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在你们与本将是同乡,加之你们与我未来岳父素来交好,就凭本将手里这些东西就可以将你们抄家。"李自成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将身后李虎抱着的账本,用力丢到他们面前。
大厅内坐着的诸位的当地地主豪绅,听到李自成如此说,忙捡起掉落身前的相册,迅速翻看起来。
"这……这……这不是真的,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越看他们脸上表情越发变得惊恐起来,声音颤抖地解释道。
李自成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在场众人。
"栽赃?这些账本上清清楚楚记录着你们勾结官府,私吞赈灾粮款,还暗中抬高粮价,逼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角落里,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站起来:"将军明鉴啊!去年大旱,我们确实...确实多收了些利息,但都是为了维持族中开销..."
话音未落,李虎突然抽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光映得老者面色惨白。
"好个维持开销!"李自成又从袖中甩出一叠地契,"你们趁灾年强买民田,逼得佃农卖儿卖女。王家庄王老汉家三条人命,就是被你们逼得投了井!"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目光凌厉的注视着众地主豪绅。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惨白的闪电照亮众人铁青的脸。
最年轻的张员外最先奔溃,因为他就是李自成口中那个逼迫王老汉一家三口跳井的地主。
去岁他下乡收租子之时,看到王老汉家的闺女长的十分水灵,趁着王老汉交不出租子的由头,强行抢走他家的闺,当天晚上就侮辱了对方。
随知,他家闺女性子烈,见自己被侮辱无脸见人,第二天趁张员外安排的丫头不注意,直接跳进他家的水井淹死了。
王老汉两口子得知消息,去县衙告官。
县令王有德收了张员外的贿赂,硬说是王老汉自愿卖女抵租,王家女主家不慎掉入水井淹死,判决张员外赔偿一副棺木,让王老汉两口子把闺女拉回去安葬,便草草结案。
王老汉两口子见告官无望,当天把闺女安葬好后,便双双跳了井。
现在听到李自成又提及此时,生怕他秋后算账,吓得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将军开恩!我愿献出半数家产,只求将军开恩..."
"将军开恩,我等愿无偿献出半数家产。"
在座的剩余地主豪绅自知自家底子都不怎么干净,也生怕李自成翻旧账纷纷效仿,一时间哀求声此起彼伏。
李自成背对众人望向暴雨如注的庭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员外杖责八十,以儆效尤;其余人等限两日之内,将半数家产连同田契一并上缴县衙。逾期不交者,休怪本将不讲情面!"李自成目光如刀,字字如冰,森然的话语在大堂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遵命!遵命!"大厅内的众人连忙躬身应答,声音里透着几分惶恐,仿佛生怕应答稍迟,李自成便会收回成命似的。
"告辞!"
"后会有期!"众人纷纷拱手作揖,随后便如惊弓之鸟般快步退出艾府。
“贤婿,他们当真会依言行事吗?”艾仁德凝视着众地主豪绅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无担忧地询问道。
“岳父,您放宽心!除非他们甘愿舍弃家业,离开米脂县,不然他们就只能依照我说的办。”李自成信心满满地回应道。
…
果然,第二天,他们老老实实把东西交了县衙。
“将军,大喜讯啊!总计收到地主们上缴的白银达二百万两,田契累计二十万余亩。”宴心宾手里拿着那些账本,兴冲冲地找到李自成,将账本递到他跟前。
李自成接过账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做得好!这些财物和田契能解百姓的燃眉之急了。”他翻看着账本,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军师,你立刻安排人手,将这些银两用于购置粮食,分发给受灾的百姓。"
"二十万亩良田..."他低声喃喃,突然合上账本对宴心宾道:"传令下去,立刻在县衙门口张贴告示——这些田地全部分给无地佃农,三年内免租!假如家中有青壮参加我们义军的,家中可以多分二亩地。"
"将军此计谋略深远,实在令人叹服!小生代表全县百姓,向将军表示感谢。"宴心宾听后,立刻就明白此举的好处,佩服李自成的胸襟,深深地对着李自成鞠了一躬。
李自成紧紧握住宴心宾的手,将他缓缓扶起,目光真挚而坚定地说道:"军师啊,我们肩负的使命何其重大!如今虽已解救一县百姓,可放眼天下,仍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无田可耕!这万里河山,处处都是亟待拯救的百姓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饱含着对天下百姓的深切忧虑。
宴心宾闻言,顿时热血沸腾,抱拳郑重道:"属下愿追随将军鞍前马后,为拯救天下百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刻的他内心澎湃难平,自幼饱读圣贤典籍的他,曾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奉为毕生志向,日夜苦读只盼金榜题名,以清正廉明之姿造福一方百姓。
奈何官场腐败,科场舞弊成风。他屡试不第,看透了这浑浊世道,最终心灰意冷,只得投奔义军谋个温饱。
原以为就此泯然众人,未曾想义军首领竟是这般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的豪杰,自己又有机会一展心中抱负。
看着面前激动不已的宴心宾,李自成心中感慨不管是那个时代,这些读书人都最容易为理想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一群人。
"军师,此事刻不容缓,还请您立即着手张贴告示,并尽快组建一支专门负责丈量田亩、分配土地的工作队。"
李自成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几分急切,他知道凭自己手中四千精兵根本无法抵抗朝廷大军的镇压,只有尽快取得百姓支持,多招募士兵才能守住米脂县,慢慢侵吞周边县城。
他转向宴心宾郑重嘱咐道,"务必抓紧时间落实此事,让百姓早日获得应得的土地。"
"是!"
宴心宾听出了李自成言语之中的紧迫感,立即领命匆匆而去准备了。
随着县衙门口一张分发土地及招兵的告示贴出,整个米脂县都沸腾起来。
"军爷,听说在您这儿报名参军,家里真能多分两亩地?"一个皮肤黝黑的庄稼汉挤到桌前,搓着粗糙的双手问道。
"千真万确!"李虎挺直腰板,指着桌上的告示解释道:"只要通过入伍审核,官府会在分地时给军属多划两亩良田。这可是咱们李将军亲笔签发的军令。"
县衙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李虎按照宴师爷的吩咐支起招兵桌。
阳光照射在他的盔甲上,耀耀发光。
"算我一个!""我也要报名!"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几十双布满老茧的手争先恐后地举过头顶。
"各位乡亲别急!"李虎连忙站上条凳,挥动登记簿维持秩序:"排好队一个个来,今天名额管够!"
转眼间,杂乱的队伍就变得井然有序。李虎抹了把汗,翻开崭新的花名册,蘸饱墨汁的毛笔在砚台上顿了顿。
"姓名?籍贯?年岁几何?""俺叫王二狗,王家庄的,今年二十有八。"排在最前头的汉子摘下破草帽,露出憨厚的笑容。他粗布短褂上还沾着新翻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地里赶来的。
"拿好这个。"李虎龙飞凤舞地记完信息,将一块烫着火漆的木牌递过去:"后日辰时带着它来县衙报到。明日有士兵带着里正去你们村分地时,把这牌子给他验看,他们便会优先给你们家分土地,并会多分二亩地给你们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明白了!多谢军爷!多谢军爷!"王二狗如获至宝般将木牌揣进怀里,古铜色的脸庞笑出了深深的褶子。
日头渐渐西斜时,李虎的右手已经酸得握不住笔。
望着堆成小山的登记册,他不由咂舌——短短一日竟招了六千青壮,要知道整个米脂县在册的丁口也不过六万之数,在招也招不到多少人了。
果然,第二天总共才招募了一千青壮。
第二日,宴心宾精心安排的负责分土地的士兵,编成二百个小队,每队皆由伍长引领,携带着田契前往米脂县下辖的二百多个村庄。
他们首先抵达里正处,让里正配合召集村民,宣布李自成给他们分土地的消息而后开始丈量土地,并依据人口数量进行土地分配。
众人拾柴火焰高,二十余万亩土地,在告示张贴出的第三天便已全部完成分配。
获得土地的百姓对李自成满怀感恩之情,而那些报名参军的青壮年,见到次日确实有人来到村子里丈量土地,且自家土地得以优先分发,便纷纷整理行装,在第三日辰时抵达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