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室里光线惨白。

墙壁也是白的，桌子是铁的，一切都泛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姓名。”

“陈宇。”

“职业。”

“无业。”

负责做笔录的警察叫老刘，四十多岁，发际线很高。他抬起头，看了陈宇一眼。

“撒钱的原因。”

“心血来潮。”陈宇回答。

老刘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下，他换了个问题：“钱的来源？”

“合法收入。”

“具体是什么收入？”

“参加综艺节目赚的。”

老刘点点头，继续在笔录本上记录。这个流程他很熟悉，通常就是警告教育，签个字就能走人。毕竟没出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陈宇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紧急任务发布：真相守护者！】

系统的提示框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特效在眼前展开。

【警告！宿主，一场极其拙劣但有效的阴谋正在向你靠近。有人准备用一份伪造的死亡证明，将一桩与你无关的死亡案件强行栽赃给你。】

陈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任务要求：在警方将案件定性前，找出陷害者的破绽。

【任务奖励：功德值+50000，解锁新技能‘C级·微表情勘探学（入门）’。】

【失败惩罚：本系统将从你的社交媒体账号中，随机抽取三条你深夜emo时发的内容，并进行全球置顶推送。】

陈宇：“……”

惩罚比一千万的违约金还让他难受。

老刘的笔录快做完了。“你的行为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已经扰乱了公共秩序。按规定，需要进行口头警告和法制教育。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宇刚要开口说没有。

询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爸！”

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脸上布满了悲愤。他身后跟着两个试图拦住他的年轻警察，但没能拉住。

男人冲到桌前，一把推开水杯，将一张纸拍在桌面上，手指直直地指向陈宇。

“他撒的钱有毒！我爸就是捡了他的钱，回家之后……人就没了！”

老刘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立刻站了起来，拿起那张纸。

那是一份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

整个询问室的气氛骤然改变。

从一桩普通的治安事件，直接升级到了可能致命的刑事案件。

“你别激动，先把事情说清楚。”老刘扶住那个情绪激动的男人，刘强。

“说清楚？”刘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爸身体好好的，昨晚还跟我说想吃楼下的酱肘子！就因为去捡了你撒的那些脏钱，回家就跟我说头晕、恶心！”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你们看！这是我爸临走前，我给他拍的！他还说，摸了那些钱之后，手就麻了！”

视频画面晃动，一个躺在床上的老人，呼吸微弱。

紧接着，刘强又放出一段录音。

刺啦的电流声中，夹杂着一个老人痛苦的呻吟：“……钱……那些钱……头晕……”

“我爸就这么走了！”刘强捶着胸口，哭喊着，“他就是凶手！你们一定要给我爸一个公道啊！”

老刘的脸色变得非常严肃，他对旁边的年轻警察下令：“马上联系法医部门，准备对死者进行尸检。另外，将这位陈先生……暂时转入羁押室，等待进一步调查。”

“还有，把他撒出去的那些钱，全部作为证物封存，进行毒理学检测！”

指令一条条下达，清晰而迅速。

两个年轻警察走上前来，其中一个对着陈宇说：“陈先生，请你配合。”

陈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刘强。

他观察着刘强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观察着他虽然哭喊但干涩的眼角，观察着他那身崭新的、连折痕都还在的西装。

他又去看桌上的那份死亡证明。

死亡时间：昨晚七点十五分。

他撒钱的时间，是昨晚八点左右。

一个人，怎么能在接触到钱的一个小时前，就被钱毒死？

陈宇心里有了底。

他没有反抗，顺从地站起身，准备跟着警察离开。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王海涛带着他的律师，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表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关切和痛心。

“哎呀，陈宇，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他对着老刘说：“警察同志，我是《星光舞台》的制片人王海涛，也是陈宇的……前领导。这孩子就是一时冲动，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特地带了我们公司最好的律师过来，希望能为他提供一些法律援助。”

王海涛说得情真意切。

然后，他走向还在一旁“悲痛”的刘强，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家属，请节哀。我们一定会配合警方，查明真相，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身体正好挡住了警察的视线。

陈宇看到，王海涛的手在刘强的后背上，极有规律地轻轻拍了两下。

而一直低头哭泣的刘强，身体有了一个瞬间的停顿，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但陈宇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

不是临时起意的栽赃，而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表演。

王海涛才是真正的导演。

“王导。”

陈宇突然开口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向他。

“你的戏，还是这么假。”陈宇的语调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道具也准备得不怎么样，死亡证明上的时间，都搞错了。”

王海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刘强也停止了哭嚎，猛地抬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爸就是被你害死的！”

“是吗？”陈宇向前走了一步，那两个准备带他走的警察下意识地拦了一下，但没有用力。

“那你爸还挺厉害的。”陈宇说，“会预知未来，提前一个小时，就被我即将要撒的钱给毒死了。”

“警察同志，”他转向老刘，“笔录上应该有记录，我撒钱的时间，是昨晚八点之后。而这份死亡证明上写的时间，是七点十五分。”

老刘立刻拿起那份证明，仔细核对。

王海涛的脸色，终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