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万天玉得意之际,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放开我们家公子!”
万天玉这时才注意到司徒玉的随身老仆忠伯,这老者脸上的伤疤仿佛是被人用匕首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这张脸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下也足以骇得人胆颤心惊。
真正令万天玉心寒的则是这老仆的一双灰眸,那对黯然的双眼中透着一种坚毅刚强的神色。
万天玉可以断定眼前的老仆是名赫一时的武林高手,定是因为身负仇恨才会隐忍沦为大户人家的家奴,他长叹一口气,缓声道:“老伯,莫要见怪,再下不过是和你家小姐开个玩笑。”说着他缓缓地送开了手。
司徒玉的脸色早已红到了脖子根,他急忙抽回纤手,娇嗔道:“哼,谁是小姐?万天玉你莫非是糊涂了吗?”
万天玉大笑道:“哈哈哈,我若此刻还把你当做男人那我才是真的糊涂,天下间莫说男子,恐怕再也很难找出一个女子能有像姑娘这样一对温软如玉的芊手了。”
司徒玉听了这几句溢美之词,眉宇间的不快一扫而空,她扑哧一笑,道:“哼,算你还有些眼力,那你可猜到本姑娘是何人了吗?”
万天玉含笑沉吟道:“丹青手东陵狂生曾替武林中的四位绝色佳人作下一幅名卷曰为风花雪月四美图,姑娘想必就是那画中的四位佳人里的鸾风郡主司徒虹。”
司徒虹轻咳一声,道:“万天玉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方才还对我如此无礼,你可知以下犯上是要杀头的吗?”
万天玉轻笑道:“再下最初只是猜到姑娘是女扮男装,直到我见了你这只芊芊玉手才敢断定姑娘定是千金之躯的鸾风郡主了。”
司徒虹顿觉脸颊一片滚烫,她娇声嗔道:“万天玉......你居然还敢提起此事,看来你真是不想要脑袋了!”
万天玉笑道:“小民一时口不择言,还请郡主息怒!”
司徒虹双眉一挑,哼声道:“人家不管!总之你冒犯了我,我不会这么轻易的绕了你这个刁民,除非......”
“除非怎样......”
“你若是允我同你一起调查十大门派弟子失踪之事,我便饶了你的罪过!”
万天玉略起疑心,暗忖道:她身为郡主却对武林之事如此关心,她是为了满足好奇之意还是另有所图呢?
司徒虹见万天玉神色迟疑,不禁轻叱道:“万天玉,本郡主再和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吗?”
万天玉轻叹一口气,正色道:“虎丘之变涉及武林正邪恩怨,绝非儿戏之事,此番调查必定凶险异常,而郡主是千金之躯,一旦有何不测,天玉岂能担当的起,还请郡主三思而行!”
“万天玉!本郡主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命令你!你敢违抗郡主之令吗!”司徒虹一急,只得摆出郡主的架子。
万天玉对付女人本来很有一套,再任性的女人在他面前都可以像羊羔一般温顺。可这一次他却是一筹莫展,此刻他也只能无奈的苦笑,最后叹声道:“既然是郡主之令,小人也不得不从了!”
司徒虹笑道:“这样子才像话,你记住本郡主此番是微服出访,从现在起在外人面前你只许称我为司徒公子,明白了吗?”
万天玉微微颌首,心中却暗笑道:什么微服出访?我看他定是在王府里憋久了,偷偷溜出来胡闹。
司徒虹又道:“虎丘一事已在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本郡主也略有所闻,十大高手无故失踪确实有些诡异蹊跷,我的看法与你不谋而合,也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祸起萧墙。但不知你可否想过十位高手失踪之后,侠道盟中谁获益最多?”
万天玉还未言语,却听司徒虹继续道:“自然是萧竹星了,虎丘会盟是以武功来奠定今后十年九派二帮在侠道盟中的地位,如今其余十位高手神秘失踪,只剩萧竹星一人,那今后十年天山派掌门岂不就成了侠道盟的盟主吗?”
万天玉“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郡主此言差矣,萧兄非但不是受益之人,反而是众掌门怀疑的对象,真正的获利的人是现在的盟主云孤鹤,十位弟子失踪使得虎丘会盟无法举行,那么云孤鹤将继续坐他的盟主之位。”
司徒虹小嘴一撇道:“你别忘了失踪的十人之中还有云孤鹤的长子云飞,他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害吧?”
“云飞......”万天玉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暗忖道:虎丘会盟的众人之中云飞的武功虽属上乘,但却绝无必胜的把握,云孤鹤若是为了保住盟主之位,他会不会令自己的儿子暗中对其他人下手......他心念至此,脸色“刷”地一变,霍然起身便向外奔去。
司徒虹忙道:“喂,万天玉,你要去哪里?”
“天涯居!”万天玉的声音传来之时,其身影已掠到了长街之上。
“浪迹四海,天涯为家”这是横悬在天涯居客栈上的八个大字,和醉香楼的美酒一样,天涯居的软床也是世间四宝之一,奔波的商旅,出巡的达官贵人,漂泊江湖的武林豪绅都会选择这里落脚。
万天玉听萧竹星提起过,云飞在虎丘会盟之前邀请了各大门派弟子赴金陵一游,这其中除萧竹星外,唯有少林与峨眉两派弟子未到。云孤鹤家财万贯,万天玉断定云飞与众门派弟子游玩金陵之时,绝不会住普通的客栈,他们一定住在天涯居,他也隐约地觉得自己在这里可以查到一些线索。
“万天玉!”司徒虹的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为何要来天涯居?”她一脸疑惑地问道。
万天玉耐心地与他解释一番,司徒虹颌首道:“原来你是想从客栈的伙计那里打探些消息,我就住在这家客栈,这里的伙计我都熟得很,有什么话由我来问!”她说着双手一负,大摇大摆地进了客栈。
万天玉本想劝阻她莫要冲动,可此刻司徒虹早已进了客栈,他只得暗叹一口气,尾随而入。
天涯居的伙计一见到司徒虹果真热情地招呼道:“司徒公子,您回来了!”
司徒虹压低嗓音,嗯了一声,那店伙计瞥了眼万天玉,又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来投店的?”
司徒虹截口道:“这位公子姓万,乃是再下的朋友。他和兴义会的云飞少侠也是至交好友,如今云少侠下落不明,这位万公子甚是焦急,他听闻云少侠去虎丘之前曾在这里留宿,便特地赶往此地,希望能查到些云少侠失踪的线索。小二哥,你可记得云少侠在这里投宿吗?”
店小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他摇着头道:“司徒公子,我想你搞错了,小人不认得什么云少侠!”
司徒虹秀眉微蹙,她冲身旁的忠伯伸出了手,忠伯赶忙将一锭银子放在她的掌心,她将银子递到了店小二面前,平声静气地道:“小二哥,只要你如实告诉我云少侠的事,我就将这二十两银子赏给你!”
谁料店小二冷哼一声,道:“司徒公子把小的当作什么人了,我们天涯居是百年老字号,若是我们随意透漏了住店客官的消息,那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劳烦公子还是将银子收起来吧!”
一旁的万天玉见此情景不禁掩嘴暗笑,司徒虹又急又恨,她轻叱道:“你这店家真是不知好歹,今日你最好老实跟本公子交代,否则休怪我无礼了!”
店小二眉毛一横,冷声道:“司徒公子,你若要闹事最好把招子放亮些,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见着司徒虹要惹出祸端,万天玉急忙拦在她身前,笑呵呵地道:“我这兄弟初出江湖,性情莽撞小二哥莫要见怪,我这儿有块玉佩,不知小二哥可认得?”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递到那店小二面前。
店小二见了这块玉,神情大变,眉宇间的不快之意荡然无存,他一脸恭色的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二位公子勿要见怪,公子要问云少侠何事,小人都会细细告之。”
司徒虹大奇,她不解为何一块玉佩竟能让这店伙计屈服。就在此刻万天玉问道:“云少侠何时住进天涯居,与他同行的又有何人?”
店小二思忖了半晌,道:“五月十五日夜,云少侠与一干江湖朋友前来投店,那些武林之人中有道士,有乞丐......记账的伙计与我说这些人是侠道盟中各大门派的弟子,准备去虎丘比武的。”
“云少侠住店的这几日可有何异常之举?”万天玉又问道。
店小二搔了搔头,道:“小人未看出云少侠有异常举动,日间他陪那干江湖朋友在城里游玩,夜里就......”店小二说到这里,语声不禁顿住。
万天玉见他吱唔不语,料他定隐藏了什么,当即道:“云少侠晚上究竟做了何事?你实话与我说,我绝不会到外面宣扬此事!”
店小二脸上露出一丝难色,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公子哥到了晚上还会做什么,无非就是去找女人!”
万天玉轻笑一声,直觉双颊微微一烫,司徒虹冷哼一声,用异样的目光白了他一眼。
万天玉道:“你是说他们去暗香浮找女人?”
“这帮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虽然心里在想,可嘴上都不好意思说。云少侠看出了这帮江湖朋友的心思,便给了小人一笔重金,让我去暗香浮请了八位佳人侍候他们。”
万天玉心中暗想:这些道士,乞丐比武之前居然如此荒淫无度......定是平日里师门管教甚严,令他们颇不自在。
他心念一转,又道:“小二哥,你可还记得当夜与云少侠共度春宵的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眼神中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他笑道:“当然记得,那位姑娘叫芷曦,可是暗香浮的头牌。”
万天玉微微一笑,打发了店伙计十两银子,然后对司徒虹道:“郡主,你也知道男人往往会在女人面前吐露一些秘密,所以我现在要去暗香浮见见这位芷曦姑娘,或许她知道更多云飞的事情,不知郡主......”
司徒虹的脸色立刻泛起了几朵娇艳的桃花,她颌首道:“你......你让我去青楼?”
万天玉道:“再下的意思是让郡主留在这里休息,青楼这种地方还是我独自去较好!”
司徒虹面色一变,道:“哼,我看你是想撇下我去青楼里逍遥快活,你们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才不会让你为了那个芷曦姑娘耽误了大事,我随你同去,打探完消息我们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