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随手将蛇皮袋扔在地上，几个矿泉水瓶从里面滚出来。

而他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拿起带着岁月痕迹的杯子倒了水，三口并做两口给它喝完。

跟着陈宇走完全程的节目组则是站在目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呆地看着他。

月月的嘴角明显有些抽搐，但还是很敬业的对着镜头说道：“好的各位在直播间的网友们，我们现在可以看到陈宇老师已经结束了他上午的工作，呃……他现在正在中场休息。”

直播间的弹幕充满了善意的调侃和困惑。

哈哈哈，这几天大概是月月小姐姐这一生无语的日子最多的时候吧！

不过陈宇老师捡瓶子，捡得也好随意啊，他这到底是捡着玩，还是真的靠这个为生？】

前面你是不是傻啊，照陈宇老师这个检法，那得到何年何月才有的一碗饭钱。】

直播间又开始吵闹起来，但是这些陈宇都不知道，他喝完水之后，便直接捡起一个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便对着空气开口说话。

“S-1隐藏任务道具，已提交。”

月月和小李两人忽然浑身起鸡皮疙瘩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陈宇。

只见陈宇又继续地将他捡的那些瓶子一个个拿出来对着空气继续道：“B-7序列，十二个单位，品质合格，录入。”

“C-4序列，一个单位，检测为过期品，已废弃。申请流程无误。”

月月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面对着镜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陈宇老师似乎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进行复盘，这或许是他保持创作灵感的一种……行为艺术。”

她的耳机里传来了导演那激动的声音充：“天哪，月月你这个词是怎么想出来，我就知道叫你来主持这个决定没错，你真是天才中的天才，我们陈宇老师不是在捡垃圾，他是在审判消费主义！”

导演已经快要成为了陈宇的毒唯。

月面无表情地把耳机推远点。

而直播间里，观众的讨论已经上升到了哲学层面。

我懂了，他不是在跟空气说话，他是在跟‘道’对话。】

前面的别扯淡，这明明就是标准的系统文流程，他在跟系统提交任务！

楼上的，小说看多了吧，我赌五毛，他就是精神分裂。】

可他昨天对法律合同的分析，比三个律师都专业，精神分裂能做到这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诡异的“汇报”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时。

陈宇那只摔到屏幕都变成蜘蛛丝网形状的手机忽然亮起来，紧接着便响起了电子机械音。

S-1隐藏任务道具确认。任务完成度评定：完美。】

房间里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定格。

月月张着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小李手里的记录本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耳机里，导演那癫狂的嘶吼，也戛然而止。

功德值结算中……基础奖励100点，完美评级奖励翻倍，共计200点。那冰冷的电子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不是幻觉，不是配音，是真的！

这个房间里，真的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东西”在说话！

检测到网络舆论热度突破一千万，隐藏成就‘初窥门径’已解锁。】

直播间的弹幕，在那一刻彻底消失了。

长达五秒钟的、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井喷式的、淹没一切的字符洪水。

卧槽！】

它说话了！！系统说话了！！】

我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剧本！谁他妈能写出这种剧本！】

神秘学！这是他妈的神秘学事件！节目组快跑啊！】那电子音还在继续，完全不理会凡人们的震惊。

成就奖励：神秘技能包一份。】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指令。

是否立即开启？】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回答。

月月、小李、摄像大哥，连同直播间外几百万的观众，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陈宇。

只见陈宇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他像是被一个不断弹窗的垃圾软件打扰了一样，对着那部手机，随意地吐出两个字：“暂存。”

然后，他拿起桌上那半包干硬的面包，撕开包装，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手机里传来的一条天气预报。

暂存？他妈的暂存？

月月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然后用胶水胡乱地粘了起来。

导演在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一种混合了狂喜、恐惧和极度兴奋的颤音：“问……问他！问他那是什么！快问他！”

月月嘴唇哆嗦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发出声音：“陈……陈宇老师……刚……刚才那个声音……是……”

陈宇咽下面包，抬起头，用一种看弱智的表情看着她。

“系统提示音，没听过？”他反问道。

月月：“……”

网络世界，已经不需要节目组再添柴加火。

那段从陈宇手机里传出的、冰冷机械的录音，被截取下来，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在短短半小时内，传遍了所有的社交平台。

#陈宇系统流#这个话题，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摧枯拉朽的姿态，再次空降热搜榜第一。

微博崩了，抖音上，无数网红开始模仿。

一个穿着西装的金融精英，站在陆家嘴的垃圾桶旁，一脸严肃地捡起一个咖啡杯：“滴，检测到星巴克，C级消费品，积分加0.1。”

一个妆容精致的美妆博主，对着镜头展示她的口红：“提交迪奥999，S级任务道具，申请魅力值加成。”

一个健身肌肉男，在健身房里举着杠铃，对着空气大吼：“系统！检测到极限重量！申请力量点数翻倍！”

整个互联网，陷入了一场名为“系统流”的狂欢。

无数人开始用“陈宇体”来解构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上班是“接日常任务”，开会是“进入副本”，发工资是“结算奖励”。

陈宇以一己之力，用最朴素的方式，完成了一次对现代社会最大规模的行为艺术策反。

而在风暴的中心，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

陈宇喝完了用电热杯烧开的热水，然后重新躺回了床上，拉上了被子。

“我下午还要出工。”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整个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只留下月月和她的同事们，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群误入神话时代的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