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抚着长髯：“难道是……？”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张飞恍然：“嚯！莫不是那个……那个专门稀罕别人家媳妇儿的曹阿瞒？！”

曹操环视着这赤壁的山川流水，那雄峻的崖壁，那奔流不息的大江。

他的眼神复杂无比，有刻骨铭心的痛，有壮志未酬的憾，更有一种跨越时空的恍惚。

赤壁，这片让他功业折戟沉沙的伤心地……

这位昔日的魏王，竟缓缓屈膝，对着孔明所在的方向，单膝跪倒在地。

他似乎迟疑了一瞬，仿佛在适应某种全新的身份认知。

“臣，曹孟德，拜见主公！”

尽管已有猜测，但当这话真从曹操口中说出时，崖顶之上仍是一片抑制不住的哗然！

那可是曹操啊！

叱咤风云，与先主刘备争夺天下的一代雄主！

如今，竟如此干脆利落地对丞相俯首称臣？

孔明羽扇轻摇，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意，仿佛眼前这一幕再寻常不过。

“孟德兄不必多礼，请起。”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平静接受。

一旁的马超，醉意瞬间被滔天的怒火烧得干干净净，他猛地踏前一步，手指曹操，目眦欲裂，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微微颤抖：“曹贼！奸贼！恶贼！你也有今日！主公！请允我与此贼大战三百回合，为我父兄血仇，讨个公道！”

他腰间长剑嗡鸣，几乎要自行出鞘。

孔明劝道：“孟起，稍安勿躁。往事已矣。你父兄之仇，源头在曹丕，而非孟德。下次若将那小子抽出来，任你鞭挞一百，以泄心头之恨，如何？”

马超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眼中怒火熊熊，最终还是狠狠一跺脚，强压下沸腾的杀意，闷声道：“末将……遵命！”

退后一步，但那刀子般的眼神，始终钉在曹操身上。

反观曹操，对马超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竟浑若未觉。

在他此刻被系统模糊修改的认知里，似乎赤壁大败后，自己不知怎地就投靠了刘备阵营，如今更是成了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卧龙”先生的铁杆部下。

他起身，拍了拍膝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很自然地看向孔明，问道：“主公，集结于此，意欲何为？”

孔明羽扇遥指江东，言简意赅：“伐吴，一统天下。”

“伐吴？好！”曹操眼中顿时爆发出浓烈的兴趣和一丝快意。

孙权小儿，正是他当年霸业未成的直接阻碍！

“孙刘联军……嘿，如今自相残杀，妙极！正好看戏！”他兴奋地搓了搓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四下张望，“主公，您的战船舰队何在？让孟德也开开眼。”

“尚未到达。”孔明回答得理所当然。

曹操一愣：“那……主公不怕东吴水军趁机打过来？”

孔明微微一笑，羽扇轻摇，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自信：“他们不敢。”

试问天下，谁敢与他诸葛孔明在陆地上争锋？

那武装到牙齿、人均配备改良版诸葛连弩的汉军精锐，那足以轰塌城垣的雷霆炮火，会让任何敢于登陆的敌人，有来无回！

次日，江面薄雾未散，一艘轻舟驶离吴军水寨，打着使节旗帜，径直朝向汉军控制的北岸。

船上之人，正是孔明之兄，诸葛瑾。

兄弟相见，气氛却并不热络。

诸葛瑾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吴蜀旧谊，试图重启和谈。

然而孔明却只与他叙说兄弟别情，家长里短，对于罢兵、划界等正事，始终闭口不谈。

绕了许久，孔明才仿佛不经意地透出底牌：“兄长回去告诉吴王，好生备战便是。待我战舰齐备，自会过江拜访。在此之间。”

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若吴军有胆，不妨先来试试我岸防营的弩箭是否锋利。”

诸葛瑾碰了个软钉子，心中苦涩，却不敢久留，当即告辞，快马加鞭赶回建业。

皇宫内，孙权听闻诸葛瑾回报，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猛将如云，兵甲精良，训练有素……怪不得，怪不得曹魏与朕，皆非其敌手。原来诸葛孔明暗中经营，早已网罗了如此多的狠人！”

他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力感，“本想与曹魏结盟，共抗强蜀，谁知那曹睿与司马懿，竟坐山观虎斗，毫无出兵之意！”

他焦躁地踱了几步，猛地停下：“看来，还是得联姻！子瑜，你立刻去办，将朕孙氏宗族中，所有适龄未嫁的妙龄女子，无论嫡庶，全部挑选出来，由你亲自带队，再赴江北！就让孔明先生亲自挑选，他若……他若全都要，也依他！务必促成此事！”

不久后，诸葛瑾去而复返，这一次，他身后跟着一群环肥燕瘦、精心打扮的孙家宗室之女。

他以兄长关心弟弟子嗣的名义，苦口婆心：“孔明弟弟，你如今位极人臣，却仅有诸葛瞻一子，这如何能行？常言道多子多福，我诸葛家人丁本就不旺，正该开枝散叶。你看，这些都是吴王宗室贵女，皇孙女、郡主、宗女……品貌端庄，任你挑选。”

孔明看着眼前这群莺莺燕燕，想起历史上孙权以妹妹孙尚香为诱饵，险些困死刘备的旧事，心中冷笑。

他故意玩味一笑，目光扫过众女，语出惊人：“若我……全都要呢？”

他本意是嘲讽诸葛瑾以及背后的孙权异想天开，没想到诸葛瑾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应道：“完全可以！只要弟弟点头，她们便都是你的人！”

这下连孔明都忍不住失笑摇头。

他目光转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曹操，笑问：“孟德，你以为如何？”

曹操闻言，那双锐利的眼睛这才懒洋洋地抬起来，仔细打量起那群孙氏女，随即，他嘴角撇了撇，兴致缺缺，竟露出几分嫌弃之色。

毕竟这些都还没嫁过人。

孔明被逗得哈哈大笑：“不愧是‘曹贼’。”

关羽、张飞等人顿时会意，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大笑声。

曹操面皮极厚，面对这般调侃，竟面不改色，仿佛众人说的不是他一般。

诸葛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一咬牙：“孔明老弟！我家陛下说了，若联姻不成，我东吴愿割地、赔款！即便你一心想成就无上霸业，那也该先去攻打更强的曹魏啊！”

“哦？”孔明似乎来了点兴趣，“割地？莫非是扬州？”

诸葛瑾连忙摆手：“扬州乃我东吴立国之本，除非亡国，绝无可能！我等愿割让荆州……与交州！并且，每年向蜀汉进献大量钱币、布帛作为赔偿！还可派遣世家子弟入蜀为质！”

孔明心中冷笑。

交州？那是什么地方？蛮荒瘴疠之地，烟瘴横行，开发起来耗时耗力，现在拿来纯属累赘。

赔款？质子？皆是虚妄！

他当即摆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交州那种不毛之地，你们自己留着慢慢经营吧。待我大汉王师踏平扬州，交州自然传檄可定。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诸葛孔明，最不爱的就是这些铜臭。至于质子？难不成还想让我蜀中出钱粮，替你们东吴培养人才？”

诸葛瑾脸色惨白：“那……那就是没得谈了？”

孔明忽然一笑，气氛陡然缓和：“那倒也不是。”

诸葛瑾眼中瞬间又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孔明话锋一转，招呼左右：“来人，摆宴！兄长远来辛苦，诸位……妹妹们也受累了，今日不谈国事，只叙家常，一醉方休！宴后，便请兄长带着诸位妹妹回去吧。也请妹妹们莫要妄自菲薄，待老夫他日拿下建业，或许……还能想起今日之言，给你们一个归宿。”

众孙氏女闻言，头垂得更低。

这话听着像是羞辱，又像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

在这乱世，她们这些宗室女子，命运何曾由得自己？

无非是强者手中的筹码和玩物罢了。

宴席之上，气氛沉闷。

诸葛瑾借敬酒之机，做最后的努力：“二弟，如今天下三分，鼎足之势已成。你如此一意孤行，强行破局，岂非亲者痛，仇者快，徒长曹魏志气？”

孔明放下酒杯，目光悠远，带着一丝感慨：“兄长，你我都已不再年轻。亮此生别无他求，只愿在有生之年，竭尽全力，完成先帝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之托付，虽死无憾。”

诸葛瑾痛心疾首：“二弟！你虽连战连捷，但魏吴根基未损！若两国真心联手，你待如何？你当知道，无论人口、赋税、疆域，两国皆远胜蜀中！你凭绝世才华，可逞一时之雄，然长久而言，国战拼的是国力底蕴！你此举，实乃逆天而行啊！”

“逆天而行？”孔明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种令诸葛瑾心悸的决绝与自信。

“当年司徒王朗，在阵前也是这般说我。后来如何？被我骂得肝胆俱裂，坠马而亡。今日兄长这般说，亮自然不会辱及自家人。但，兄长需知……”

他语气陡然转厉，目光如电，直刺诸葛瑾心底：“自五丈原那一场大病，我诸葛孔明，便已非昨日之我！若有人拦我之路，杀之！若有天意阻我宏图，我便——逆伐这天！”

“逆……逆天？！”诸葛瑾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在他，以及在当世所有人观念中，“天”是至高无上、主宰万物的神圣存在，代表着不可抗拒的规则与伟力！

可如今，自己的弟弟，竟然连“天”都要挑战？！

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固执！

一个人，若连天道报应都不再敬畏，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恐怕，距离彻底失去理性也不远了！

诸葛瑾看着孔明那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明白了，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以孔明如今的实力与这般破釜沉舟的决心，吴国……危矣！

他忧心忡忡，如同瞬间老了十岁，带着那群沉默的孙氏女，黯然离去。

江风萧瑟，仿佛在为他送行，也仿佛在预示着，留给东吴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曹操的才能，尤其是内政与权谋，毋庸置疑。

但如今麾下将领已足够多，孔明便任命他总揽荆州后勤诸事，兼为随军谋士。

曹操欣然领命。

然而，这位曹公很快便闹出了笑话。

他利用职务之便，竟“依法”将已故陆逊的遗孀——也就是孙策与大乔的女儿，那位身份特殊、容貌姣美的未亡人，“分配”给了自己照顾。

孔明听闻此事，直接以手扶额，哭笑不得。

“果然……本性难移！”他哭笑不得地吐槽，立刻颁布新规：将领如果立下大功，凭军功可申请分配一名罪臣家眷为妻妾。

消息传到曹操耳中，他浑不在意地撇撇嘴。

以他的本事，立点军功还不是手到擒来？

打扫战场、清点粮草、登记造册……这里面能操作的空间大了去了！

金银财宝他兴趣不大，平生所好，唯……咳咳。

合肥，魏军大营。

司马懿终于等到了风尘仆仆从荆州前线返回的邓艾。

“情况如何？蜀吴战事，究竟到了哪一步？”司马懿急切问道。

邓艾躬身汇报：“禀大都督，蜀军已全据荆州，陆逊……战死。但双方水陆激战，损耗皆巨。目前，诸葛亮正于江北大肆兴建船坞，打造战船，训练新募水军。我军……是否要趁其立足未稳，出兵袭扰？”

司马懿缓缓摇头，老谋深算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去。孙权肉疼，诸葛亮却也未伤筋动骨。双方实力，并未因此战而发生根本性的削弱。我们，继续等。”

建业，吴宫。

孙权得知联姻与割地求和皆告失败，气得当场掀翻了御案。

“诸葛亮！欺人太甚！”

这时，诸葛瑾之子诸葛恪出列，朗声道：“陛下，臣父在前线独力支撑，事务繁忙。臣虽不才，愿前往助父亲一臂之力！我诸葛家，也并非只有叔父能统兵征战！”

孙权看着眼前这位以聪明机辩著称的年轻人，心中一动。

让他去前线，与诸葛亮对阵，毕竟是亲叔侄，诸葛亮或许会手下留情，至少能拖延更长时间。

“准奏！朕封你为……嗯，平寇都尉，即日起程，前往江夏，听候你父亲调遣！”

“臣，领旨！”诸葛恪意气风发，自觉施展抱负的机会终于到来。

长江北岸，汉军大营，一片热火朝天。

无数新建的船坞沿江排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号子声、锯木声不绝于耳。

孔明在庞统、曹操的陪同下，巡视着各处工地。

工匠们正在打造一种新式撞船，专门用来撞击敌方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