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吗?”
“我要的是稳定!是发展!不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刘省长快退了,省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沙瑞金书记刚来,他对我们京州什么印象,就靠这几个月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给我捅娄子,谁就是跟我李达康过不去,跟京州数百万人民过不去!”
一位资历较老的干部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书记,您的意思我们都明白。”
“只是…只是这位江老先生,我了解了一下,他早年参加过战争,是个老兵,立过功,就这么强硬地压下去,万一…”
“万一什么?”
李达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死鱼眼一眯,锐利的目光盯着对方。
“他立过功,就可以无视法律程序?就可以煽动舆论,功劳簿能躺一辈子吗?”
“我要对京州的大局负责!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争分夺秒搞建设、创成绩的时候!”
“新来的沙书记最看重什么?看重的就是经济指标,就是社会稳定,不是看我们怎么处理一个老农民的陈年旧账!”
他身体前倾,目光扫过全场。
“你们知道吗?现在网上都在说我们京州官官相护,司法腐败,说我们是一潭黑水!”
“这名声臭了,投资商还敢来吗?项目还能落地吗?政策还会倾斜吗?损失的是谁?是京州!是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越说越激动,用手指点着桌面。
“要我说,法院的陈清泉这次就做得很好!非常有政治敏感性!知道什么时候该休庭,知道怎么给舆论降温!”
“这才是懂得顾全大局的好干部!这才是维护京州整体利益的做法,你们呢?嗯?”
几位市领导被他训得面红耳赤,如同犯了错的小学生,头颅垂得更低。
会议室里只剩下李达康粗重的骂声。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市纪委书记,张树立抬起了头。
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挣扎与忧虑。
他主管纪律监察,性格里自带一份嫉恶如仇的正直。
但面对强势无比的李达康,他的监督职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知道,所谓的“同级监督”在李达康这里几乎是个笑话。
所以,在未来,张树立就被换成了易学习,对李达康同级监督。
“李书记,您的顾虑我懂!但是我担心,如果我们一味只求稳定,只想着压事捂盖子,会不会…反而助长了某些歪风邪气?”
“让一些违法乱纪的人更加有恃无恐?我们抓发展没错,但党的纪律、法律的尊严,是不是也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达康摆手打断了。
“我的大纪委书记啊,你要正义,要公正是不是?好!我李达康在这里跟你保证!”
“就几个月!等刘省长平稳退休,等省里的班子调整到位,等我……”
“如果组织信任,让我能接替刘省长的工作,站到更高的平台上为汉东省做更多事,到那个时候…”
“我亲自来抓这个案子!我亲自给那位姓江的老先生平反昭雪,我亲自把该抓的人揪出来,绳之以法!”
“还他一个公道!还法律一个尊严!”
“这样行不行?”
李达康的目光逼视着张树立,也扫视着其他人。
“就让他,让我们,都再多等几个月,天塌不下来!”
“等我到了那个位置,我能调动的资源,能解决的问题,是现在能比的吗?”
“到时候,受益的是谁?是京州!也是在座的各位,我李达康是那种过河拆桥、忘了兄弟们的人吗?”
这番话说得可谓推心置腹,既画了饼,也点了题,更暗含了利益捆绑与未来许诺。
张树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李达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李达康满意地看着再无反对之声的会场,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重新回来。
“都给我听清楚了,京州的市委书记是我李达康!不是你们!”
“京州六百八十万老百姓要生存,要发展,要就业,要吃饭,我是第一责任人。”
“所以,我再说最后一遍!未来几个月,所有人都必须给我稳住!”
“一心一意搞建设,心无旁骛抓政绩,任何可能影响稳定、影响发展、影响京州形象的事情,都必须给我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允许出任何乱子,听懂了吗?”
“听懂了!”
几位市领导参差不齐地低声回应,声音里充满了妥协与服从。
就在李达康认为大局已定,准备宣布散会的那一刻!
“砰!”
会议室的门被近乎粗暴地推开了!
李达康的秘书脸色煞白,慌得连门都忘了敲,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
“李书记!各位领导!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达康的眉头瞬间锁死,怒火腾地升起:“能发生什么大事?这么慌张,成何体统?”
秘书被吼得浑身一颤,语无伦次地说道。
“李书记,有消息说…那位江老先生要去龙都告御状,现在又在扛着牌匾出发了。”
“什么?”
“去龙都!”
消息如同一个炸雷,在密闭的会议室里轰然爆开!
人人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李达康如遭雷击,猛地向后踉跄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他脸上的愤怒、威严在这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褪色成一种死灰般的惨白。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
完了!
天,真的要塌了!
“快!快准备专车,我亲自去劝那位老先生。”
“愣着干嘛?快去准备啊!”
李达康急得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