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夏天闷热潮湿，夜幕才刚刚落下，校门口的街道便已热闹起来。

路灯昏黄，工友们三三两两从工地走出，汗水顺着脖颈滴落，脚步疲惫却急切。他们并不是去酒馆解乏，而是直奔校门口的那个小摊。

——林远的小摊。

这是他摆摊的第二天。

“同学，还卖盒饭吗？”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个外卖小哥，他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林远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有，今天的菜有红烧排骨、土豆炖鸡、番茄炒蛋和清炒青菜。”

小哥舔了舔嘴唇：“来一份排骨的。”

林远麻利地舀饭，白花花的米饭热气蒸腾，再加上一勺油亮的红烧排骨，放两块软糯的土豆，最后添一勺番茄炒蛋。香味立刻扑面而来。

小哥迫不及待蹲在路边，刚咬下一口排骨，眼睛立刻瞪大：“卧槽！肉香到骨头里了！”

他连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边吃边笑：“十二块钱？这叫亏本大甩卖吧？！”

排在后面的人也忍不住凑近，纷纷掏钱。

然而，顾客越来越多，林远手忙脚乱，打饭动作跟不上炒菜的速度，汗珠顺着下巴直滴。

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接过他的勺子。

“去招呼顾客，剩下的交给我。”

林远一愣，抬头就看见父亲站在自己身旁。

父亲穿着旧衬衫，袖子卷到手臂，肌肉在火光下紧绷，眉眼间满是熟悉的严肃。

“爸？你怎么来了？”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父亲只说了一句，就埋头点火起锅。

油下锅，滋啦作响。

葱姜蒜一齐下去，香气瞬间爆开。排骨翻炒，酱油、冰糖、料酒接连入锅，红亮的酱汁裹在肉上，咕嘟咕嘟冒着泡。

夜风中，香味远远飘开，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探头张望。

另一口锅里，土豆炖鸡正咕噜作响。金黄色的汤汁翻滚着，鸡块酥烂，土豆吸饱了汤汁，一勺舀起来，香气扑鼻。

再往旁边看，番茄炒蛋色泽艳丽，红得鲜亮，黄得金灿，酸甜开胃；一盘清炒青菜翠绿欲滴，热气里带着清香。

父子俩分工明确，父亲炒菜，林远打饭。

白米饭舀出来，热气直往人脸上扑。再加两块红烧排骨，放上一勺番茄炒蛋，点缀几根青菜。

一份盒饭刚一递出去，就有人忍不住当场开吃。

“哎呀妈呀，这排骨是真香！”

“土豆入味，鸡肉一抿就化，太下饭了！”

“小伙子，明天给我留两份！”

工友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大口扒饭，大口咀嚼。汗水与油光交织，他们吃得极快，像是要把一天的辛苦全都填饱。

有个年纪大的工人红着眼眶，低声嘀咕：“这味儿……让我想起我老伴在世时做的饭。”

身边的年轻工人笑着打趣：“老张，你别感伤，咱以后天天来这吃不就完了！”

一阵哄笑，夜晚的闷热似乎都被冲散。

还有学生举着手机拍视频，边吃边感叹：“十二块钱，这么大份！比学校食堂划算太多了！”

“发朋友圈，发朋友圈！我要让他们羡慕死！”

路灯下，父子俩忙得热火朝天，锅铲声和笑声此起彼伏。

铁锅里香气翻腾，顾客们排起长龙，夜色仿佛被照亮。

一名外卖小哥一边吃一边喊：“兄弟，我以后天天跑单回来都要来你这儿！这饭吃得我心里舒坦！”

“对！”另一个工人接话，“十二块钱吃出家的味道，这买卖，值了！”

林远心口一震，差点没忍住眼泪。

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笑意。

“远子，别怕。只要饭做好，就不缺客人。”

这一夜，摊位彻底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