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些忐忑,全然不似以往的冷静漠然。心脏张合剧烈,仿佛有人拽捏着一般,让我透不过气来。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仿佛离若的女子,从我前方不远处转近了一条小巷子。
我内心欣喜,我已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她,而在此之前,她很少离开我的身边。
她是不辞而别,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任何留言,那晚我睡得很沉,以至她几点离开的,我都没有任何概念,我以为她会再回来,可一直没有回来。
她竟出现在这里!我找她无迹可寻,可她要找我,应当说是相当容易。
我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看她步子轻快,我只能遥望她的背影,看她飘动的发丝,却怎么也无法追上她的脚步,每次都在我想要喊的时候,她便侧身转过墙角。
如此反复,自始至终无法追上。
离若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一棵树下,才终于让我有了机会,我连忙快跑两步,伸手牵了上去。
“你干什么,有人耍流氓!有人耍流氓。”还没握住,她竟大喊起来,刚好她身边有几个不知从哪来的青年小伙立刻就围了过来。
回过头的女子却不是离若,顶多一分相似,或者说甚至连一分也及不上,我竟不知犯了什么糊涂,将其认错。
几个小青年大概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心切,朝我推推攘攘起来。
“不好意思,各位,我认错人了。”这种情况,倒只能低头认错。
“看你道貌岸然,人摸人样,怎么不干人事?”其中一个小伙子推了我一把,把我当成了强抢民女的昏官般对待。
“只是认错了,各位对不起。”我扭头就走,摆脱是非。
“下次别让我再遇上,有你好看!”几个家伙骂骂囔囔。
不出十米,就看到夜养穿行而过,这次我多了份心思,盯着他仔细看了几遍,确定他的模样之后才上去,“你跑哪去了,才出来,刚我看到奇峰了,我们要不一起去找他?”
“你谁啊你!神经病!”长发青年粗嗓子一顿吼,让我神思错乱!
中什么邪了我!竟然又看错!我捂了捂胸口,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的心安定一些。
一定是中了幻术了!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一般来说,幻术的发动总有一牵引物,有的时候是眼睛,有的时候是特定的道具。但共同的条件就是我必须与它发生直接的接触,如果是眼,我并没有与人直接对视过,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接触了什么物体?
我的脑海中一遍遍的闪过先前经过的画面,却无从得解。
再次睁开眼,我的身体竟感觉无比寒冷,四周一片苍白,天空飘忽而下着雪花。
一个急急忙忙跑进来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大雪人,而之后进来的是个青年。
“叔叔,她在那。你把她带走吧。”我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一个头颅睁着无比怨尤的眼睛跌落,漫天红色的血飞扬。
“不要!”我不要看如此的场面!不要!这只是幻术而已,有人想要利用这个来摧毁我的心,就如梦魇所做的一样!“解!”我立定心神,双手纠缠结出解幻印。
“这可不只是幻术,你又如何解得开,你生命中留下的肮脏印记,已如你的血,如你的骨骼与你生死纠缠。”犹如画外音,从各个角落传来,“如此肮脏的你,又怎么有勇气生活下去?”
“呵。”我突然很想笑,“原来,你就是这样一个利用别人记忆的妖怪!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新鲜言论,却原来如此肤浅,你该好好去学下心理学,因为我的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你不脆弱,又怎会为一个熟悉的背影追上几条街巷,你不脆弱,又怎会找一个相似的面孔寻求安心,你不脆弱,又何必害怕这童年的记忆?”声音略带嘲讽。
果真如此么?
“亲人,朋友,一切。早已离你而去,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你,孤独的你,活在这世间,又有何含义?难道就只为了受煎熬,为你的过往忏悔?”
仿佛是这样?
“那么?为何不解脱呢?”
“那么?为何不解脱?只需拿起那把剑,一切将结束。”
声音犹如层层迭迭的浪花吹向我,窜进我的耳。
我脚步开始迈动,面向那颗人头,面向那个握剑的青年。
“是不是这样,你就满意?”迈出一步,我已停住,然后面容轻蔑的望向某一方向,因为我知道,再出一步,就将自己的身体摆在了车辆穿行的街道之上了。
眼前皆虚妄。我还不会愚蠢到分辩不出真假,过去和现在。
“不可能!没人能抵御我的术!”声音开始诧异。
“过去种种,对于现在来说皆是镜中水月,烟云一般,如果人总在意过去,而忽视现在,实在太过懦弱逃避,尽管自己做错了事,但只要能够意识得到,能被你利用,说明这个人还有得救,既有变回好人的机会,又何必自杀以求解脱?不过,对你来说,人本无所谓好坏吧,因为这不是你所要追求的东西,你所希冀的,只是人的死亡!”我轻哼一声,一脚踩住了那头颅上最明亮的眼。
过去是怎样的选择,如今便是怎样的选择!
只听一声脆裂的声响,眼前终于回复了正常,喧嚣的街道,人来人往。
当一个人疲劳的时候,往往意志薄弱。古代的皇帝修千米走廊,高台殿堂,就是为了让大臣们行走到浑身酸软,劳累不堪,双股颤颤,却都以为被皇帝威严所吓,乃至惶恐。而他,却也以为我是如此疲惫状态,趁虚而入,又怎料我只是从一开始就用了“力”,让自己心跳加速,身体负荷加强,造成疲惫假象,最后的‘解’也不是解幻,而是解自己施加的‘力’而已!只可惜那妖竟以为我中术。
水镜最大的能力就是唤醒别人的记忆,寻找那些让人觉得脆弱的东西。
他以为这是人的弱点。其实也是,天下又有几人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所有过往。
但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人,又能有什么效果!
冷笑之余,却莫名其妙的叹息了一声,本以为不在乎的回忆,却是最先浮出了我的面前。
莫非,我竟还在耿耿于怀?
我是否能应对他下一次的卷土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