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捏着那本《噬灵功》的封皮，指腹能摸到纸张粗糙的纹理。篆字笔画扭曲如蛇，在油灯下泛着陈旧的暗黄，仿佛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月光透过竹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隔壁床的赵猛早已发出均匀的鼾声。
“凡哥，你咋还不睡？”赵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了句。
“就睡。”陈凡迅速将小册子塞进枕下，拉过被子蒙住头。黑暗中，他的心跳得厉害——父亲临终前只说这是祖传之物，却从未提过是本功法，而且“噬灵”二字听起来就透着股邪气，与青云宗正统心法格格不入。
可一想到林浩嚣张的嘴脸，想到洛璃转身时那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陈凡的手又忍不住摸向枕头。炼气一层的修为在青云宗外门如同蝼蚁，今日若不是洛璃恰巧路过，他和赵猛只会被打得更惨。
“只看一眼。”他对自己说，悄悄抽出小册子。
开篇字迹潦草，像是用指尖蘸着血写就：“天地灵气，皆可为食。吸之噬之，炼化为本，是为噬灵……”陈凡越看心越沉，这功法竟与青云心法截然相反——正统心法讲究循序渐进，引灵气入体后温养丹田；而噬灵功却主张“掠夺”，不仅要吸收天地灵气，甚至能吞噬他人灵力，转化为自身修为，修炼速度远胜寻常功法。
但代价也极其可怖。书页间断断续续记载着修炼者的下场：轻则走火入魔，经脉寸断；重则心智迷失，沦为只知掠夺的怪物。
陈凡啪地合上册子，额头沁出冷汗。这哪里是功法，分明是催命符！他正要将册子塞回木盒，脑海里却闪过林浩断裂的竹竿、赵猛红肿的脸颊，还有自己磨出血泡的手掌——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宗门，没有实力，连安稳活下去都是奢望。
“我只练到能自保就停。”他咬了咬牙，重新翻开册子。
噬灵功的入门心法异常诡异，需要在子时阴气最盛时运转，以特殊口诀引导灵气逆行经脉。陈凡按照图谱盘膝而坐，试着默念口诀，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他强忍着剧痛继续引导，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月光透过窗棂化作缕缕银线，争先恐后地往他指尖钻。
与青云心法的温和不同，这些灵气带着股蛮横的冲劲，涌入经脉时像要把血管撑破。陈凡紧咬着牙，按照噬灵功的法门将灵气强行压缩、炼化，当第一缕精纯的灵力汇入丹田时，他浑身一震——这股力量竟比修炼三天基础心法还要浑厚！
一夜过去，陈凡只觉得神清气爽，丹田处的灵力充盈了不少，连手上的水泡都消了大半。他不敢耽搁，天不亮就将噬灵功藏回木盒，埋在房后那棵老槐树下，上面盖了层厚厚的落叶。
接下来的日子，陈凡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地修炼基础心法，暗地里却每夜子时偷偷修炼噬灵功。他不敢贪多，每次只练一个时辰，炼化的灵气也小心翼翼地伪装成青云心法的气息。饶是如此，半个月后，他的修为还是悄无声息地突破到了炼气二层，连赵猛都惊讶地说：“凡哥，你这进境也太快了吧？我感觉你现在比刚来时厉害多了。”
陈凡只能打哈哈：“可能是最近杂役做得多，身体结实了。”心里却越发谨慎——噬灵功的霸道远超他的预料，再这样练下去，恐怕迟早会被人发现。
这天傍晚，陈凡刚从药田回来，就被外门执事叫住了。瘦脸修士手里拿着份名单，面无表情地说：“月底考核提前了，三天后在演武场测试灵力，不合格者直接逐出宗门。另外，内门执事点名要去淬灵潭历练，你和林浩他们几个都在名单上。”
淬灵潭是青云宗外门的一处试炼地，潭水蕴含稀薄的灵气，能帮助修士稳固修为，但潭底寒气极重，炼气三层以下的弟子进去很容易冻伤经脉。陈凡心里咯噔一下，他刚突破炼气二层，按理说没资格去，怎么会突然被点名？
“执事，我……”
“这是内门的意思。”瘦脸修士打断他，眼神带着点审视，“去不去由不得你，明日卯时在山门口集合。”
陈凡回到房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内门向来不管外门的事，怎么会突然点名让他去淬灵潭？难道是林浩搞的鬼？
“凡哥，要不咱们找个理由不去吧？”赵猛也替他担心，“听说去年有个弟子在淬灵潭被寒气伤了经脉，直接成了废人。”
陈凡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次历练怕是躲不过去了。林浩若真想对付他，就算不去淬灵潭，也会在考核时动手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闯一闯，说不定还能借着潭水的灵气，让噬灵功再精进几分。
第二天卯时，山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外门弟子，林浩站在最前面，看到陈凡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除了他们，还有一位内门弟子带队，正是上次解围的洛璃。她穿着同色的月白道袍，腰间挂着枚玉佩，看到陈凡时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淬灵潭藏在青云宗后山的峡谷里，潭水呈墨绿色，周围结着薄薄的冰碴，即使在初夏也寒气逼人。洛璃站在潭边，声音清冽如冰：“半个时辰内，能在潭水中运转心法者为合格，不可强行深入，否则后果自负。”
弟子们纷纷脱鞋下水，刚没过膝盖就有人冻得发抖。陈凡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踏入潭中，冰冷的潭水瞬间没过小腿，寒气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他立刻运转噬灵功，却发现灵气在寒气中变得异常滞涩。
“呵，新来的，不行就早点上来。”林浩在不远处嘲讽道，他运转灵力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已经走到了水深及腰的地方。
陈凡没理他，咬着牙继续往前走。水深过腰时，寒气越来越重，他的嘴唇开始发紫，四肢也有些僵硬。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噬灵功上的记载：“寒属阴，灵属阳，阴阳相济，可破寒毒……”
他立刻改变法门，不再刻意抵御寒气，反而引导少量寒气入体，与体内灵力交织。起初如同冰火交加，疼得他差点叫出声，但片刻后，一股奇异的暖流从丹田升起，所过之处，寒气尽数被炼化。
陈凡眼睛一亮，借着这股暖流继续深入，很快就超过了林浩，走到了水深及胸的地方。
“这小子怎么回事？”
“他不怕寒气吗？”
周围的弟子纷纷惊呼。林浩更是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陈凡居然能在淬灵潭走这么远，当下也顾不得稳妥，强行催动灵力往深处走去。
就在陈凡快要抵达潭中心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潭底坠去。潭底暗流汹涌，寒气比上面重了十倍不止，他感觉经脉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连噬灵功都运转不畅。
“不好！”洛璃在岸边脸色一变，正要出手，却见陈凡在水中猛地睁眼，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印诀——正是噬灵功的噬灵印。
潭底沉睡的稀薄灵气仿佛被唤醒，疯狂地往他体内涌去，连带着那些刺骨的寒气也被一并吞噬。陈凡只觉得丹田像要炸开，却又有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炼气二层的壁垒竟在这一刻隐隐松动！
“噗！”他猛地从水中冲出，落在岸边，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阳光照在他身上，竟腾起阵阵白雾，修为赫然已经突破到了炼气三层！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林浩，他站在水中，脸色比潭水还要绿。
洛璃快步上前，指尖搭在陈凡腕脉上，眉头微蹙：“你运转的是什么心法？气息为何如此紊乱？”
陈凡心里一紧，刚要说话，却见洛璃迅速收回手，低声道：“此地不宜多说，回去后立刻打坐稳固修为，不可再妄动灵力。”她的眼神带着警告，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陈凡点点头，他知道，刚才突破时灵力波动太大，肯定引起了洛璃的怀疑。
离开淬灵潭时，林浩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毒。陈凡毫不在意，他现在有了炼气三层的修为，已经不怕林浩明着动手了。但他更清楚，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洛璃的怀疑，还有那本藏在槐树下的噬灵功，像两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回到外门驻地，陈凡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赵猛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脸色发白：“凡哥，不好了，林浩说你在淬灵潭用了禁术，已经去告诉外门执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