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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残地缺

萧霖惊魂未定,只见一条白影在自己的身前一闪,接着他就瞧见了万天玉那迷人的微笑。

萧霖瞪大双眼,惊讶地望着这个少年,他当然不是被万天玉的微笑所吸引,他是被万天玉神秘的武功所震惊。

萧霖的六阳神掌已有几十年的火候,他自忖江湖中能化解其掌力的不出三人,方才这一掌因他一时怒极,竟用了八成真力,然而掌风前的八成的内力却在眨眼之间竟被万天玉所化解,这少年武功之强确实大大出乎了萧霖的意料。

“萧掌门莫要动怒,其实这件事说起来都要怪晚辈年少无知,那晚我与萧兄痛饮之后,一时兴起,便想到城里的花月楼享乐,可我见萧兄当时已醉的不醒人事,晚辈不安心将他一人留在酒楼之中,所以只好趁着萧兄半醉半醒将他带入烟花风尘之地。萧掌门若要怪罪,就怪晚辈好了!”万天玉恭声道。

萧霖心中忖道:我对竹星一向管教甚严,若不是他一时酒醉神志不清,谅他也不敢去那种地方!他心念一动,冷冷地哼道:“竹星,事实可像这小子说的那样?”

萧竹星吱唔地道:“孩儿......那夜醉地太厉害......后来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萧霖背起双手,脸色铁青地“哼”了一声。

万天玉见状,忙岔开话路,道:“各位掌门,萧兄当日的确醉地厉害,次日晚辈醒来时已近午时,而那时萧兄还未醒,晚辈当时不忍打搅他,就不辞而别。晚辈曾仔细算过,从城东的花月楼到姑苏西郊的虎丘,即便是轻功高手也要用上一个时辰,如此推算在午时之刻,萧兄定然不在虎丘,又怎会与这场惊变有关?还请云盟主及各位掌门明断。”

云孤鹤颌首捋须,一脸思惑之意,他正欲出言袒护萧竹星几句,却忽听得群雄之中响起一声冷哼,随即只见葛清风一脸不屑之意的缓步走出,他尖锐的目光从万天玉的身上一扫而过,冷声道:“万天玉你虽可证明萧师侄在事发当日午时前并未离开花月楼,但谁又能证明你说的是事实呢?”

萧竹星面色铁青,叱声道:“葛掌门,方才晚辈直言因醉酒而误了虎丘之会,但葛掌门却偏要晚辈寻一个证人,如今万公子亲赴此地来替晚辈作证,可葛掌门却又不信万公子之言,请恕晚辈心直口快,葛掌门不会是为了崆峒与天山两派间的恩怨而借此机会故意为难晚辈吧?”

葛清风面不改色冷笑一声,道:“侠道盟遇此巨变,崆峒派也深受其害,次刻我自然以武林同盟的利益为重,并非我葛某人不讲道理,只是你寻来的这位万公子来历不明,行事诡异,他口中之言又如何令在座的各位掌门信服呢?”

华山掌门梅凌寒接口道:“葛掌门所言有理,此事关系重大,我们怎能凭这无名少年的一语来断定此事与萧师侄无关呢?”

刹那间,庭院之中立即响起一阵附和之声,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对万天玉之言仍是心存疑惑。

萧氏父子神情骤变,萧霖虽闯荡江湖多年,但却从未遇过此种情景,他本就是个性子急躁之人,此时面对群雄对他爱子的质疑,他只有心中暗暗着急,却想不出任何解决之策。

萧竹星见了群雄之状,更是心头一凛,心下暗忖:唉,此番我当真是百口莫辩,看来今日不但我要沦为虎丘之事的疑凶,恐怕连万公子都要被我连累了。他心头一动,不禁暗中瞧了万天玉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了愧意。

可万天玉却毫不在乎,依旧是一脸淡然之笑,他轻咳了一声,道:“晚辈本是无名之辈,论出身在各大掌门面前当然不值一提,我虽然有些贪恋美色,不过自问做事无愧于心,不知葛掌门说晚辈行事诡异,此言从何而来呢?”

葛清风轻笑一声,道:“万天玉你竟敢说自己无愧于心,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劫走朝廷发往闽南的赈灾银两?”

万天玉面色顿时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潇洒之气,这时他身旁的绿衫少女忽然抢口道:“不错,我家少爷的确劫走了朝廷的赈灾之银,不过你们可知闽南并未有海潮水灾,是当地的抚台衙门及福建布政司为骗取朝廷的赈灾银两而联合上奏。我家少爷闻得此事之后,在苏北一带劫走了五宗镖银,后来我们一路南下,少爷已将银两都分给了沿途的百姓。”

“你们所言皆是一面之辞,你当在座的各位掌门皆是泥人木像,可以任由你们所骗吗?”葛清风咄咄言道。

绿纱少女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她急声叱道:“你......你算什么狗东西,竟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家少爷不敬?”

万天玉急忙骤声叱道:“小梨,休要对葛掌门无礼!”

小梨咬了咬嘴唇,娇嗔道:“人家才没有胡说呢!他自称两袖清风,可江湖人有谁不知崆峒掌门是个贪杯好色,欺软怕硬的伪君子!”

话音刚落,群雄之中立刻响起一阵低语,葛清风心胸狭窄,此刻他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你这小贱人......万天玉,你是如何管教下人的,一个小小的婢女也配在这里信口开河吗?”

万天玉神色一变,脸色的微笑渐渐淡去,缓声道:“小梨不是我的婢女,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也就是我万天玉的朋友,你辱骂我万天玉几句我大可以当做是柴门犬吠,可是你若侮辱我的朋友,那就休怪再下无理了。”

万天玉语声平淡,但侃侃之言中却露着一种慑人心神的力量,负立一侧的云孤鹤不禁发现,这个纨绔少年严肃之时,透着一种淡淡的威仪之气,这种气势只有真正的高手间才能彼此领会。

葛清风的一张面孔如宣纸般煞白,他的双唇不断颤抖,心中忖道:这个万天玉真是狂妄自大,方才他这句话分明就是不把我这崆峒掌门放在眼中,今日我若不亮出招子教训他一番,岂不要被各大门派所耻笑。他心头一动,当即厉声道:“哼,好大的口气,葛某人今日倒要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葛清风双袖一抖,翻身而起,雪亮的双钩如一对新月在夜空中划过,冷钩在夜风中擦过,顿时发出刷刷地声音,锐利的钩尖聚成两点银光,只刺向万天玉的一对锁骨。

银光聚闪,影钩无形,在场的众人皆为葛清风这绝妙的一招发出一声轻赞,他们的目光伴随着银钩俱都落在了万天玉的身上,他们想看看这个神秘少年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招式来破解崆峒派的绝影双钩。

万天玉的身子伫立不动,他俊俏的面孔依然挂着那种轻描淡写似的微笑,好似眼前这致命的一击与他毫不相干。

半空中的葛清风已经开始冷笑,他对自己这一击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可正当他内心得意之时,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刀锋般锐利的劲风正扑面而来,葛清风心中一凛,刹那间,两条身影如飞星般弹射而出,直扑向葛清风的两肋。

葛清风一声惊叱,想要在半空急转身形,避开这飞扑而来的两条身影,可是方才他对万天玉这一击用足了十成功力,一冲一扑间劲道太猛,想要再此刻闪身而避,已是万不可能之事。

冷钩即将要刺穿万天玉的锁骨,而葛清风的双肋也会被突袭而至的两股力道所震断,庭院中的群雄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他们都不愿看到这两败俱伤的一幕。

葛清风已无法控制自己俯冲直下的身子,双钩前的两点银光已飞掠到了万天玉的胸前,可他却仍如风干的蜡像般巍然不动,他的微笑之中透着一种自信。可这种自信却无法令一旁的萧竹星心安,因为他知道万天玉若是想躲过这一击,只有等待奇迹的出现。

奇迹,就是在所有人已经绝望了的时候才会发生,当云孤鹤、慧明禅师、疯道人、仇傲南......这些高手们都已觉得万天玉无法避开这一击时,奇迹却恰恰发生了。

俯冲而下的葛清风忽觉身子一软,贯注了千钧之力的双臂也在霎时间竟没了知觉,他神色一怔,却见那对长相怪异的孪生兄弟已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双腕,葛清风此刻身子还在半空,已无法再提气发力,孪生兄弟冲他诡异的一笑,随后二人双臂同时一扬,葛清风像一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乎乎地被掷了出去。

“砰”地一声,他跌落在庭院中,翻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子,他僵直地起身,只见其长发凌乱,一脸污泥,神情甚是凄惨狼狈。

方才一招之内的陡然巨变令群雄齐声惊叹,他们都不曾料到这对其貌不扬的孪生兄弟竟有如此怪异高深的武功。

兄弟二人此刻正冲着葛清风嬉笑,只听其中一人尖声道:“崆峒派的绝影双钩也不过如此,竟连我们兄弟二人都敌不过,你又有和资格与我家少爷动手。”

群雄听闻此言,立时又响起一阵低语,云孤鹤眉梢一蹙,心中忖道:这对孪生兄弟招式诡异,一招之内即可破崆峒的绝影双钩,而依他们之言,万天玉的武功似还在二人之上,他如此年纪怎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学。

正当云孤鹤俯首思忖之际,少林寺的慧明禅师双手微微合十,缓声道:“二位施主方才夹攻葛掌门的那一式,原本是攻其双肋,可二位身法将至之时,却忽将拳掌之法变成了擒拿之术,此招虽看似颇为容易,但却要求出招这二人在一念之间同时出掌,换气,移位,变招,二人招数变幻之时若有一丝的差异,立马就会被对手瞧出破绽。因此方才这一式包含了奇、巧、快、合等武学之理,可谓世间少有之妙招,四十年前老衲还是一个小沙弥时,曾目睹天残地缺二煞以此招式击败少林方丈,这二人后来隐遁山林,没想到四十年后他们的武功竟重现江湖。”

“天残地缺”这四个字令群雄面色大骇,就连一向心如静水的云孤鹤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愕之色。天残地缺二煞原本是一对纵横江湖的神仙侠侣,可二人因练功走火入魔而手脚畸形,性情大变,从此坠入魔道,嗜杀成性,终究成了中原武林的公敌,为了躲避侠道盟的追杀,天残地缺二老逃至关外,从此武林中便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江湖中常传言二人当年是为躲避追杀而隐遁山林。

蓦地,火莲师太从群雄之中闪出,冲着这对孪生兄弟尖声叱道:“你们二人究竟是何来历?与那两个魔头又有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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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残地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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