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完,她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一巴掌。
顾斯谨工作的时候,向来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就连周莱都不敢开口。
也就秦婉蓉能在这时候和他说上几句话。
可她祁念算什么?
怎么就没管住这张嘴。
她已经做好被顾斯谨骂出去的准备了。
但他却抬起头,想了想,道:“好。”
然后关上了电脑。
要是周莱在这里,肯定瞠目结舌。
祁念也很意外。
心中暗暗感慨,看来顾斯谨的脑子撞得实在不轻。
否则她怎么有种他现在非常好说话的感觉。
有风从窗外吹过,吹动了祁念的裙角,显得裙子空荡荡的。
顾斯谨看着她没有一丝肉的侧颜,才发觉她太过于瘦削了。
祁念坐下,正想着怎么缓解尴尬。
顾斯谨开口了:“我们结婚多久了?”
祁念一愣,她发现顾斯谨好像对于他们的婚姻很在乎。
不过转而她就想明白了。
顾斯谨这人谨慎又多疑,
他从心底里不信她,自然会问得很清楚。
“三年。”祁念老实地回答。
“我对你怎么样?”
祁念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放着自己的爱了多年的人不能娶。
反而被自家老爷子逼着娶了她这个陌生人。
在他心底还是个唯利是图、恩将仇报的女人。
态度能好到哪去?
只不过顾斯谨从来不会像顾家人那样,把她当作仆人使唤、嘲讽。
他是精神上的冷暴力,像一座冰山,缓慢而坚定地压在祁念心上,让她喘不过气、难以呼吸。
祁念还没有蠢到在本人面前告他的状的地步。
只是淡淡地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说呢?”
顾斯谨纠正她:“现在还没离。”
这重要吗?
祁念只觉得心中升起几分可笑的恼火。
他们连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只是差了一个形式而已。
祁念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想在像从前那样,被顾斯谨随意牵着情绪走了。
那些伤,她受够了。
顾斯谨又问:“那我和秦婉蓉认识多久了?”
“……”祁念忍住想把枕头闷在他头上的冲动。
别过脸,再好的素养也难以控制的流露一丝脾气,“你自己问她。”
但顾斯谨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多看了几眼她这个模样。
“天不早了……”
祁念攥着手,站起身。
顾斯谨抢在她前面先开了口:“是不早了,所以我让周莱搬了张床过来。”
“床?”
“是啊,”顾斯谨理所当然地开口,
“我是一个刚从ICU出来的病人,难道不应该让人时时刻刻地观察照顾吗?”
他刻意强调时时刻刻这四个字。
祁念一顿,道:“周莱确实也是个细心的……”
“我不和男人过夜。”
祁念被噎了下。
她明白了顾斯谨的意思,忍住心中难受。
“那我给秦婉蓉打电话……”
“这么晚了,你让她来?”
顾斯谨的面色有几分不悦。
哦,舍不得小情人奔波。
祁念实在没心思揣摩他的意图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斯谨道:“你留下。”
“我?”祁念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顾肆铎面色冷淡:“你作为我的妻子,难道照顾重病的丈夫不是你的本分吗?”
祁念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点柔情的幻想。
瞬间因为他的话被冰封打破。
恍然间,她好像听到太多声交叠的话语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作为我们顾家的XXX,难道为我们顾家做XXX不是你应尽的职责吗?”
祁念又感受到那股沉溺住她口鼻的深潭浮现,她逃不脱又沉不下。
只能在半憋半挣中,狼狈地苟活。
“我知道了。”祁念面色惨白道。
正巧这个时候,周莱敲了敲门,准备把床搬进来。
祁念立刻道:“我去帮忙。”
说完,她就起身走。
顾斯谨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门外,周莱叫住了祁念。
“祁小姐,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
祁念顿住脚:“你什么意思?”
“顾总现在对你的态度可和以往不同。”
周莱没想到,顾总从昏迷到醒来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个女人竟然也能抓住机会上位。
倒是他小瞧她了。
祁念看出他面上拂过一丝不屑,明白他是觉得自己在趁机讨好顾斯谨,想让他变心。
只是他多虑了。
顾斯谨只是对她的话变多。
但从根本上对待她没有区别。
他只不过变得和顾家人很像,觉得她是个趁手的工具,就拿来使一使。
觉得不好用了,又随手丢开。
她在顾家的地位,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
“没什么不同,”祁念带着几分自嘲,道,“只是因为他现在失忆了……”
“你说得对,”周莱露出一抹笑,
“顾总总有清醒的那一天,所以现在做再多的小动作,又有什么用呢?”
他在警告她,不用再白费那些小心思。
可是祁念知道。
祁念一直知道这一点。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了。
晚上,祁念躺在那张小床上,背对着顾斯谨。
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她觉得人生真的挺可笑的。
以前她想要顾斯谨爱自己时,拼了命都没求来他看一眼。
现在她心灰意冷,想要彻底离开了。
却阴差阳错间,躺在了他的身旁。
只是祁念知道,在这里的人本不应是她。
睡吧,祁念。
她含着泪入眠,心底刀割般想道。
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强求不来。
月光凝白如玉,落在顾斯谨的脸上。
他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祁念的背影许久。
第二天,祁念早早起来。
她有点受不了自己三天都没洗澡,于是索性开了个钟点房,好好洗漱了一番。
再回去时,床已经搬走了,周莱守在门外。
“祁小姐,顾总现在在开会议,你无权进去。”
祁念没说什么。
她本来只是想进去找一下自己右边遗失的耳坠。
也不知道昨晚怎么睡得,竟然会蹭掉在床上。
但现在床都没了,她也不想再开口。
省得周莱又觉得她别有用心。
祁念索性找了一个咖啡馆坐下,开始处理星璨的事情。
有个项目正是到了关键期,祁念入了迷,连时间都忘记了。
等她饿的胃部隐隐有些不适时,她才回过神来。
一看手机,顾斯谨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