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虹面无血色,双目骇然,口中喃喃而道:“这本簿册空空如也,我们要寻的线索又断了。”
万天玉眨了眨眼睛,神色颇为古怪,他仔细的翻看着那空白的书页,叹声道:“这些白纸恰恰告诉了我们智摩和尚投入少林前的身份!”
司徒虹一把抢过那簿册,看了又看,苦着脸道:“这册子明明是空白的,你如何从中看出字迹来......”
万天玉沉声道:“小梨所寻之书册来源于江湖中最擅长搜集情报的奇人博古通,智摩和尚的书册本应载满他的习武之生,但这里却都是白纸,一个武林中人若是连博古通都难以查到他的生平,那么此人只会有一种身份。”
万天玉一顿,动容而道:“智摩和尚在入少林之前,必是神光教之人!”
“神光教!”司徒虹一声惊呼,她苍白的面孔上露着恐惧和忧虑......
神光教,数百年来江湖中最诡异的教派,无人知晓他们有多少教众,亦无人知晓他们教主为何人,甚至无人说得清神光教究竟是否存在于世,他们的教徒亦如幽灵一般,隐遁于江湖的大小门派之中,人对未知之物总是充满了恐惧,神光教的恐怖不在于其庞大的势力,而在于他的神秘与未知。
万天玉双眉深锁,心中暗忖:“难道虎丘之变是神光教入侵中原武林的开始?”
司徒虹唤吸一口冷气,喟然叹道:“智摩和尚既是神光教之徒,那虎丘之变的主使必是神光教之人,据冷峻之言,智摩乃被云孤鹤所杀,那么云孤鹤岂不也是......”
司徒虹语声至此,不禁猛然顿住,无论谁都不敢相信这个武林正道的领袖竟还暗中操纵着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她身子微微颤抖,她渐渐明白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恐怖。
万天玉闭目深思,忽然喝一声道:“不会!此事绝不会与神光教有关!”
“智摩和尚既是神光教之徒,此事又怎会与该教派无关呢?”司徒虹低声道。
万天玉的眼眉间掠过一丝愠色,他沉声道:“随我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他话音未落,衣袍一抖,已纵身掠去。司徒虹皓齿一咬,疾步而追。
万天玉一口气行出数里之遥,方才顿足,他回身一视,却见司徒虹还在十几丈外缓步而行。
万天玉神色微变,待司徒虹行至身边时,忙道:“郡主莫怪,再下一时心急,令郡主疲于赶路。”
司徒虹哼了一声,娇气道:“你现在才知道跟我道歉,你可知人家有多累吗?”她说着小嘴一撇,眉宇间娇容更甚。
万天玉微微轻笑,忽觉司徒虹虽有时刁蛮,但性子着实可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司徒虹的娇态,略有些发怔。
“喂,你这大笨蛋瞧什么呢?”司徒虹娇声道。
万天玉一怔,干咳几声,道:“嗯......天玉......带郡主去一个地方,郡主见了定会欢喜!”
司徒虹气呼呼地道:“是吗?我跑了这么多脚程,你最好莫要耍骗我,不然我定好好治你的罪!”她说着不禁扑哧一笑,神色间娇意绵绵。
万天玉定住心绪,带着司徒虹穿过一片竹林,司徒虹立时为眼前之境所震住,十一块数丈之高的石碑立环绕于竹林空地之边,每块碑上分别刻着侠道盟十一帮派之名。
“这......这里便是虎丘石林?”司徒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你为何带我来此地?”
万天玉垂首道:“约十日之前,侠道盟的十大高徒于此地失踪,我们既已到了姑苏,自然应来这虎丘石林一查。”
司徒虹疾步掠至石碑群中,抬首仰望,目色中仍带欣喜之意......
万天玉则依旧沉如止水,目光如锐箭般射在“天山”石碑之上,只因这块石碑之身布满了刻痕,他冷不丁的想起萧竹星曾在虎丘遭蒙面人突袭,他抚摸着碑身的刻痕,缓缓言道:“这定是当日蒙面人发射暗器时留下的痕迹......”
“咦,你又发现了什么线索?”司徒虹凑到他身前轻语道。
万天玉心神一荡,这才察觉司徒虹秀美的面孔已贴近了他的脸颊,他甚至嗅到了司徒虹玉机白肤上散出的淡淡体香......
“我......我发现了暗器留下的戳痕,钉在石碑中的暗器已被发射之人取走,但他们却无法抹掉留在上面的痕迹,从这些痕迹的形状而看,它们所用的绝非普通的江湖暗器,而是......是......”万天玉语声顿住,眉间愁云密布。
“是什么呀?”司徒虹急声问道。
“唐门!毒蒺藜!”万天玉一字一顿的言道。
司徒虹道:“智摩和尚在暗香浮扮作蒙面杀手暗杀芷溪时,用的就是唐门的寒沙射影,如今我们又在此地发现唐门毒蒺藜的痕迹,看来唐门与此事也难逃干系。”
万天玉微微垂首,心中却是疑团重重,神光教,唐门以及云孤鹤,这三者究竟是否与虎丘之变有关,他们之间又有何联系。
万天玉仰天轻叹,只觉得整件事情疑云密布,他所追踪的每条线索总在快要露出端倪之时所断......
“呀——呀——”一声凄厉的哀鸣令司徒虹与万天玉一惊。
寒鸦,又见寒鸦!一只浑身漆黑的寒鸦正孤零零地落在少林石碑之上,它一身黑色的毛发透着一种与身居来的邪恶之气。
“怎会又见着这畜生!”司徒虹嘤咛怒道。
万天玉急忙将她拉住,沉声道:“寒鸦现身,必有不祥之事,我们莫要去碰这不祥之物!”
“呀——呀——”寒鸦又凄厉地哀啼几声,似乎是在发出某种信号。
万天玉与司徒虹正欲离去,却忽觉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
二人正惊骇之时,只见少林石碑却缓缓移动,那石碑下竟露出一出秘窟。
石碑移位,秘窟顿现,万天玉目瞪口呆,他万万不会料到这千钧之重的石碑下竟然有一条密道。他心中大喜,暗道:莫非此乃天助于我,令我发现这等惊世之秘。
他喜不自禁正要挟司徒虹进入秘窟,却忽听“哗”地一声,一群黑色的寒鸦从秘窟中冲天直出,群鸦乱舞,白昼变成了黑夜,凄声震天而起,万天玉与司徒虹急忙躲在一处石碑之后,双手捂耳。
在寒鸦乱舞的掩护之中,一个人影从密道中缓缓走出,一眼望去,此人竟如一只乌鸦般,身着黑衣黑袍,头顶还罩着宛如鸦首的黑冠,只露出一对闪着白光的锐眼。
他右手一挥,从黑袍中取出一根金色的权杖,他举起权杖在空中一舞,那些寒鸦彷如受过训练般,在他的周身环绕盘旋,这时最初飞来的寒鸦纵身直下,落在这黑衣人的胳膊上,黑衣人在寒鸦翅膀下一摸,竟然摸出一卷纸签。
万天玉瞧见此幕,心中暗惊,原来这寒鸦竟被训练来做信使之用,那黑衣人将那信笺揣入怀中,手中权杖冲天一指,群鸦顿时飞散而去。
黑衣人将权杖收于袍中,正要沿密道而下,却见得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在眼前一掠,万天玉已拦住其去路,他面带愠色,冷声道:“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下装神弄鬼?”
黑衣人微微一怔,倏然间他手里的金杖从袍下而出,挥舞着点向万天玉的足踝。
万天玉身影灵动一变,叱道:“暗箭伤人是你们的一贯本色了?”
他言语之间,足底轻踏,身形纵起于半空,双掌交错而出,掌间之法变换无穷,黑衣人手持金杖颇为笨重,在万天玉这灵巧的掌法之前,沾不得丝毫便宜,他只得将权杖横架于胸前,抵住万天玉如潮水般的劲掌。
以万天玉之武功,若要击杀这黑衣人并非难事,只是他心中另有所思,是以出招之时总是留有余地。但这黑衣人却瞧不出万天玉之用意,他趁万天玉掌法变换时的间隙,忽然将架于胸前的权杖疾出,戳向万天玉胸口。
万天玉冷笑一声,双掌凌空一翻,正欲以肉掌搏对手之权杖,可就在这时,他双目中闪出一丝骇色,蓦然间,金杖之端竟自动断落,原来此权杖乃中空之构,杖中暗藏机关暗器,以备危机时之用。
黑衣人咯咯怪笑一声,手中金杖一转,金杖截口之处,立时飞出数只铁丸,万天玉面露急色,尚未来的及错步而退,只见那些铁丸竟如火药般噼噼啪啪地在空中炸裂。
火星飞溅,烟尘四起,弥漫的销烟中夹杂着黑衣人邪恶的怪笑,可他的笑声猛然间顿住,身子也不由地后退了数步,因为他看见浓烟之中竟伸出了一只手。
万天玉的手如奔雷般握住了黑衣人的权杖,他的人影也渐渐的从浓烟中现出,硝烟熏黑了他的面颊,他那件整洁的白衣上也遍布了烟火留下的灰烬。
“霹雳堂的火器果然名不虚传!”万天玉冷声一笑,那怪人身子猛地一震,显然万天玉之言已说中了他的秘密。
万天玉紧握权杖之手微一运功,却见金杖砰地一下撞在黑衣人胸口,黑衣人顿觉双臂酸麻,虎口阵痛,他本想高声疾叱,呼来同伴,但此刻他连声音竟也发不出......
万天玉一推一送之际,身形已扑至黑衣人的面前,他手臂一扬,便轻而易举的摘掉了黑衣人的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