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小雨照例来检查。这次她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因为伤口恢复得不错。
“还算你有点自制力。”她收拾医药箱时说道。
“那是，我一向很听医生的话。”赵铁锤笑着说。
小雨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对了，小雨同志。”赵铁锤突然说，“我听说后山有野兔，你想不想去看看？”
“不去。”小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别这么快拒绝嘛，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兔子特别多，毛茸茸的，可爱得很。”
小雨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摇头：“我很忙。”
“忙什么？基地里就这么点人，能有多少伤员？”赵铁锤继续游说，“而且我听说那里还有野花，很漂亮的。”
“我对野花不感兴趣。”小雨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赵铁锤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摇，继续加码：“还有小松鼠呢，一跳一跳的，特别有趣。我昨天看到一只，它还会剥松果吃。”
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板起脸：“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到处乱跑！”
“那等我伤好了呢？”
“等你伤好了再说！”小雨说完就要走。
“一言为定！”赵铁锤在后面喊道。
小雨没回头，但脚步明显慢了一拍。
第五天，奇迹发生了。小雨检查完伤口后，居然主动开口了：“你以前真的修过农机？”
“嗯？”赵铁锤一愣，然后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小雨低着头收拾东西，“你修机枪的手法很专业，不像是业余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喜欢拆东西。”赵铁锤半真半假地说，“家里的闹钟、收音机，都被我拆过。”
“那你父母不骂你？”
“骂啊，骂得可凶了。”赵铁锤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妈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打，说我败家。”
小雨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收敛表情：“活该。”
“小雨同志，你笑起来真好看。”赵铁锤突然说道。
小雨的脸腾地红了：“谁…谁笑了？我没笑！”
“你刚才明明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赵铁锤坚持道，“就像春天的花一样。”
“胡说八道！”小雨羞恼地站起来，“我走了！”
“别走啊，我们聊得正开心呢。”
“谁跟你聊得开心了？”小雨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赵铁锤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心情大好。看来这只小猫的防备心开始松动了。
第六天，小雨来得比平时晚了一些。她进门时脸色有些不好，检查伤口的动作也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赵铁锤关心地问，“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什么。”小雨淡淡地说。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赵铁锤的声音严肃起来，“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算账。”
小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意外：“你凭什么为我出头？”
“因为…”赵铁锤想了想，“因为你是我的医生啊。欺负我的医生，就是跟我过不去。”
这个理由让小雨哭笑不得：“什么歪理。”
“那你到底怎么了？”赵铁锤继续追问。
小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今天早上有个伤员，伤得很重。我尽力抢救了，但还是…还是没能救回来。”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
赵铁锤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小雨低着头，“但还是很难受。他才十八岁，比我还小一岁。昨天还跟我说，等伤好了要回家娶媳妇。”
“战争就是这样。”赵铁锤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救更多的人。”
“嗯。”小雨点点头，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对了。”赵铁锤突然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木雕，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小雨有些惊讶。
“这几天闲着没事，就随便刻着玩。”赵铁锤把小兔子递给她，“送给你，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小雨接过小兔子，爱不释手地看着。木雕很精致，连兔子的毛发都刻得清清楚楚。
“你手艺真不错。”她轻声说。
“喜欢吗？”
“还…还行吧。”小雨别扭地说，但手却紧紧握着小兔子。
“那就好。”赵铁锤笑道，“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就看看这只小兔子。它会让你想起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小雨看着手中的小兔子，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她抬头看向赵铁锤，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暖：“谢谢你。”
“不客气。”赵铁锤摆摆手，“对了，我的伤应该差不多好了吧？”
小雨检查了一下伤口：“嗯，恢复得不错。不过还要再观察几天。”
“那我们说好的看兔子…”
“再等几天！”小雨红着脸说完，匆忙收拾东西离开了。
不过这次，她走得没有之前那么急。
又过了三天，小雨终于宣布赵铁锤的伤口完全愈合了。
“可以正常活动了，但还是要注意，别太剧烈。”她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
“那我们说好的…”赵铁锤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小雨的脸又红了：“什么说好的？我不记得了。”
“看兔子啊！你忘了？”赵铁锤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小雨嘴硬道。
“你说'等你伤好了再说'，现在我伤好了，该说了吧？”
小雨被他的逻辑绕得有些晕，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也不是今天。”
“那明天？”
“明天我有事。”
“后天？”
“后天…后天再看。”
赵铁锤见她松口了，心中大喜：“一言为定！”
“谁跟你一言为定了？”小雨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匆匆离开了。
后天下午，赵铁锤早早地在宿舍门口等着。他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洗了脸刮了胡子，看起来精神多了。
小雨姗姗来迟，看到他的样子愣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