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废墟之上。

夜风穿过生锈的钢筋骨架，带来一丝凉意。李默和林夕，还有几十个临时招募来的工作人员，全都围在一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前。屏幕上是“真实之眼”的独家播放页面，巨大的海报上，是林夕那张挂着标准微笑却流着泪的脸。

一个鲜红的倒计时在海报下方跳动。

00:00:01。

00:00:00。

页面刷新，播放按钮从灰色变成了可以点击的绿色。

没有人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初始播放量“0”。

李默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汗水从额角滑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点啊。”陈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正靠在一堆废弃轮胎上，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

李默像是被惊醒，哆嗦着按下了刷新键。

播放量：1734。

“才一千多……”一个场工小声嘟囔了一句。

李-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别急。”林夕开口，她的手攥着衣角，指尖发白。

又一次刷新。

播放量：21889。

“两万了！”

“卧槽，又刷新了一下，五万了！”

“十万！破十万了！”

数字的跳动开始变得疯狂，每一次刷新，都是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几何级增长。弹幕区从最初的零星几条，瞬间被滚动的文字洪流所淹没。

“来了来了，年度最期待。”

“看完预告片，我特意请了半天假。”

“我就是个外卖员，我倒要看看，你们把我的生活拍成了什么样。”

李默不再需要手动刷新，后台的数据流直接以实时曲线的形式呈现在他面前。那是一条近乎垂直向上的红色线条，狰狞又充满了力量。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数据，而是在目睹一场风暴的诞生。

林夕则点开了评论区。

最顶上的一条评论，发布时间仅仅在上线后三分钟，却已经有了数万个点赞。

“我哭了。第一分钟我就哭了。没有一句台词，但我听到了她心里声嘶力竭的呐喊。那个微笑打卡机，就是我的钉钉打卡机。那个差评，就是我老板的KPI。”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回复。

“我也是，看到她摔倒了还要先去扶好外卖箱子，我一个大男人在网吧里没忍住。”

“这他妈的哪是科幻片，这是老子的纪录片。”

“以前看明星演穷人，我只想笑。今天看一个演员演我，我只想哭。”

与此同时，天环集团总部大厦，顶层会议室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我们的水军呢！”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把一份数据报告狠狠摔在桌子上，“#废土剧组邪教#的话题呢？为什么全被压下去了！”

公关部总监满头大汗。“王总，压不住。我们所有的帖子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被举报到删除。平台的管理员警告我们，说我们的内容引发了大量用户不适。”

“那就找媒体！花钱！让他们写黑稿！”

“联系了。”公关总监的声音艰涩，“主流的几家都拒了。他们说……他们说不敢接。”

“不敢？”王总拔高了音量。

“他们说，《微笑算法》现在已经不是一部剧了，成了一个社会情绪的宣泄口。谁这时候去黑它，就是站在几千万打工人的对立面。他们怕被冲烂。”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废墟这边，气氛已经接近狂欢。

“破……破一千万了！”摄像师举着手机，激动得破了音，“上线一小时，一千万播放量！”

李默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他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十年了，他被资本踩在脚下，被行业遗忘，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陈宇吃完最后一口面，把汤都喝干净，然后将空碗精准地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他走到李默身边，递过去一瓶水。

“别激动，这才刚开始。”

二十四小时后。

“真实之眼”平台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战报。

“奇迹之夜！《黑镜：都市》第一单元微笑算法上线24小时，总播放量突破一亿！创造本平台网剧上线首日播放量历史新高！”

这条微博被疯狂转发，全网都在讨论这部没有任何大明星，没有铺天盖地宣传，却一夜封神的剧集。

无数观众涌入林夕和李默的个人主页，他们的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曾经那些嘲讽和谩骂，全都被“谢谢你”和“对不起”所取代。

三天后。

总播放量突破三亿。

天环集团的股票开盘即跌停。网络上开始出现对其旗下艺人偷税漏税的爆料，合作方纷纷发布公告，宣布重新评估与天环集团的合作关系。

墙倒众人推。

一场由一部网剧引发的，针对一个娱乐帝国的清算，开始了。

废墟里，那台用来拍摄的无人机缓缓升空，飞到了陈宇面前。

它代表着“真实之眼”平台，代表着无数观众，也代表着这个被搅动得天翻地覆的舆论场。

陈宇看着镜头，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在记录真实，而有些人，害怕真实。”

话音落下。

S级连锁任务“拨乱反正”进度更新：确保《黑-镜：都市》成功上线并达到播放量目标。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S级技能：资本驯化术（残片1/3）。】

陈宇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这个新获得的技能。

技能描述栏里，只有一片空白。

棱镜传媒顶层办公室。

苏晚晴将一份文件推到陈宇面前，那是一份资产评估报告，属于天环集团。

“天环的董事长，王中正，想见你。”

陈宇没有看文件，他正在研究桌上那个造型奇特的金属摆件，还用手指弹了一下，听了个响。

“不见。”他回答。

“他带了诚意。”苏晚晴补充道，“天环旗下三家影视制作公司的全部股权，两条院线的优先排片权，还有九位数的现金。只求棱镜传媒停止舆论攻势，并且你本人能公开表示，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他的‘误会’，差点让李默和林夕再也站不起来。”陈宇放下了摆件，“这些东西，是你想要的，还是他想给的？”

“是我想要的，也是他不得不给的。”苏晚晴回答得坦诚，“这是资本的规则，打输了，就要割肉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