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雪女下了决心般回应我，双手暗自用力，我能感觉到浑身有阵寒冷的气流升腾起来，两条长长的冰锥出现在了我的手上，“我知道你很气愤，但也只能静静的看着，明白吗？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知道雪女的意思，两个意志如果都一样强劲，一定会干涉到身体的活动，虽然内心愤懑，但我也只能极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安静下来。

一直以来，我已经看轻了很多东西，我以为那种致人死地的仇恨不可能会出现。但此刻我才明白，有些人，我实在无法认同他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上，唯有消失才能让我内心得到真正安宁。

我的视线跟随着雪女的动作，只是她的动作太快，以致于让我无法清晰的看清楚事物，犹如在疾驰的车上看道旁的景物，显得有些线条拉伸。

片刻之间，两只冰锥已经刺在了重黎面前的门上，尖锐的冰锥比冰箭坚硬很多，我看到门仿若玻璃一样，开始出现裂痕。

“三殇门。”雪女略带笑意，“也只是灵力所化而已。”

重黎面色铁青，在门后一脸严肃，这种表情，让我大为高兴。

“休要得意。”重黎将炎烬猛然收回，顺势向下，将双冰锥格压住，左手顺势操起地上的红莲向前刺来。

“碎灵。”雪女轻唤，重黎所持剑上的火焰与冰锥接触处很快成为冰屑散落，这一动作让他不敢再让剑与冰锥接触，刺出的剑也只好随身形向后退出。

雪女得势向前，冰锥交错，重黎躲闪不及，胸前衣服竟被划破，一丝血迹沾染在了冰锥尖上。

“都给我闪开！”跃到附近高台的重黎已然被激怒，对周围几个表情诧异的妖怪吼道，其他妖怪也不言语，很快消散了身形。

“半妖，”重黎回过头望向我，皱了皱眉，眼睛微微一闭，再睁开时，墨黑色的瞳已经变成血红，“很少有人，我是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到我，是我大意了。”此刻，他的眼神又回到了当初的睥睨，那冷冷的眼神中带着蔑视。

“要动真格的了？”雪女不以为然，依然浅笑。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不必如此。”重黎冷哼，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他将两手相合，红莲和炎烬发出一丝轻鸣，竟合在了一起，腾出的左手再向前一探，插在地上的另一柄剑飞到他的手中，他故技重施，这柄剑也融合在了一起。融合在一起的剑除了剑刃变宽，颜色仍旧赤红，并没有太大改变，但火焰更猛更烈，似乎要将重黎整个人完全包裹起来。

斩妖剑是可以融合在一起的么？我心生疑问。

“那么，来尝尝真正的火神之剑！”重黎一声大呼，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飞扑而来。

雪女双臂向前用冰锥架住，“对于这种纯粹浪费灵力的做法，你要持续多久?碎灵。”

重黎的面孔在火光中飘忽不定，但嘴角那狂妄的笑意却无法被遮掩，“是么？”

我隐约觉察不对，因为火光并没有随着碎灵咒语而出现先前的熄灭的征兆。

“怎么会？”雪女也觉察到了，那火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猛然腾大数丈，试图将我们笼罩焚烧，还好反应迅速，雪女向后一跃，已经跌落高台。

“赤焰，红莲，炎烬。三柄剑内都有火神魂魄碎片存在，现在三剑融合，它所产生的火焰乃是是自身之火。火神神力无穷无尽，火焰当然也就不休不息，凭你小小碎灵之妖术，哪能与神力相匹敌！”重黎位处高台，俯视向下，赤红的双眸尤显杀戮狂妄之意。

我木然。

“这下可玩大了。”雪女半蹲在地，有些气喘吁吁。

“怎么？”我问。

“这个火很麻烦。”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冰锥赫然冒着乌黑的灼烧烟尘，她自嘲的笑笑，“你的灵魂，应该没有它耐烧。”

灵魂之火么？我心中大骇。

灵魂之火和灵火虽然概念相似，但伤害程度却是完全不同的。灵火是用灵力催生的火焰，可以针对肉体进行伤害，它和真实的火在伤害方面没有区别，只是不会蔓延到易燃材质上。但灵魂之火，除了表示它是灵火之外，它所正对的是灵魂的伤害。肉体可能长好，但受伤的灵魂绝对是没那么容易修复的结界内部流光溢彩，红色的火光在结界壁上反衬着，甚至遮掩了太阳的光辉。或高或低的石碑在地面留下拉长了的阴影。从低处向上看，重黎的身躯显得异常高大，诡异的红色瞳仁在暗黑的脸庞上散发出灼热的杀意。

雪女气喘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无法抑制的冲将出来，这不是一种力竭的反应，更多的是担忧。内心无法抑制的恐惧正在全身蔓延，我不知道这种恐惧是属于我，还是雪女。

明明只是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那份力量只属于斩妖剑，并不属于他，却这样的恣意猖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随意的剥夺别人的生命，哼。

我知道自己无法做任何事情，我眼睁睁的看着重黎狂妄的挥舞着手中的斩妖剑，不甘和无力在心里漂浮，更多的情绪，却是悲哀。

生命，真的是不平等么?

“贺，接下来，我要第一次正式使用这具半妖的身体了，可能会有些难以忍受，但要生存下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雪女说，她缓慢的将身体站直，言语冷峻。

“霸下，拿出你的全力逃跑，知道吗？”我向附近的霸下传达着这一意念。在我孤单一人的日子里，是霸下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虽然胆小，虽然聒噪，虽然和我抢遥控器，偷喝我杯子的咖啡，可是那些画面，犹如午后的阳光从摇摆的窗帘处透入，让我感到温暖。

那么，霸下，一定要活下去。

“随便使用吧，这个身体，但我不想把它当成是欠你的，而让给你使用，因为，这个身体，本该就是你的。”我笑着说，用眼望向那阳光，有些炫目，我感觉泪水恣意的流下来。

如果没有亏欠的离开这个世界，应该算是完美人生吧，只是，怎么可能没有亏欠呢，那么，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贺，虽然你感受不到我的想法，但你的想法我却是能完全知道的，呵，别想些可爱的东西，不然以后会觉得尴尬的。”雪女冷峻的表情被我融化了，竟笑了起来，而后，却又正色道，“那么，开始了，贺，看看我们的真实面目吧！”

雪女将双手紧握，猛然发力，我感觉周围的空气全部凝固了一样。若干闪耀着白色小光的微尘漂浮出现，只在一瞬，那些微尘飞快的向我身体猛扑过来，闯到了我的身体里面。

还来不及惊讶，一阵无法想象的疼痛从我骨骼里传来，仿佛有人用刀在骨头上削肉一样，又像是有人用重锤将我的骨头一根一根的锤断。巨大的疼痛感没有一点控制的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我根本无法把持，一声哀嚎已然叫喊出来。握在手中的冰锥，被我沆瀣的苦痛力量捏碎，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要爆炸开来，头脑一阵眩晕，仿佛被钝器猛烈敲击。如果身躯不是被雪女的意志在支撑，我险些蜷缩着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