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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托付与离别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云昭早早便来到了守拙子的茅屋前。经过两日的休养和《桑灵诀》的全力运转,他体内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劳宫穴的沉滞感虽未完全消除,但已不影响行动。气海中的青色气旋也重新变得凝实活跃,在通窍境界上彻底稳固下来。

然而,他心中却没有半分突破后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忐忑和沉重。阿公那晚的话语和凝重的神情,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

“进来吧。”守拙子温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云昭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屋内弥漫着熟悉的药草清香和淡淡的桑枝烟气。守拙子盘膝坐在蒲团上,面色红润,眼神平和,似乎已经恢复了状态。

“阿公。”云昭恭敬行礼。

守拙子点点头,示意云昭在对面坐下。他的目光落在云昭身上,仔细感知了一下他的状态,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伤势恢复得不错,境界也稳固了。很好。”

云昭看着阿公,欲言又止。

守拙子没有绕弯子,直接指着桌上那四样用布包好的东西,开门见山道:“昭儿,今日唤你来,是有几样东西要交给你,并交代一些事情。”

云昭的目光立刻被桌上的包裹吸引,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守拙子首先拿起那个包裹,解开布包,露出里面的金色木令、灰色符石和白色绢帛。

“此令,名为‘栖霞令’。”守拙子拿起那枚刻着“青”字的金色令牌,声音沉稳,“持此令,可求见‘栖霞山’之主——青阳君。青阳君乃正道巨擘,为人磊落,与我……有旧。若你将来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难,或需一方净土安心修行,可持此令前往栖霞山寻求庇护。”

栖霞山?青阳君?云昭心中一震。他虽然从未出过桑梓墟,但也从墟里走南闯北的老行商口中听说过栖霞山的名头,那是方圆数万里内首屈一指的仙家福地!阿公竟然认识那里的主人?

守拙子又拿起那枚灰扑扑的符石:“此乃‘破界符’。捏碎它,可瞬间将你传送至栖霞山外围的安全区域。此符只能使用一次,且传送过程会引发空间波动,不到万不得已、生死攸关之际,绝不可动用!切记!”

最后,他拿起那块薄如蝉翼的白色绢帛——无字天书。

“此物,名为‘无字天书’。”守拙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它并非记载文字的书卷,而是承载着为师毕生所学的一部分精要,以及……关于你身世和这枚种子的……一些线索。”他的目光落在云昭胸口的位置,意有所指。

“关于我的身世?还有……种子?”云昭猛地抬头,心脏狂跳!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桑梓墟普通的农家孩子!难道……

“莫急。”守拙子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具体的内容,需要你修为至少达到玄真境,灵识足够强大时,方能以灵力激发,从中读取信息。现在给你,只是让你知道有这么一件东西,妥善保管,切莫遗失。”

云昭看着那三样东西,栖霞令代表着庇护,破界符是最后的逃生希望,无字天书则承载着阿公的传承和关乎自身的巨大秘密!他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感觉重逾千斤。

“阿公……您……您给我这些……”云昭的声音有些发涩,“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些坏人要来了?您要走了吗?”他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恐惧的问题。

守拙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云昭,眼中充满了慈爱和不舍。他拿起桌上最后一样东西——那个温润的玉盒,打开,露出里面那枚霞光氤氲、药香四溢的七霞涅槃丹。

“此丹,名为‘七霞涅槃丹’。”守拙子的声音无比郑重,“有夺天地造化之功,能重塑根基,修复道伤,更能在濒死之际护住你心脉神魂,保你一线生机!此丹珍贵无比,是为师压箱底的保命之物。你将它贴身藏好,非到绝境,万勿动用!”

他将玉盒塞入云昭手中,玉盒入手温润,霞光映照在云昭震惊的脸上。

“阿公!这太珍贵了!您……”云昭捧着玉盒,感觉如同捧着一座山岳!阿公竟然把如此珍贵的保命丹药给了自己?

“收好!”守拙子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命,比为师的命更重要!记住为师的话,活着,才有希望!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活下去!”

守拙子站起身,走到云昭面前,枯瘦却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灼灼:“昭儿,听好了!九幽殿的爪牙已经确认了你的存在和他们想要的东西。更可怕的是,混沌种的气息,似乎还引来了更恐怖的存在!桑梓墟……已经不安全了!”

云昭如遭雷击!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从阿公口中证实,还是让他浑身冰冷。

“为师会设法引开他们,为你们争取时间!”守拙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决绝,“你回去后,立刻将此间情况告知你父母!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组织所有村民,收拾细软,只带必需品,从墟后那条通往‘黑风涧’的隐秘小路撤离!黑风涧地势险峻复杂,可暂时藏身!我会在引开敌人后,设法去寻你们汇合!”

“阿公!您一个人……”云昭急声道,眼中充满了担忧。他无法想象阿公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恐怖的敌人!

“放心!”守拙子脸上露出一丝傲然的笑意,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强大气势瞬间从他佝偻的身躯中爆发出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云昭感觉仿佛面对着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为师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容易散架!记住,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村民!撤离时务必小心,避开大路,隐匿行踪!这破界符和无字天书,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栖霞令也需谨慎使用!”

他用力拍了拍云昭的肩膀:“去吧!时间紧迫!立刻行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走!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守拙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云昭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期许、嘱托、不舍、还有一丝诀别……

云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守拙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阿公……您……您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来找我们!”云昭哽咽着,声音嘶哑。

“去吧!”守拙子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昭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将栖霞令、破界符、无字天书和装着七霞涅槃丹的玉盒,用布紧紧包好,贴身藏在最里层衣服内。然后他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公那如同古松般坚韧而孤独的背影,转身冲出茅屋,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云昭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守拙子缓缓转过身,脸上所有的温和与慈祥都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肃杀和冲天的战意!

他走到墙角,拿起那柄用来修剪桑枝的、看似普通的桑木短刀。手指轻轻拂过刀身,短刀发出低沉的嗡鸣,刀身之上,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如同活过来般次第亮起,散发出凌厉无匹的锋芒!

“老伙计……沉寂了这么多年,今日,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守拙子低声自语,眼中寒光如电,“九幽殿的魑魅魍魉……想要动我徒儿,先问过老夫手中的‘裁桑’!”

他一步踏出茅屋,身形并未腾空,却如同缩地成寸,瞬间出现在墟东最高的那株古桑王树的树冠之上!

他迎风而立,麻衣猎猎作响。不再刻意收敛,一股浩瀚如海、深沉如渊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爆发,冲天而起!

圣域境巅峰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桑梓墟以及方圆数十里的山林!墟中的鸡犬瞬间噤声,山林中的飞鸟走兽惊恐地匍匐在地!

他手中那柄名为“裁桑”的桑木短刀,此刻光芒万丈,吞吐着撕裂天地的锋芒,遥遥指向西方天际——九幽殿据点所在的方向!

“九幽鼠辈!尔等不是要找老夫吗?老夫守拙子,在此候教!”

声如雷霆,滚滚而去,震动四野!带着无边的挑衅和决死的战意!

主动暴露!以身为饵!为云昭,为桑梓墟数百村民,争取一线生机!

这一刻,那个平日里温和慈祥、侍弄药草的老人消失了。站在古桑树顶的,是一位为了守护而甘愿赴死的——圣域尊者!

几乎在守拙子爆发出惊天威压的同一时刻!

墟外山林深处,枯树洞中。

影牙首领“影牙”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骇和狂喜!

“圣域巅峰!果然是圣域巅峰!目标主动暴露了!在墟东!快!发讯号!通知血屠大人!目标现身!请求支援!不惜一切代价,缠住他!”

一道更加刺目、带着凄厉尖啸的血色焰火,瞬间在桑梓墟上空炸开!如同死神睁开的眼眸!

风暴,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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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托付与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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