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音瞬间弯下了身,脑袋里飞快的想着:万一被人发现了,她该怎么解释。
还好,十秒,二十秒……
外面的人,像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不得不说,这房间的隔音是真好。
乔音总算松了口气,但下一个棘手的问题是,怎么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
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可以清扫的工具。
没办法,她只好用手把玻璃片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当看到裂开的最大一片玻璃时,乔音几乎像是被烫到了手一样,浑身一怔。
这张照片,虽然已经不完整了,但她印象太深了。
这是,两人结婚的第一年,跨年夜那天,她央求了他好久,两人一起去江边看烟花秀时拍的。
当时,两人刚结婚不久。
虽然他遵从家里的意思,也迫于乔家的地位,被迫娶了她。
可傅砚辞对她,始终冷冷淡淡。
不必要的话,他是一句话也不会说。
就连两人的新婚之夜,他也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后来的新闻说,他在酒吧呆了一整晚。
那半年里,几乎都是她一个人的默默付出,默默地讨好,默默地记着他所有的兴趣爱好。
一点一点的,去靠近他。
或许是被她感化了,也或许他可怜她,同情她。
后来,他终于愿意和她多说两句话了。
但,却始终不愿意靠近她,不会牵她的手,不会亲吻她,更不会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觉。
跨年夜,乔音听说江边会举行盛大的烟花秀,她兴奋极了,拿着票蹦蹦跳跳的去找他。
因为是举办的第一届烟花秀,加上城市里都是禁烟的,所以观看的人特别多。
因此,开启了售票制。
乔音蹲守着时间,好不容易才抢到票。
结果,被他一句呵斥和拒绝,弄得心里透凉透凉的。
“乔音,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陪你去?拿着你的票,滚得越远越好。”
那时的她,竟然没有觉得难堪。
反而越挫越勇:“砚辞,你就抽一天时间嘛!这两张票我抢了好久,真的很难得,我最喜欢看烟花了。”
“听说,这次的烟花……”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砚辞再度打断。
那声音,冷得像是能冰冻一个人的心,穿透骨髓:“一起看烟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乔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做这样的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的话,是真的真的,很残忍。
乔音再没了勇气,伸手就想拿着票离开。
可或许是太着急了,伸手时碰到了他书桌上的砚台,瞬间,里面所有的墨水倾洒而出。
她的两张票,被泼洒的彻底,不仅湿透了,而且最重要的信息全没了。
染成那个样子,肯定是不能用了。
可她来不及伤心,因为她清楚,傅砚辞的墨砚是个宝贝。
现在被她弄泼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那晚,她拿着两张又湿又黑的票,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房间。
那晚,她自己一个人缩在被子里,默默地哭了好久好久。
早上醒来时,两个眼睛都肿得像核桃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挂念着被她打泼的墨水。
乔音对书法,并不了解,所以对这些笔墨纸砚,也没什么什么很深的研究。
原本以为,就是买瓶墨水的事。
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好墨是要研磨着用的。
而傅砚辞砚台里的那点墨,是最后一点了,全被她泼洒了。
不仅如此,他用的墨,还是上次在拍卖会上以几百万的价格拍下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简直叹为观止。
爸爸说,那是一块很有年代感的龙香御墨,是以前的宫廷用品,不仅价格昂贵,更是花钱也难买到的珍品。
后来辗转打听,终于听说,本市有人收藏了傅砚辞用的那款墨,乔音当时激动极了,立马亲自前往。
但,人家自然不愿忍痛割爱。
可两天后,她还是得到了那款墨,代价是:她常戴在头上的那根碧玉发钗。
这个发钗,是太姥姥留下的,很有些年头了。
乔音虽然了解的不是那么深入,大概也知道是宫里的御品,价格更是非同一般。
尤其是那个成色和设计,更是有难得一见。
她喜欢穿旗袍,这根发钗很适合用来挽头发,也很配她的衣服。
但为了那款墨,她还是割舍了。
后来,她带着那款墨,带着精美的包装,拱手把东西送给了他。
“对不起,弄泼了你的墨,我知道你很珍视,所以给你寻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来,希望你能喜欢。”
“你放心,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不会用陪我看烟花来要挟你,更不会威胁你。”
“打扰了,我很抱歉。”
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她放下东西,就立马起身离开了。
因为,不想看到他冷情的双眼。
更不想听到那些绝情的话。
发生这件事后,乔音一连几天都避着他,没有再在他面前晃了。
过了两天,她又回了趟娘家。
整整几天,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几乎以为,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存在,忘记这个妻子了。
直到跨年夜那天,她睡了午觉起来,妈妈上来房间说:“砚辞来了,在楼下等你。”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所以做了一场梦。
妈妈笑话她:“傻瓜,妈妈还骗你不成,砚辞就在楼下,跑不了,你快点儿。”
虽然知道他是迫于长辈的压力,怕长辈们知道他们吵了架,在闹脾气,所以上门来接的她,可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微的喜悦。
因为是新年,她穿了一身红色的羽绒服,戴了一个可爱的兔耳朵帽子。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喜庆。
见到她,傅砚辞起身,出口的话依然简洁:“走吧!”
乔音不想让妈妈知道他们吵架了,也不想让妈妈担心。
所以一直笑着,装得开开心心的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就那样上了车,但她心里却一点儿新年的喜悦感都没有,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委屈和酸涩。
那一刻,她甚至想好了,等新年到来,钟声响起,等许愿的时候。
她要向所有神明许愿:再也不要喜欢傅砚辞了。
可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傅砚辞的车开到了江边。
“来这里干什么?”乔音以为他走错了。
傅砚辞打开门,伸手拉下她,同时把车钥匙抛给司机:“两个小时后来接我们。”
乔音还是一脸怔愣:“你……?”
“不是说想看跨年的烟花秀吗?”傅砚辞双手插兜,说完就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