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正唱到那句“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刚把“一切”两个字用一种近乎破锣的嗓音嚎出来，就看到一道橘影带着风声，直扑自己面门！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城市生态和谐术（初级）——强制安抚！】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瞬间扩散！

狂奔中的黑虎，那炸起的橘毛和惊恐的瞳孔，在距离陈宇裤腿不到半米的地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它前冲的惯性让它在地上打了个滑，四只爪子徒劳地在地板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下一秒，一种奇异的平静感笼罩了这只惊恐的猫咪。它眼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竖起的毛发也服帖下来。它甚至忘记了逃跑，就那么呆呆地、茫然地蹲坐在舞台中央，距离陈宇的脚只有一步之遥。歪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困惑又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制造噪音的人类，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近乎撒娇的“咕噜”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演播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歌声停了。

钢琴伴奏也诡异地卡顿了一下。

所有的嘲笑、痛苦、惊愕，全都凝固在空气中。

追光灯下，陈宇拎着话筒，面无表情。他的脚边，蹲着一只同样面无表情（或者说茫然）的橘猫。一人一猫，在舞台中央，在无数震惊的目光下，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又莫名和谐的静止画面。

评委席上，高铭拍桌子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张。林菲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赵刚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嘴巴还保持着大笑的形状，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突然安静下来的猫。

台下，捂耳朵的手放下了，埋在同伴肩膀的脸抬起来了，所有人都懵了。

直播间弹幕：

？？？？

【猫？？？？？？？

【卧槽！猫都被他唱懵了？？？】

【这猫刚才还疯跑，怎么突然就安静了？宇神对它做了什么？】

【驯兽术？宇神还会驯兽？！】

这剧情走向我他妈看不懂了！从跑调灾难片秒变奇幻片？

【快看评委！评委脸都绿了！绿的！】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陈宇看着脚边那只安静得不像话的橘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闪瞎眼的话筒。刚才那番鬼哭狼嚎的演唱，加上系统疯狂的警报，还有眼前这只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的猫，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烦躁感猛地冲上头顶。

去他妈的艺术净化！

去他妈的纯粹共鸣！

他一把将那只沉甸甸、镶满水钻的昂贵麦克风，“哐当”一声，随手丢在了光洁如镜的舞台地板上。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通过音响被放大，刺耳地回荡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个激灵。

陈宇没看评委，也没看台下黑压压的观众。

他的目光掠过那只还在咕噜的橘猫，投向更远处，仿佛穿透了演播厅华丽的穹顶，看到了城中村出租屋墙角的灰尘，看到了凶宅里蒙尘的相框和那只灰色的小老鼠。

他开口了。没有伴奏，没有话筒扩音，只有他自己最原始、最干涩、甚至因为刚才的嘶吼而有些沙哑的嗓音。

这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演播厅里残留的嗡嗡回响，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刚才那首歌，”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唱得是挺烂的。”

台下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轻笑。

“系统逼的。”他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宿主！禁止泄露系统存在！系统警报声瞬间尖锐。

陈宇理都没理。

“我来这儿，本来是想赚点钱。”他继续说，目光扫过评委席上表情各异的三人，最后落回那只安静蹲着的橘猫身上，“五十万包装费，扔进去了。唱得好，可能有更多。唱不好，血本无归。”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在谈论五十万巨款，而是在说五块钱。

“但现在，钱不钱的，”他微微摇头，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演播厅里彻底安静下来。连那只橘猫都停止了咕噜，只是安静地蹲着。

“前几天，我帮一个小东西，回了趟家。”陈宇的声音很平缓，没有刻意煽情，只是在讲述，“一只小老鼠，灰色的，话很多。它家很大，很漂亮，但空荡荡的，落满了灰。它主人……半个月前，出了车祸，没了。”

台下的窃窃私语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它不知道。它以为主人只是出了趟远门。家里有个智能音箱，每天定时播放主人录好的声音，哄它。”陈宇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下，“它听见声音，就疯了似的冲过去，以为主人回来了。”

“它扒着电视柜往上爬，摔下来。钻进沙发底下找，没有。又跑去厨房，跳上垃圾桶，跳上橱柜……一遍又一遍地找。”

他的描述很简单，没有任何修饰，却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听者的心。前排那个捂过耳朵的小姑娘，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最后，它爬上了主人的床，把鼻子埋进枕头里。那里有主人最浓的味道。”陈宇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然后，它就不动了。因为那味道，是冷的。”

演播厅里落针可闻。

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评委席上，林菲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里有水光闪动。

高铭紧皱的眉头不知何时松开了，眼神复杂地看着舞台中央那个穿着旧T恤、脚边蹲着猫、讲述着老鼠故事的年轻人。

赵刚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表情严肃。

“床头柜上，有个相框扣着。”陈宇的声音低沉下去，“我把它翻过来。照片里，一个女孩抱着那只灰老鼠，笑得很好看。阳光也很好。”

“相框背面，有那个女孩写的一行字。”他微微吸了口气，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在那行娟秀的小字上，“‘小灰，如果我不在了，请你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