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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查探与心动

杭州的雨下了整夜,杨泽东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平板上的资料,目光却落在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梧桐叶上。屏幕上是夏语桐的照片——广州艺术展上,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站在一幅印象派画作前,侧脸的轮廓被画框的阴影切割得柔和,手里捏着支铅笔,正低头在速写本上勾画。

这是黄婷凌晨发来的资料。夏语桐,24岁,夏氏集团长孙女,毕业于伦敦艺术学院,主修策展专业,名下有一家小型画廊,藏着不少冷门艺术家的早期作品。资料里没提那些商界常见的头衔,只有一行标注:“每年匿名资助三名贫困艺术生,持续五年。”

杨泽东的指尖在那行字上停顿片刻。和他查到的那些“名媛”不同,她的世界里没有香槟塔和商业晚宴,只有画布、颜料和旧书。像株生长在庭院角落的兰草,安静,却有自己的韧性。

“杨总,这是您要的莫奈手稿复刻件。”小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一个卷轴放在桌上,“找遍了欧洲的拍卖行,才弄到这份限量版。”

杨泽东打开卷轴,浅灰的纸面上,莫奈用铅笔勾勒着睡莲的轮廓,笔触随性却精准。他想起夏语桐在太平山顶说过,她最喜欢莫奈的光影——“好像能把时间画得慢下来”。

“放在那边吧。”他合上卷轴,语气平淡,心里却在盘算。直接送太刻意,像商人的交易;不闻不问,又觉得那夜山顶的相遇不该就此沉没。

手机震动,是南非矿场的实时数据。新矿脉的黄金品位超出预期,团队建议立刻扩大开采规模。杨泽东快速批复,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如飞,脑子里却闪过夏语桐画速写时的样子——她握笔的姿势很轻,像怕惊扰了画里的光影。

“向杨,查一下夏语桐画廊最近的展期。”他突然开口。

向杨愣了一下,立刻应声:“好的!”转身时偷偷和门口的黄婷对视一眼,眼里都藏着惊讶。这位在商场上冷得像冰的老板,居然会关注一家画廊的展期?

三天后,杨泽东出现在广州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侧是骑楼,墙面上爬满了三角梅。夏语桐的画廊就在巷子尽头,木招牌上写着“桐荫馆”三个字,笔锋清瘦,像她的人。

他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画廊不大,只挂着十几幅画,都是些不知名的画家作品,笔触生涩却真诚。夏语桐正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给一幅油画换画框,白色的毛衣沾了点灰尘,头发用根木簪松松挽着。

“需要帮忙吗?”杨泽东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夏语桐猛地抬头,看到是他,眼睛瞬间睁大,像受惊的小鹿。她慌忙站起来,拍了拍毛衣上的灰,脸颊微微发红:“杨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看到画廊的名字有意思,就进来看看。”杨泽东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画,落在一幅描绘城中村的油画上,“这幅画的光影处理得不错,作者很懂生活。”

夏语桐的眼睛亮了:“您也觉得吗?这是我去年发现的一个快递员画的,他白天送快递,晚上就在出租屋里画画。”她走到画前,语气里带着自豪,“我把他的画全收了,这是第一次展出。”

杨泽东看着她谈起画时的样子,眼睛里像落了星子。和太平山顶那个有点拘谨的女孩不同,此刻的她舒展、鲜活,像鱼儿回到了水里。

“你好像很喜欢这些‘非专业’的作品?”他问。

“嗯。”夏语桐点头,指尖轻轻拂过画框,“专业的技巧可以学,但生活里的劲儿学不来。你看这画里的路灯,亮得有点傻气,却特别暖,像我小时候住的巷子。”

杨泽东的心轻轻动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住的猪圈,没有暖路灯,只有漏风的墙。但此刻听她这么说,竟觉得那记忆里也多了点温度。

“对了,上次在山顶,还没还你火机。”夏语桐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个黑色打火机,递给他,“一直想还给你,又怕太唐突。”

打火机的外壳磨得有些发亮,是他用了五年的那只。杨泽东接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颜料。

“送你吧。”他把打火机重新塞回她手里,“下次想试抽烟,别在风口。”

夏语桐的脸又红了,把打火机攥在手心,像握着个滚烫的秘密。她低头看着柜台里的画册,小声说:“其实……我后来没再碰过烟。”

杨泽东笑了。这姑娘,连撒谎都不会,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他走到画廊深处,停在一幅水彩画前。画的是太平山顶的夜景,笔触稚嫩,却把海面上的灯火画得像撒了把碎金。右下角的签名很潦草,像个“桐”字。

“这幅是你画的?”他问。

夏语桐慌忙跑过来,想把画藏起来,却被他按住手腕。她的手腕很细,隔着毛衣都能感觉到骨头的形状。

“画得很好。”杨泽东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尤其是那片海,有股子劲儿。”

夏语桐愣住了。从来没人这么评价她的画。老师说她的画太“软”,父亲说她不务正业,只有眼前这个男人,看出了她藏在温柔笔触里的执拗。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静。

画廊的风铃又响了,进来一对年轻情侣。杨泽东松开她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夏语桐看着他走向门口,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她想说“常来”,又觉得太主动;想说“下次带您看新展”,又怕他只是客套。

“杨先生!”她还是喊住了他。

杨泽东回头。

“下周六……我这里有个冷门版画展,”她捏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如果你有空的话……”

“几点?”杨泽东打断她,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笑意。

“下午三点。”

“我来。”他说完,推门走进巷子里的雨雾里,背影很快融入青石板路的尽头。

夏语桐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攥着那只黑色打火机。雨丝落在脸上,有点凉,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巷口的车里,杨泽东靠在座椅上,指尖摩挲着刚才碰到她手腕的地方。林薇发来消息:“夏家正在给她安排和李氏集团公子的饭局,说是‘谈合作’。”

杨泽东的眼神冷了几分,回复:“查一下李氏公子的底细,尤其是他最近投资的那个影视公司,有没有偷税漏税。”

发完消息,他望向画廊的方向,木招牌上的“桐荫馆”三个字在雨里若隐若现。他不是冲动的人,习惯了把一切纳入计划,包括感情。

太平山顶的相遇是意外,但现在,他想把这意外变成计划的一部分。

他要的不是一场露水情缘,是那个在画廊里为不知名画家骄傲的女孩,是那个说“光影能把时间画慢”的女孩,是那个让他觉得“时间可以不只有K线和报表”的女孩。

雨还在下,杨泽东的心里却有了清晰的目标。就像当年在期货市场锁定一个标的,他要步步为营,既不能吓到这株温室里的兰草,又要把那些嗡嗡作响的“苍蝇”挡在外面。

这场名为“夏语桐”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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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查探与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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