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人生如果要想精彩,绝对要多点意外状况才有可能达成,但往往也就是这些意外,给人的精神和肉体带来莫大的伤害和痛苦。我是个平庸的人,虽然时常追求刺激,但内心里,终究还是喜欢平稳的。
生命中如果经常出现一些东西,随口就说让我把你吃掉如何的恐怖话语,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何况小时候还有过阴暗经历,这对我的打击无疑得按平方来计算。
只是,我的阅历足够丰富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有如此多的经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所要强调的是,面前大概就是四个妖怪,而且其中三个我无法察觉到妖气,一个已经显露出妖气的家伙,在一瞬间就将霸下吓傻了。在经历了叶瑟和夕照的战斗之后,还能被吓得如此惨状,可以想见它所感受到的恐惧。
汗颜点讲,在我的地盘上一下出现了这么几个东西,我竟然毫无察觉,实在有点丢脸。而且,我还不知深浅的进入了别人布置的结界之中,这就更丢脸了。丢脸其实还是次要问题,如果这个红眼的家伙要对我出手,我丢命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就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我感慨了我的人生,命运。如果时间允许,我很想再做个总结,其实也就两个字:悲哀。
悲哀的是我无法掌控状况,因为红眼的家伙风一般不见。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的酒台之上,浑身的红色妖气沆瀣着,犹如火苗一样焚烧着我的脸庞。
我没动,已经木然了,不用衡量,他的力量比桀要强,应该达到了精的级别。
动与不动,含义不大,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我要活下去,恐怕就是奇迹了。
奇迹发生了。
我拔了红莲,有时候我惊讶于自己的作为,有点类似于斗士的本能,我将红莲格挡于前,抵挡着泰山一般的压迫感。
那小子再次飞走,只是这次不太从容,有点连滚带爬,他滚落在远处的桌子之下,整个身躯撞在了墙角。
这种状况的发生和我拔红莲没有丝毫相关,因为我看到了事情的发生过程。就在我拔红莲的那一瞬,和我同坐的莫燃和我一样,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伸手扯住了小子的衣领,顺势一甩。
于是发生了这样的奇迹。
这样的奇迹发生之后,我瞪大了我的眼,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是妖怪还是?但除了妖怪,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身份。
可是,这似乎不是我该深究的问题了。
她的下意识产生了一个副作用之后,我发现,我拔红莲的下意识也产生了一个副作用,也许,不只是一个。
喝酒和看书的家伙站起来了,莫燃也回过了头,我看到红莲的红色火苗映在他们的眼眸里,上下跳跃。
他们的表情很冷,冷如寒冰。
我意识到,如果他们是妖怪的话,我手上的这玩意,就是一种罪该万死的佐证。我在这一刻发现我的智商实在是低到很可爱的程度。
“哈哈。”墙角的家伙站起身来,有点嘲弄的笑着,“莫燃,还亏你长了双黑猫的眼,竟然连猎妖的家伙都分辨不出来,实在是讽刺啊!”
“牧。闭上你的嘴!”莫燃沉声说。
“现在,我吃掉他的话,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了吧?”牧似乎不想闭嘴,说着话,朝着我的方向靠了过来。
“他带有妖气,不止是猎妖人那么简单。更何况,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身边还带了只妖怪,猎妖人不会和妖怪同在。”莫燃似乎在替我辩解,这让我多少有些安慰。
“实在可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对这样的家伙一视同仁的?人也好,猎妖的家伙也好,即使是妖怪又怎样?只要我想吃,我才不在乎到底是什么东西,今天我就对他有兴趣了,你要阻止的话,就来试试。”牧冷哼一声,脸上凸现出一道道黄黑的细纹,牙齿和手也变得异常锋利尖锐起来。我看到那红色的妖气已经不止先前的实质化,更显得粘稠起来,边际处更多了层黑色。
红到极致就是黑。
“牧,你依旧愿意做一只被本性操控的妖怪么?”莫燃扫视了一眼我,扭头望向牧。
“我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牧回答,“所谓的本性,哼,当六道格局形成之时,不就已经决定了么?难道说,你真认为你们能抵抗深入内心和融入了骨髓的杀戮本性?”
“是啊。”莫燃轻微的笑了一下,“其实听那位大人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呢,但看着她的眼,看着她轻微的笑,我突然就相信了,我觉得那真的是能轻易就能做的事呢。”
“也许并不容易。”牧诡异一笑,扑身而上,“今天,我就要在你的面前吃掉他,让事实证明一下,你那所谓‘妖之森’之类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妖之森!是么?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
莫燃抓起一杯红酒,朝牧泼过去,口中念出了一段咒语,只最后几个字异常清晰,“此乃吾所赐,仺(仓)。”
只见红酒变作一张类似肥皂泡样的薄膜悄无声息的罩在了牧的身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圆球,轻飘飘的将他抬了起来,浮在了空中,无论他怎么挣扎敲击,竟然都无法弄破。
看样子应该也是结界的一种!
这样强横的力量,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所谓的高手,都能够达到飞花摘叶即可伤人的境界。一杯酒就能囚禁一个精以上的妖怪,这境界也差不了多少。
“你千言万语想要说服我和你们这些家伙一起和平共处,哼,我根本就没兴趣,我之所以在这里,就只是要找两个家伙吃掉,我要亲手将你所谓的梦想打碎。我要告诉你,妖怪本就孤独出生,理所当然要孤独生存,直到孤独死去。我们本来就是这样一种存在,要是真正有什么能共存的‘妖之森’,我们之前的一切生活都算什么?你是要告诉我,那些杀戮,那些孤独,都是错误的?”牧在那狂喊,那种声嘶力竭就仿佛要他死上一次一样。
莫燃望着他,带着无限的爱怜一般,缓缓的,她伸出手,穿透过结界,摸到了牧近乎跪下身躯之后的面庞。
“你其实都明白,对不对。”她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是件多么痛苦的事。但之前不觉得有什么,是因为没人告诉你错了。我以前也不知道,直到遇到了那位大人,她告诉我她的梦想。她说,她想让所有的妖怪都认识到这种悲惨的状况,我们可以共同的生活在一起,用一种没有高低之分的姿态生活在一起。我不是因为欣赏她,所以才要去实现这个想法,而是我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很对,这也是我想要实现的梦想。我们孤独得太久了,不是吗?你是否也觉得,有另一个人的体温靠在你的脸上,会觉得很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