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传媒的股价在三天内翻了三倍。
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正用一种激昂的语调分析着这场由《黑镜：都市》引发的行业地震。电视屏幕的角落里，天环集团的股票代码后面跟着一串刺眼的绿色数字和向下的箭头。王中正宣布成立慈善基金的新闻被反复播放，他本人憔ें悴的面容被高清镜头捕捉，成为这场资本溃败的注脚。
陈宇坐在一家快捷酒店的房间里，房间里弥漫着红烧牛肉方便面的味道。这是他那次S级十连抽里唯一的实物奖励。他用塑料叉子卷起一撮面，吸溜进嘴里，眼睛盯着电视上那些陌生的图表和数字。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李默打来的。
“陈宇！你看了吗？你看了吗！”李默的嗓门很大，背景音里夹杂着各种嘈杂的人声，像是在一个庆功宴上。
“看什么？”陈宇问，又叉起一块脱水牛肉。
“新闻！还有……还有我们的剧！破三亿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回本了！我们赚翻了！”李“默的情绪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林夕的片约已经排到后年了！还有我，你知道吗，刚才有三家一线影视公司的人堵在我家门口，想跟我谈下一部戏的合作！”
“哦。”陈宇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默的兴奋被这一个“哦”字浇熄了大半。
“你就一个哦？我们成功了，陈宇！我们把天环那个庞然大物给干翻了！”
“嗯。”陈宇咽下面条，“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李默被问住了。
“天环倒了，会有新的天环站起来。观众今天喜欢《微笑算法》，明天就会喜欢《哭泣函数》。资本的游戏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陈宇说得平淡。
“这不是游戏！”李默反驳，“这是我们的作品！是我们的心血！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所以它现在值钱了。”陈宇说，“我的分红什么时候到账？”
李默再次语塞。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激动和感慨都变得滑稽可笑。
“财务正在核算，苏总说会尽快……唉，我跟你说这个干嘛。”李默换了个话题，“对了，还有件事，最近有很多音乐公司找我。”
“找你干什么，让你去唱歌吗？你的嗓子可不行。”
“找你！他们都是来找你的！”李默拔高了音量，“你那首预告片的哼唱，还有在废墟上唱的那首歌，都火了！现在音乐平台上一堆人求完整音源。那些公司的A&R都疯了，天天给我打电话，想买你的歌，或者请你给他们旗下的歌手写歌。开价都到七位数了！”
“哦。”
又是这个“哦”。
“陈宇，这可是音乐圈！跟影视圈不一样！你完全可以……”
“他们包食宿吗？”陈宇打断他。
“什么？”
“我说，那些音乐公司，签我去写歌，管饭吗？有五险一金吗？年底双薪？”
李默彻底没话说了。他深呼吸，然后说：“我挂了，我这边还有人要敬酒。”
“少喝点。”陈宇在挂断前提醒了一句。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和自己吃面的声音。陈宇吃完最后一口面，把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把空空的纸碗扔进垃圾桶，刚准备躺下，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苏晚晴。
不是他刚认识的那个，是棱镜传媒的老板，他的新晋“合伙人”。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苏晚晴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静。
“知道什么？知道天环的股票今天又跌了五个点，还是知道我的方便面吃完了？”
“知道你现在很抢手。”苏晚晴直接忽略了他的玩笑，“尤其是音乐圈。”
“李默跟你告状了？”
“他不需要告状。我的办公桌上，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堆了十一份来自各大音乐公司的合作意向书，都是给你的。其中最大的一份，是华星娱乐开出的，八百万，买断你三首歌的词曲版权。”
“税前还是税后？”陈宇问。
“陈宇。”苏晚晴顿了一下，“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合伙人，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八百万对我这个银行卡余额只有四块八的人来说，就是最有价值的事。”陈宇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在等一个更高的价格。”陈宇坦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笔记本合上的声音。
“你的等待结束了。因为有一个人，她的价格，比这所有加起来都高。”苏晚晴说。
“谁？”
“苏晚晴。”
陈宇愣了一下。“你自己在跟我谈？”
“是另一个苏晚晴。”苏晚晴解释道，“乐坛的那个。写歌的，唱歌的那个。”
陈宇坐直了身体。
这个名字他听过。即便他对这个世界的娱乐圈再不关心，这个名字也无法绕开。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后，一个常年霸占各大音乐榜单的创作怪物。出道十年，专辑销量是断层式的记录，拿遍了所有能拿的奖项。更重要的是，她以孤傲和挑剔出名，从不参加综艺，很少接受采访，并且已经超过五年没有跟任何人合作过词曲。
“她找我？”
“是的。她想和你进行一次‘深度音乐交流’。”苏晚晴复述着对方的原话。
“深度交流？这个词听起来不太正经。”陈宇吐槽。
“她很欣赏你在《城市生存游戏》里唱的那首童谣，以及你在《黑镜：都市》里的那段哼唱。她认为你的音乐里有一种‘未被驯化的生命力’。”
“说人话。”
“她觉得你是个野路子，但很有趣，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苏晚晴翻译得很直接。
“所以，这是一场面试？”
“不。对她来说，这更像是一次狩猎。她喜欢从原始的素材里寻找灵感。”苏晚晴的评价一针见血，“整个乐坛都想和她合作，但她谁都看不上。你是个例外。她通过我，正式向你发出邀请。这本身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