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窟内,死寂得如同坟墓。
巨大的外道魔像依旧矗立,但它身上那些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输送管,此刻却诡异地干瘪、萎缩了下去,不再有丝毫能量流动的迹象。空气中那股古老而沉重的查克拉波动,也微弱到了几乎感知不到的程度。
宇智波斑,这位曾以一人之力震慑忍界的传说,此刻正站在石座前。他不再是那副枯槁如朽木、依靠外道魔像苟延残喘的模样。他站得笔直,身形挺拔而充满力量感,如同沉睡的雄狮终于苏醒。虬结的肌肉重新覆盖了骨骼,皮肤恢复了健康的古铜色,皱纹被抹平,白发依旧,却不再是衰败的象征,而是增添了狂放不羁的威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属于强者的凌厉线条重新显现,深陷的眼窝也充盈起来,唯有一双轮回眼,依旧深邃如渊,却不再是暮气沉沉,而是燃烧着一种复杂难明的火焰——有被彻底颠覆的茫然,有信仰崩塌后的空洞,但更多的,是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绝,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真实”的探寻。
他缓缓抬起双手,握紧、松开。感受着肌肉中久违的、爆炸性的力量在奔涌,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这力量,这生机,并非没有代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虚弱感,正盘踞在生命的最深处。外道魔像积蓄了数十年的庞大生命力,被他以近乎掠夺的方式瞬间抽干,强行逆转了身体的衰朽,换来了这短暂的重回巅峰。但这巅峰,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城堡,绚烂却短暂。他清晰地感知到,这具强行焕发生机的躯壳,其生命之火,最多只能再燃烧一两年。
“值得吗?”带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站在不远处,面具早已摘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恢复壮年的斑。亲眼见证这逆转生死的奇迹,即使是他,心中也难免震撼。但更震撼的,是斑在得知残酷真相后,最终做出的选择——抽干魔像,舍弃那虚假的永生可能,换取短暂的真实力量,并……同意随他回木叶。
斑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那变得黯淡无光的外道魔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仿佛在嘲笑自己过去数十年的执念。最终,他的目光落回带土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值不值得?”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再是沙哑,而是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不是由你评判,小子。这残躯,这点时间……是我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他顿了顿,轮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口中的‘真实’,你誓死守护的‘未来’……最好值得我走这一趟。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木叶……是柱间的心血。”带土迎上斑的目光,沉声道,“也是你曾认可过的梦想雏形。去看看它现在的样子,看看那些在‘真实’中挣扎、奋斗、守护着羁绊的人们。或许……能给你一个答案。”
斑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囚禁了他数十年的阴暗地窟,眼中没有任何留恋。他迈开脚步,步伐沉稳而有力,走向带土开启的空间漩涡。
“走吧。”
……
木叶村外,靠近终结之谷的森林边缘。
带土的身影从扭曲的空间中踏出,紧随其后的是恢复了壮年姿态的宇智波斑。当斑那标志性的白发、狂放的身姿以及那双深邃的轮回眼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下时,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森林仿佛都为之寂静。
“这里就是……现在的木叶?”斑眺望着远处沐浴在金色夕阳下的村落轮廓,火影岩上历代火影的头像清晰可见。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厌恶,有审视,有追忆,更有一丝深藏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近乡情怯。
“我会安排你暂时住下,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带土沉声道,“但你需要承诺,在木叶期间……”
“收起你那套说教,小子。”斑冷冷地打断他,“我宇智波斑行事,无需向你保证什么。只要木叶不主动招惹我,我对碾死蝼蚁没有兴趣。”他收回目光,看向带土,“现在,带我去该去的地方。我需要一个地方……消化一些事情。”他指的是带土给他安排的隐秘落脚点。
带土深深看了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让这位桀骜的祖宗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行事是不可能的。只要斑暂时不搞事,就是最大的成功。他再次开启神威空间,带着斑消失在原地。
……
深夜,宇智波族地深处,一间守卫森严、布满封印结界的密室。
带土盘膝而坐,赤裸着上半身。他面前摆放着那个从大蛇丸处交易来的、布满封印符文的金属容器。容器已经打开,一小块苍白的、带着木质纹理的组织静静躺在特制的培养液中,散发着磅礴而诱人的生命力。
柱间细胞!
带土的左眼(神威所在)深处,传来阵阵悸动,仿佛与这细胞产生了某种共鸣。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力量!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足以守护琳、改变一切、甚至在未来可能面对斑失控的力量!融合柱间细胞,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也是风险极高的一步。前世,他是在被斑“改造”后才成功融合,过程痛苦万分。如今,他要用自己的意志去征服它!
他拿起特制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组织取出。触感冰凉,却蕴含着火山般的力量。他咬紧牙关,将其精准地贴合在自己左臂靠近肩膀的位置——那里,正是前世白绝细胞覆盖的区域,或许能增加一点兼容性。
“呃——!”
在细胞组织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狂暴到难以想象的生命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冲入带土的体内!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入骨髓,沿着经络疯狂蔓延!他的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皮肤下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颜色变得青紫,甚至浮现出类似木头的诡异纹理!剧烈的排异反应开始了!
带土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他死死咬住牙关,调动起全身的查克拉,疯狂地压制、引导着那股狂暴的生命力!他集中精神,将意识沉入左眼神威的空间,利用空间的扭曲之力,强行束缚、切割着那些试图侵蚀他身体的木遁细胞!
“给我……安分点!”带土在心中咆哮,意志如同磐石般坚硬!前世的痛苦,琳的笑容,守护的誓言……这一切化作最强大的精神屏障,抵御着细胞反噬带来的精神冲击和肉体撕裂的痛苦!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带土的身体如同战场,查克拉与柱间细胞的能量激烈交锋、撕扯、融合。他的皮肤时而干枯龟裂,时而焕发生机,左臂更是如同怪物般扭曲膨胀。每一次冲击都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但那双漆黑眼眸中的火焰却始终不曾熄灭,反而在痛苦中燃烧得更加炽烈!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冲击终于开始减弱。带土左臂的肿胀缓缓消退,诡异的木质纹理也逐渐隐去,留下的是比之前更加结实、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一股温润而磅礴的生命力开始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个细胞。左眼神威空间似乎也变得更加稳固、深邃。
他成功了!凭借重生的意志和对神威空间精妙的掌控,他强行驯服了柱间细胞!
带土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虽然疲惫欲死,但体内奔涌的新生力量和更加坚韧的生命力,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他看向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
傍晚,木叶村外,一条清澈的小溪旁。
夕阳将天空染成绚烂的橘红与紫色,溪水潺潺流淌,映照着晚霞,波光粼粼。岸边绿草如茵,野花点缀其间。
带土和琳并肩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琳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棕色的短发在晚风中轻轻拂动。带土换上了干净的黑色训练服,左臂的袖子拉下,掩盖了融合柱间细胞后可能残留的痕迹,但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更加内敛和强盛。
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自从上次地窟事件和那个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却又带着一丝青涩的不知所措。琳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带土坚毅的侧脸,心跳微微加速。
“琳,”带土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郑重,“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琳转过头,清澈的眼眸望着他:“嗯?什么事,带土君?”
带土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部分真相:“你还记得……终结之谷的传说吗?关于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
琳愣了一下,点点头:“嗯,忍者学校的历史课学过。他们是建立木叶的两位伟人,也是最终在终结之谷决裂的对手……传说斑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没死。”带土语出惊人。
“什……什么?!”琳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带土,“没死?!这怎么可能?!那都是几十年前……”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带土的眼神无比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是真的。”带土沉声道,“他一直活着,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隐藏在忍界的暗处,策划着一个非常危险的计划。一个……足以毁灭整个忍界的计划。”他隐去了月之眼和无限月读的具体细节。
琳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毁灭忍界?!他……他想做什么?那他现在……”
“他放弃了。”带土看着琳震惊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我……找到他,和他谈过了。用一些……他无法否认的事实,让他看清了那个计划的本质和最终走向的毁灭。他……动摇了,或者说,他放弃了那个计划。”
琳彻底呆住了,信息量太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传说中的忍界修罗宇智波斑还活着?策划毁灭忍界?然后被带土君说服放弃了?!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但带土君的眼神告诉她,这是真的!
“那……那他……”琳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现在在哪里?”
带土直视着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就在木叶。”
轰!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琳耳边炸响!宇智波斑就在木叶?!那个传说中恐怖的存在?!她惊得几乎从石头上跳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就在……木叶?!带土君,这太危险了!他……”琳的声音因惊恐而拔高。
就在琳因这爆炸性消息而心神剧震、慌乱失措的瞬间——
带土动了。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仿佛被琳那惊骇脆弱的神情所触动,又仿佛是为了确认眼前这鲜活的存在并非幻梦。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揽住了琳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向自己!
“唔?!”琳的惊呼被堵在了喉咙里。
带土低下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和深藏的、失而复得般的珍惜,狠狠地吻上了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这一次,不再是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而是真正的、唇齿相依的深吻!
温软、甜美、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瞬间淹没了带土。琳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即在带土炽热而霸道的攻势下,如同冰雪般融化,变得柔软。她生涩地、笨拙地回应着,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了带土的肩背。晚霞的柔光笼罩着两人,溪水的潺潺声仿佛成了背景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野花和恋人气息交织的甜腻。
然而,这旖旎的时光注定短暂。
“啪嗒。”
一声轻微的书本掉落声,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带土和琳如同触电般猛地分开!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溪边不远处的小路上,旗木卡卡西如同石雕般僵立在那里。他手中那本崭新的、封面艳俗的《亲热天堂·续章》掉落在脚边的草丛里。他露出的那只左眼,瞳孔收缩到了极致,里面翻涌着比上一次更加剧烈、更加复杂的情绪——震惊、痛苦、难以置信、一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巨大失落和孤独感,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深深刺伤的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带土搂在琳腰间的手,盯着琳那泛着水光、微微红肿的唇瓣,盯着两人之间那浓烈到刺眼的亲密氛围。刚才那深吻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在他的心上。
死寂。只有溪水在哗哗流淌。
卡卡西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没有去捡那本掉落的《亲热天堂》。他只是深深地、用一种带着刺骨冰冷和巨大空洞的目光,最后看了带土和琳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两个陌生人,又仿佛在无声地质问着什么。
然后,他猛地转身,银白色的身影如同受伤的孤狼,瞬间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之中,速度快得只留下一个决绝而萧索的背影。
琳捂着自己滚烫的嘴唇,看着卡卡西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慌乱、愧疚和无措:“卡卡西他……”
带土搂着琳腰肢的手缓缓松开,眼神复杂地望着卡卡西离去的方向,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将目光收回,落在琳泛着红晕、带着泪光的脸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温柔。
“别担心,琳。”他伸出手,轻轻擦去琳眼角的泪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陈述一个必将实现的誓言。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温柔地笼罩了溪边相拥的两人,也笼罩了远处那个消失在黑暗中、背影孤独的少年。命运的丝线,在暮色中愈发纠缠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