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冷艳总裁的“猎物目光”

苏州的九月，秋雨开始缠缠绵绵。杨泽东蹲在向杨公司的质检台前，手里的游标卡尺已经在同一个零件上卡了三分钟——不是没量准，是窗外的雨丝总让他走神，想起在厦门被雨水泡得发闷的出租屋，还有李姐那张刻薄的脸。

“发什么呆呢？”向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拎着一袋刚买的包子，“赶紧吃，等会儿有个大客户要来，你跟我一起去搬样品，机灵点。”

杨泽东赶紧把卡尺放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豆沙馅的甜意没压下心里的闷。他这阵子跟着向杨学质检，总算能把零件的尺寸误差控制在0.02毫米内，可每次路过工业园的招聘栏，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那些“月薪六千”“包吃包住”的启事，像隔着一层玻璃的糖，看得见，够不着。

上午十点，客户的车停在了公司门口。黑色的宾利慕尚，车身擦得能映出旁边厂房的铁皮顶，跟周围的破旧厂房格格不入。向杨赶紧拉了拉杨泽东的衣角，压低声音说：“是李氏集团的人，做建材生意的大公司，要是能谈成，咱们下半年就不愁了。”

杨泽东跟着向杨迎上去，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身材高大，眼神锐利地扫了一圈。接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

她穿了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头发挽成低髻，露出纤细的脖颈，手里拎着鳄鱼皮手包，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日晒的冷白，五官精致得像精心雕琢的玉，可眼神却冷得像冰，扫过向杨时没停留，最后落在了杨泽东身上。

“这位是李氏集团的李总，李语桐。”向杨连忙递上名片，脸上堆着笑，“李总，欢迎欢迎，里面请。”

李语桐没接名片，只是微微点头，目光还停在杨泽东身上。她的眼神很特别，不是看陌生人的打量，是那种像鹰盯着兔子似的，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杨泽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你叫什么名字？”李语桐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像秋雨打在玻璃上。

杨泽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向杨赶紧推了他一把：“李总问你话呢！”

“我……我叫杨泽东。”他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敢抬头看她。

李语桐“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跟着向杨往车间走。杨泽东松了口气，刚想跟上去，却被刚才的保镖拦住了：“李总让你在这等着。”

他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李语桐的背影消失在车间门口。雨还在下，打湿了他的鞋尖，他心里纳闷：这么大的总裁，怎么会问他一个小质检的名字？

半个多小时后，李语桐和向杨从车间出来。向杨脸上笑开了花，手里拿着一份签好的合同，显然是谈成了。李语桐走在前面，路过杨泽东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侧头对他说：“跟我来。”

杨泽东懵了，看向向杨。向杨赶紧点头：“快去，听李总的话！”

他跟着李语桐上了宾利，车里的暖气很足，和外面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真皮座椅软得像云朵，可杨泽东坐得笔直，浑身紧绷。李语桐坐在他对面，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个文件，推到他面前。

“看看这个。”

杨泽东低头一看，屏幕上是他的个人信息——从厦门美维的入职记录，到在苏州投过的简历，甚至连他在向杨公司的薪资都写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一慌，“李总，您……您怎么会有我的信息？”

“想查一个人，不难。”李语桐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你在美维被坑，被封杀，在苏州找工作处处碰壁，对吧？”

杨泽东攥紧了手，指尖泛白。这些事他没跟任何人细说，连向杨都只知道个大概，李语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不是觉得委屈？”李语桐的声音放软了些，眼神却还是冷的，“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却被人欺负得抬不起头？想不想讨回来？”

杨泽东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讨回来？他怎么不想？可他没权没势，怎么跟美维斗？

“我可以帮你。”李语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帮你拿回被欠的工资，帮你解除美维的封杀，甚至……让当初欺负你的人，给你道歉。”

杨泽东的心跳加快了，“李总，您……您为什么要帮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知道这个道理。

李语桐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冰山上开了朵花，好看得让人不敢直视。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杨泽东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小兽，明明快被打死了，却还没死心，眼里还有劲。我喜欢这种劲。”

她收回手，重新靠回椅背上，“我给你一个交易。你跟在我身边，做我需要你做的事，为期一年。一年后，我帮你解决所有麻烦，还能给你一笔足够你在苏州买套房的钱。怎么样？”

杨泽东愣住了。跟在她身边？做她需要做的事？这听起来太模糊了，模糊得让他不安。他想起在厦门被张主管骗签合同的事，心里的警惕又提了起来。

“李总，您说的‘需要我做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李语桐没直接回答，只是拿起平板电脑，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晚宴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她指着照片里的一个空位，“下周有个商业晚宴，我需要一个男伴。你陪我去，不用说话，只要站在我身边就行。这是第一件事。”

就这么简单？杨泽东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不止这些。”李语桐补充道，“以后可能需要你陪我参加一些活动，或者……在我需要的时候，待在我身边。不会让你做违法的事，也不会让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她看着杨泽东犹豫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让向杨的公司，下个月就倒闭。”

杨泽东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他没想到李语桐会用向杨来威胁他！向杨是他在苏州唯一的朋友，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不能因为自己，让向杨的公司倒闭！

“你……你怎么能这样？”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向来这样。”李语桐的眼神冷了下来，“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价。你要么答应我，要么看着你唯一的朋友破产。选一个。”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杨泽东看着李语桐冰冷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李氏集团那么大，要搞垮向杨的小公司，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他想起向杨给她煮的泡面，想起向杨拍着他的肩膀说“跟着我干”，想起自己在苏州无依无靠的样子。如果向杨的公司倒了，他就连这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我……我答应你。”杨泽东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绝望。

李语桐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拿出一支钢笔和一份合同，放在杨泽东面前，“签了它。从你签字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杨泽东看着合同上的条款，和当初在厦门签的劳务派遣合同不一样，上面只写了“乙方需配合甲方完成各项合理要求，甲方需在一年后为乙方解决美维相关纠纷，并支付乙方人民币五十万元”，没有其他苛刻的条件。

他拿起钢笔，手在发抖。笔尖落在纸上，写下“杨泽东”三个字时，他感觉自己像是签下了一份卖身契。

李语桐接过合同，看了一眼，满意地放进包里。她对司机说：“送杨先生回向杨的公司。”然后对杨泽东说：“明天会有人来接你，给你准备参加晚宴的衣服。记住，从现在起，你的一切，都由我安排。”

车停在向杨公司门口，杨泽东下了车。宾利很快消失在雨幕里，他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空荡荡的，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

向杨跑了出来，一脸兴奋：“泽东，你跟李总聊什么呢？李总刚才跟我说，以后咱们公司的原材料，都由李氏集团供应，价格还能便宜三成！”

杨泽东看着向杨开心的样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签合同的事。他不能说，说了向杨会内疚，会自责。

“没……没什么，就是问了我一些工作上的事。”他勉强笑了笑，转身往宿舍走。

雨还在下，打在身上，冰凉刺骨。杨泽东知道，从他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他像一只被猎人抓住的小兽，虽然暂时摆脱了之前的陷阱，却又掉进了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笼子里。而笼子的主人，就是那个冷艳又霸道的李语桐。

他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明天会有人来接他，给他准备衣服，陪李语桐去参加晚宴。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只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以前那种虽然辛苦，却还算自由的日子了。

窗外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