映。
张生有点明白,为何一个护送一个凡间武者,就得动用一个筑基后期修士来护送。
因为仅仅马车的档次,就把护送者的档次给拔到与之想匹配的程度,更何况还有一个相当于筑基初期的妖马呢。
望着身下这个可以挡住自己全力攻击数次的马车,还有自己面前那极有规律摇摆着肥腚的黑马,张生无时不刻散发的警惕气息更加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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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码着字过着除夕,晚饭后到现在,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想想这几年颠沛的过年场所,仔细一想,竟是好多年没有好好过过年了,不过脱离迷茫困惑的时光后,在自己默默经营的努力下,生活总会越来愈好,状况也会越来越稳定的,也终究会走上自己想走的人生道路的。
在耳边不绝的鞭炮声中,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辞旧迎新,不论你在何处做何事,祝您开心,幸福,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