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俊浩须发皆张,眼中血丝密布,右拳猛地攥紧!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狂暴的内劲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在他体内疯狂奔涌!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发出低沉的呜咽!灯光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他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当场将眼前这个狂妄之徒轰杀成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浪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张俊浩紧握的拳头,又缓缓抬起,落在了他因暴怒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目光,冰冷,漠然,仿佛洞穿了皮肉骨骼,看到了他体内某些更深层的东西。
“噬魂蛊毒,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沈浪的声音很轻,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靠‘镇魂玉’强行压制了这么多年,玉一丢,蛊虫没了束缚…是不是感觉心脉如同被万蚁啃噬?真气运转也开始滞涩了?”
如同被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张俊浩凝聚到顶点的狂暴气势猛地一滞!攥紧的拳头瞬间僵硬!他脸上的狂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他怎么会知道?!噬魂蛊的反噬,玉丢失后的异状…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连他身边最亲近的副官都不完全清楚!
沈浪那平静的目光,此刻在张俊浩眼中,变得无比诡异和恐怖!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你究竟是谁?!”张俊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沈浪没有回答。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办公桌上那本摊开的旧笔记,凌空轻轻一拂。
哗啦。
书页无风自动,翻过几页,最后停留在一张绘制着极其复杂、如同人体经络与星图交织的图案上。图案中央,赫然是一只形态狰狞、口器尖锐的黑色怪虫——噬魂蛊的形态图!
“我是谁不重要。”沈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重要的是,张将军,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在张俊浩身上,如同在看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
“带着你的人,全都滚出归墟。”沈浪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再留在这里碍我的眼,我不介意……让你身上蛊毒反噬的速度,再快一点。”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张俊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中气血翻腾,内息竟真的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出现了一丝滞涩!那潜伏在血脉深处的噬魂蛊,仿佛被沈浪的话语唤醒,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却令人心悸的麻痒刺痛感!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他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用自家的蛊毒威胁了?!
他死死盯着沈浪,眼神如同受伤的猛虎,充满了暴戾、惊疑和刻骨的杀意!办公室内的空气再次变得粘稠而危险,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阿泰强忍着内腑的翻腾,再次踏前一步,挡在沈浪身前,眼神决绝,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林若雪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张俊浩攥紧的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最终…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
他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和那股诡异的麻痒感。眼神如同淬毒的寒冰,死死烙在沈浪那张平静得令人发指的脸上。
“好,很好。”张俊浩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恨意,“沈浪……还有归墟……我记住了。”
他不再多言,猛地转身!深绿色的常服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上,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大步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守在门外的张家副官和保镖感受到将军身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低气压,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连忙让开通道。
办公室门被重重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战败者最后的咆哮。
办公室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阿泰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林若雪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后怕。
唯有沈浪。
他依旧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常人精神崩溃的对峙从未发生。他的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落在江北城璀璨的灯火深处。指尖,那枚深绿色的“镇魂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手中,在掌心缓缓转动着。玉内,那缕属于张俊杰的、被噬魂蛊缠绕的微弱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正被玉佩的力量和某种更深邃的冰冷意志,无声地…消磨着。
“阿泰。”沈浪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
“先生……”阿泰强忍伤痛,挣扎着站起。
“去顶楼监控室那里。”沈浪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把我留给张家‘客人’的‘礼物’,都寄出去。”
“是!”阿泰眼神一凛,立刻领命,擦掉嘴角的血迹,步伐虽然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林若雪看着沈浪那孤高冰冷的背影,看着他手中把玩的那块如同催命符般的玉佩,心头那股寒意更深,却也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个男人…他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窗外,夜色如墨,暗流汹涌。归墟已立,战神铩羽。江北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一场席卷一切的滔天巨浪,正以无可阻挡之势,轰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