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些沮丧,实在想不到,我还是被古医官算计了。
林中忽然起风了,我想那是杀意太盛的缘故吧。我听说,快意林大盗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如果古医官对他们说,我是李松之的儿子,他们会把我怎样呢?
我忽然有了些寒意,也不知是对数不清的敌人充满了畏惧,还是晨风太冷的缘故。
在风沙之地躲避刀疤战士追杀时,我已将最后一件软甲也脱了去,如今只着一件薄衫。这一阵风势不小,我确实感到一阵凉意,如果,还能像昨夜那样去篝火边烤火吃肉,那么,我不仅会忘记身上的寒冷,就连心上的,也会一并忘记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武相赛谋杀候明渊,落云城独守东城门,还有不久之前的,视死如归般冲向刀疤战士。那些时候我都不曾畏惧过,如今怎么了?
我又扭头看了一眼古医官,清亮如溪的眼眸、猩红如血的双唇、毫无表情的脸孔。我心中一颤,我怕的,应该是她吧……
敌人越来越近了,我已听到了他们的呼喝声。有一些人手持着长枪无视路上的灌木丛狂奔而来,而有些人却是在树梢上行动的,移动时的灵活程度虽不如地上跑着的,但行进速度也迅捷无比。
我看着前后左右都有数不清的树枝在抖动着,数不清的树叶伴随着树枝的咯吱声翩然落地。如果小静是清醒的,我相信她会直接用九菱镖将树上的人打下来。
可是如今只我一人能战斗,双拳难敌四手,我不免生起一股放弃的念头。
如果跟他们说,我想入草为寇,他们还能杀我吗?
想到这,我竟呵呵的笑出声来。古医官瞪着眼睛望着我,以为我疯了。
“呔,前面的人是干什么的?”一个扎须大汉叉着腰向我们喊道。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见对方只穿着一条麻布裤子,肌肉扎实的上身赤裸在风中。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强盗都是这个德性吗?也不怕受了风寒,半身不遂。
“问你们话呢!”那扎须大汉旁边站着个胖子,满脸堆积着扯不开的横肉,额头上更是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却听古医官大呼道:“大人,救命啊!他是强盗!”
我咦了一声,扭头向古医官看去,只见她一脸娇弱之态,双眸中更是含着泪水。
忽然,树上梢响起了拉弓声,我扭头望去,只见那些在树梢上奔过来的人,已是箭在弦上,如今对准的,只有我自己。
我心里大骂了一声,这是演哪一出?
那个有胎记的胖子似乎狂奔的太久,有些吃不消,一直在大口喘息着,那句“问你们话呢”也是勉强喊的出口。可当古医官喊出救命后,他一双小眼睛瞪的溜圆,呼吸竟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了下,并且大张着嘴,仿佛能塞下一颗鸭蛋。
那扎须大汉忽地双掌一拍,大咧咧的喊了声:“妙啊!刚训练出羽林军,就立了件大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让我们逮个强盗。弟兄们,上去卸了他的武器,绑好了带走!”
我心中一惊,羽林军是什么?难道他们是这附近的官兵?我又仔细的看了一眼他们的穿着,心中疑惑更甚,怎么还有这样的官兵?
这时,古医官在我旁边低声道:“纹羽,这里并非是快意林,而是无松岭,是小国无忧国和启国的边界。他们是不正规的巡查兵,这个时间,正好是他们每天一遍的巡林阶段。”我气的只想大骂,又被古医官算计了,如果她之前不告诉我这里是快意林,我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后定会从容应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即将变成阶下囚。
我怒视了她一眼,后者的表情还是维持在要被欺凌的摸样,而嘴唇却动了动,我霎那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太嫩了!
这时,有三名巡查兵已到了我身边,一个个装凶作狠的看着我。
我只好喊道:“大人,我是被冤枉的,这女人才是……”我突然不知该如何给古医官安排个罪名,说她是强盗吗?她本来一身白衫,可如今白衫上尽是黄土。
再联想下刚刚我掐住她脖子的场面,以及她摔在地上后的痛苦,如果这群人看到过,定以为是我要将古医官扔入坑中活埋。
我如今只觉得百口莫辩,而这群官兵更愚昧的狠,只见那扎须大汉和有着红胎记的胖子冷冷的看着我,似乎正等着我的下文。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如今反抗,只怕更会落实自己的罪名。于是我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了地上,任由那几个巡查兵将我绑了起来。
我被绑个结实后,那扎须大汉才走上前来,摸着自己的胡须道:“今天真是撞了大运,老子第一天带着羽林军巡林,就看到你这个强盗在这里行凶,若不是我们来的慢些,那小姑娘还不得被你掐死。”
我苦笑了一声,碰上这些白痴,只能算我倒霉。
“咦,怎么这些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那胖子有些眼馋的将目光在每个女人的脸上游移着。
待看到小静等人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仰着脑袋对我道:“说吧,你都对她们做了什么?”
我正欲开口,那扎须大汉又是一拍手,嗓门极大的道:“回府再说,老爷自会审问。”
那胖子被他打断后,不免有些不快。但他眼珠一转,又道:“这几个人是死是活,快去看看。”
旁边的士兵过去探了探小静等人的鼻息后,立刻回道:“柴副队,他们都活着。”
柴副队的表情突然惊讶起来,也不知他是真意外,还是装出来的意外,他表情猥亵的靠了过去,拢了拢袖子,一边将肥胖的大手伸向小静,一边道:“待本队……待本大人细细查看一番。”
我心中怒极,他的手明明伸向小静的胸前,哪是去探她的鼻息。我突然想痛揍他一番,小静的身子岂容这只肥猪乱摸!
可这时,身边一个声音抽泣道:“柴大人,她被强行服毒了,你若碰他,只怕也会中毒。”
柴副队眼睛一瞪,看着古医官道:“当真?”
古医官点了点头,用手指着散落一地的药丸。柴副队脸色一变,骂骂咧咧的向我走了过来,抡圆了膀子对着我的肚子狠狠的揍了一拳。只听“嘭”的一声,那肥猪捂着拳头嚷道:“他妈的,什么肚子这么硬?”
那扎须大汉脸色有些青,似乎对柴副队的表现不甚满意,于是吼道:“砍下几根粗一些的树枝,做几副担架,给他们几个抬回府里!”
士兵们齐声喊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