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的小摊已经开了整整五天。

连续几晚，摊位前总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饭香混着蒜苗、辣椒的辛香味，在夜风里扩散开去，连三百米外的路口都能闻到。

工人们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排队买盒饭；外卖小哥飞驰回来，宁愿多等十几分钟，也要先蹲在路边扒上两口；甚至连校内的学生们，也三三两两跑出来，兴致勃勃地喊：“就是这个盒饭摊，火爆全校！”

林远已经累得手酸，但每次递出盒饭，看见顾客露出满足的笑，他心里就像灌进了一股热流，疲惫全都化开。

然而，热闹的背后，也悄悄埋下了麻烦。

在摊位的另一头，一个烧烤摊冷冷地看着。

摊主叫老黄，今年四十多岁，黑瘦精干，烟不离手。十几年来，他的烧烤摊一直是这条街的“霸主”，学生、工友、情侣都常来消费。

可自从林远摆摊以来，他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妈的，都是些工地佬、骑手，过去是我这儿的常客，现在全跑去吃盒饭了。”老黄眼神阴沉，手里的烟头被他狠狠摁灭。

他盯着林远摊位前排起的长队，心头火气直冒：

“一个黄毛小子，凭什么来跟我抢饭碗？不就是做几口家常菜？真把自己当厨子了！”

这天晚上，人群依旧拥挤。

林远正在忙着打饭，父亲在铁锅前翻炒，火光映红了脸庞。热油爆香，排骨在锅里翻滚，发出滋滋声，香气扑鼻而来。顾客们忍不住咽口水，不时催促：“小伙子，快点啊，快点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汗衫、叼着烟的人挤了进来。正是老黄。

“哟，生意挺火啊。”老黄冷笑一声，摇晃着手里的啤酒瓶，故意往摊位前一顿。

周围的顾客纷纷安静下来，眼神古怪地看向他。

林远愣了一下，礼貌地笑笑：“大哥，要不要尝一份？排骨今天味道特别好。”

“尝？我呸！”老黄吐掉烟头，声音拔高，“小屁孩，学生就该好好念书，别出来乱搞，砸我们老一辈的饭碗！”

话音一落，空气顿时紧绷。

林远脸色一白，正要开口，却被父亲拦住。

父亲抬起头，手里握着锅铲，猛地在铁锅上“铛”地一声，火光迸溅，声音清脆有力。

“饭碗不是抢来的，是自己挣来的。”父亲语气沉稳，却像铁块砸在地上，“你有你的摊，我们有我们的摊。谁做得好，顾客自己会选择。”

人群里传来一阵低声赞叹：“说得对！”

老黄脸色一僵，咬牙切齿：“你们这是打价格战，破坏规矩！便宜卖，迟早赔死！”

这时，蹲在一旁吃饭的外卖小哥“啪”地合上盒盖，站起身来。

“赔死？老黄，你烧烤摊一串肉十块钱，还烤得干巴巴的，谁还吃得起？这十二块钱的盒饭，饭量大，菜实在，吃得我跑单都有劲！”

说完，他又扒了两口，油光顺着嘴角流下，笑得畅快。

“对啊！”一名工友也站出来，手里端着盒饭，“我们工地伙食差，最怕吃不饱。林远这小子做的饭，管饱还管味儿，这才叫良心摊！”

一瞬间，排队的顾客纷纷点头附和：

“老黄，你的烤串早就不新鲜了！”

“人家学生卖的是实在，凭啥不能卖？”

“你要真有本事，自己把味道做好，别在这找茬！”

老黄被堵得脸色涨红，瞪着林远：“哼！盒饭有啥好？不就是糊弄人的大锅饭？”

林远心里一动，微微一笑：“那就让大家用嘴巴说话。”

他掀开锅盖，热气“呼”地冒起，香味瞬间弥漫。

排骨红亮发光，肉香浓郁，汤汁咕嘟咕嘟冒泡；另一口锅里的土豆炖鸡，汤汁金黄，土豆软糯，鸡肉鲜嫩；再旁边的番茄炒蛋色泽鲜艳，酸甜开胃。

林远盛了一盒，端到最前面，笑着递给一名年轻学生。

“同学，尝尝。”

学生犹豫片刻，咬下一口排骨，眼睛瞬间瞪大：“卧槽！这排骨香到骨头里了！”

他三口并作两口，半盒饭下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比学校食堂强太多了！不夸张，二十块都值！”

人群轰然一笑，纷纷掏钱喊：“再给我来一份！”

顾客们的笑声像一记记耳光，抽在老黄脸上。

他气得把啤酒瓶往地上一摔，玻璃碎了一地，冷冷撂下一句：“小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骂：“丢人现眼！”

更多的人则围向摊位：“小伙子，别怕，我们天天来吃！你做的饭，吃得我们心里踏实！”

林远鼻尖发酸，喉咙一哽。父亲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听见没？这才是你真正的底气。”

锅铲声再次响起，火苗腾起，香气在夜空中弥漫开来。

这一刻，林远知道：父子俩的小摊，不仅仅是“卖饭”，更是赢得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