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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又能放假了

IMB总部,地下七层,核心医疗区。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苛刻的洁净味道,浓重的消毒水气味霸道地压下了林昭阳记忆里最后残留的、属于“锈蚀谷”的腐臭与血腥。

无处不在的柔和白光从天花板和墙壁的缝隙中流淌出来,照亮了纤尘不染的合金通道和紧闭的医疗舱门。

低沉的仪器嗡鸣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规律而冰冷。

林昭阳的意识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泥潭里艰难地浮起。

沉重的眼皮每一次掀动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抗议。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那单调的、代表着生命体征稳定的“嘀…嘀…”声,如同锚点,将他拉回现实。然后是嗅觉,消毒水那股特有的、带着点刺激性的冰冷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

他缓缓睁开眼。

视野有些模糊,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头顶是医疗舱特有的、散发着淡蓝色柔和光晕的弧形顶壁。

身体被一种温热的、带着轻微压力的治疗凝胶包裹着,只露出头部和受伤的右臂。右臂被固定在一个透明的治疗光罩内,光罩内流淌着淡金色的能量流,正温和地滋养着那焦黑、深可见骨的伤口。

皮肤下传来细微的麻痒感,是组织在高速再生。但剧痛并未完全消失,每一次心跳都像有钝锤在敲打全身的骨骼和肌肉。

他试着动了动左手,还好,虽然酸痛僵硬,但基本活动无碍。

他偏过头,透过医疗舱透明的观察窗,看到隔壁舱室里,李铁山庞大的身躯同样被浸泡在治疗凝胶中,身上连接着更多的管线。

苏琳则在稍远的另一个舱室,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

都活着。林昭阳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开。随之而来的,是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以及……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医疗舱的合金门无声滑开。队长张振国(磐石)那刚毅沉稳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走到林昭阳的医疗舱旁,看着舱内青年苍白却依旧英俊的脸庞,还有那只惨不忍睹、正在缓慢愈合的右臂,眉头紧紧锁起。

“感觉怎么样?”张振国的声音低沉,带着关切。

“死不了。”

林昭阳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就是…全身都像被拆了又草草装回去一样。”

他努力想维持那惯有的阳光语气,但眼底深处翻腾的怒意让这份“阳光”显得格外勉强。

张振国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林昭阳那只在光罩下缓慢修复的右臂,沉声道。

“你们三个的伤势报告我看过了。铁山内伤加中毒,脏器有轻微破裂;苏琳腿部神经毒素入侵,需要特殊血清;你…右臂肌腱、神经、骨骼大面积灼伤腐蚀,几乎废掉。医疗部说,再晚半小时,神仙也难救。”

他的语气凝重。

“情报部的初步分析报告也出来了,那东西…‘血肉佛骸’,能量峰值远超预估,达到了S级威胁的临界点。是‘血肉福音’压榨所有信徒生命力、结合某种亵渎仪式和…疑似被污染的高纯度暗蚀晶核强行催生出来的怪物。”

“S级?”

林昭阳重复了一遍,尾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和一股压抑到极点的邪火。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被治疗凝胶和全身的剧痛死死按了回去,只能徒劳地瞪着舱顶的蓝光,胸口剧烈起伏。

“情报部!”

这三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咬牙切齿的恨意。

阳光开朗大男孩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被欺骗、被坑害、险些搭上性命的暴怒。

“他们管那玩意儿叫B+?!B+?!!”

林昭阳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嘶哑而变得尖锐。

“那帮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看PPT、喝着咖啡指点江山的混蛋!他们脑子里装的是屎吗?!还是用脚趾头在做威胁评估?!B+?!老子差点被那坨会动的烂肉拍成肉饼!”

他越说越激动,额角青筋暴起,那只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狠狠砸在医疗舱温热的凝胶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声!治疗光罩内的能量流都因为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出现了一丝紊乱。

“我们差点全交代在那种鬼地方!就因为他们情报部的狗屁失误!他们知不知道那鬼东西有多恶心?!有多少条触手?!喷出来的脓液能蚀穿钢板?!情报部!情报部他妈的该集体回炉重造!不!该直接解散!”

粗口如同连珠炮般迸发出来,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和劫后余生的戾气。林昭阳英俊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再不见一丝往日的温和阳光。

张振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脸上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只有深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直到林昭阳发泄般的怒吼告一段落,胸膛剧烈起伏地喘息着,他才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情报部这次严重失职,相关责任人正在接受内部审查和纪律处分,最高指挥部震怒。这不是借口,是事实。你们的遭遇,是IMB的重大损失和耻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昭阳那只正在修复的右臂,语气缓和了一些。

“这次任务,你们做得很好。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摧毁了‘血肉福音’的核心据点,阻止了更大规模的亵渎仪式。总部决定,给你们三人放一个月的长假,强制休养。所有医疗费用由组织承担,另有最高规格的任务津贴和疗养补贴。”

听到“长假”,林昭阳胸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丝。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带着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暴怒收敛了大半,但那份冰冷和余怒未消的戾气依旧清晰可见。

“长假?呵…是该好好歇歇了。”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没有丝毫温度,目光却转向了张振国身后,医疗区通道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而带着一丝戏谑的冷意。

“不过队长,情报部那帮混蛋要处理,我们自家队伍里…那三个‘活宝’,是不是也该收拾收拾了?”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张振国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严肃。

“赵大刚、李明远、王锐,擅离职守,在支援任务期间脱离预定位置,造成严重后果。禁闭一周,深刻检讨!取消半年内所有津贴和晋升资格!训练场所有器械维护、基地所有公共区域包括厕所清洁工作,由他们三人负责,为期三个月!直到你们三个康复归队为止!”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尤其是打扫厕所三个月……林昭阳想象了一下赵大刚捏着鼻子刷马桶、李明远一脸生无可恋拖走廊、王锐冷着脸擦训练器械的场景,那股憋屈的怒火里,终于掺进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解气的快意。

他嘴角的弧度终于带上了一点真实的意味,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

“嗯,挺好。”

林昭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耗尽了。身体深陷在温热的治疗凝胶里,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彻底将他淹没。

右臂的麻痒和全身的酸痛提醒着他这场战斗的惨烈代价,而情报部的愚蠢和队友的掉链子,则像两根冰冷的刺,扎在心底,久久不散。

---

暗渊深处,医疗区的空气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

这里没有IMB那种无影灯般的柔和白光,只有惨绿色的应急灯管嵌在布满水渍和锈迹的墙壁上,投下摇晃不定、如同鬼蜮的光影。

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铁锈、霉味,还有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通道狭窄而压抑,头顶裸露的管道不时滴下冰冷的水珠,砸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滴答”声。

陈烬沉默地走在通道里。

她换下了那身沾满污血和脓液的作战风衣,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略显宽大的灰色连体工装,脸上重新覆盖着一副冰冷的、式样简单的金属面具——比之前那副更粗糙,显然是临时找的替代品,勉强遮住了骇人的左脸和口鼻,只露出那双沉静的右眼。

她的步伐不快,甚至有些微跛。左肩的旧伤在之前的战斗中再次撕裂,此刻被厚厚的绷带紧紧包裹固定着,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神经,带来阵阵钝痛。

右腿外侧也有一道被腐蚀粘液灼伤的痕迹,虽然处理过,但火辣辣的痛感依旧清晰。体内光能与暗蚀能量激烈碰撞留下的震荡,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隐痛。

组织的医疗资源向来紧张且粗糙。首领的命令只是“去处理伤口”,并没有额外的关照。她对此习以为常。

通道前方拐角处,传来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和低低的咒骂。

陈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右眼的目光平视前方,空洞无波。

拐过弯,通道稍微宽阔了些。惨绿灯光下,两个人影正靠着冰冷的墙壁,姿态狼狈。

是“毒牙”和“血蛛”。

两人显然刚从首领的“惩戒室”出来不久。

“毒牙”那张阴鸷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小臂处裹着渗血的肮脏绷带,从扭曲的角度看,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生生折断的!

他指间习惯性捻动的幽蓝细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右手,手背上还有几道新鲜的、皮开肉绽的鞭痕。他靠着墙,微微佝偻着背,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毒蛇,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血蛛”更惨。他那矮壮敦实、布满暗红色皮肤的身体上,交错着数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鞭痕!

鞭痕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黑紫色,显然是涂抹了某种刺激性的药物,让痛苦加倍。他脸上那神经质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狰狞的扭曲和痛苦。腰间的金属丝线被粗暴地扯断了,只剩半截线轴还挂在腰带上。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每一次呼吸都牵动伤口,发出嘶嘶的抽气声,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暴戾。

首领的惩罚,从来都是直接而血腥的肉体惩戒。抛下队友、临阵脱逃,这在暗渊是足以致命的罪名。若非两人还有些用处,首领的惩罚恐怕就不止是断臂和鞭刑了。

当陈烬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那两双充满了痛苦和怨毒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瞬间齐刷刷地钉在了她的身上!

“毒牙”的眼神阴冷得如同万年寒冰,死死盯着陈烬脸上那副冰冷的面具,仿佛要穿透金属,将她那张布满伤疤的脸灼烧出洞来。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刻骨的憎恨和迁怒——他们内心深处还涌动着恶毒的念头:为什么她没死在那怪物手里?为什么她还能活着回来?

“血蛛”的怨毒则更加赤裸。他咧了咧嘴,似乎想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却因为牵扯到脸上的鞭伤而变成了痛苦的抽搐。

他看着陈烬微跛的步伐和包裹着绷带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更深的嫉妒。

凭什么她只是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凭什么首领似乎并未过多苛责她?凭什么……那个IMB的“破晓”会不要命地救她?!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看向陈烬的目光更加凶狠,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两道目光,如同实质的恶意荆棘,缠绕而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冰冷的孤立。

陈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的右眼,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靠在墙边、散发着浓浓怨毒和血腥气的两人。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通道的黑暗,仿佛那只是两堆碍眼的垃圾。

她挺直了背脊…尽管左肩的疼痛让她这个动作有些艰难,维持着惯有的冰冷疏离,一步一步,从两人面前走过。

惨绿的灯光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拖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通道里只剩下她靴子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的轻微回响,以及身后那压抑着痛苦和怨恨的粗重呼吸。

直到陈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更深处的黑暗中,“毒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阴毒的低语,声音嘶哑,如同毒蛇吐信:“…灾厄…之影…走着瞧…”

“血蛛”则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怨毒地盯着陈烬消失的方向,无声地用口型咒骂着最恶毒的脏话。

陈烬没有听到,或者说,听到了也毫不在意。

她走进了暗渊的医疗处理室。这里比通道更加简陋,只有几张蒙着污迹的金属台,几个生锈的输液架,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更浓的血腥和一种劣质药膏的刺鼻气味。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麻木的中年男人示意她躺上金属台。动作粗鲁地检查了她左肩的伤口,重新消毒,然后用力地重新包扎固定。处理腿上的灼伤时,也只是草草涂抹了一层散发着怪味的黑色药膏。

整个过程冰冷、高效、毫无温情,只有肉体上实实在在的痛楚。陈烬紧闭着嘴,右眼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一声不吭。

身体的疼痛清晰而尖锐,如同无数细小的针,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然而,当那冰冷的、带着劣质橡胶手套的手指触碰到她腰侧被治疗凝胶覆盖、但依旧隐隐作痛的位置时——

嗡!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她!

不是医疗带来的痛楚。

是记忆!

那只在污秽地狱中,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顾一切的决绝,死死箍在她腰间的、属于林昭阳的手臂!

那瞬间的力道,那灼热的体温,那将她从死亡边缘强行拽回的力量感……如同烙印,深深刻进了她的皮肉,烫进了她的骨髓!

金属面具下,陈烬的呼吸猛地一窒!右眼瞳孔骤然收缩!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腥风扑面的死亡阴影,背后刺骨的寒意,然后……是撕裂黑暗的炽白光芒!是那只带着光能灼烧痕迹、却如同铁钳般有力的手臂!是他胸膛剧烈的心跳隔着湿透的衣物撞击着她的后背!

还有……坠地后,被他死死箍在怀里时,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滚烫体温和坚实的触感……

“嘶……”

刀疤脸“医生”似乎用力按压了一下她腰侧的伤处,陈烬无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瞬间绷紧如弓。

这声抽气惊醒了“医生”,他诧异地看了陈烬一眼,似乎不明白这点按压伤怎么会让这个出了名能忍痛的“灾厄之影”反应这么大。

陈烬猛地回过神!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她竟然在组织的医疗室里,在回忆那个IMB的男人?!回忆那个拥抱?!

她几乎是狼狈地、猛地扭开头,避开了“医生”探究的目光,右眼死死盯着墙壁上一块深色的污渍,仿佛要将它烧穿。面具下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滚烫的热度,连带着耳根都开始发烫。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让她自己都心惊。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那只是生死关头的本能反应!是迫不得已!

他是敌人!是IMB的王牌!是阳光下的“破晓”!而她是暗渊的“灾厄之影”!是阴影里的怪物!

无数冰冷的、理智的念头疯狂涌出,试图浇灭心底那丝不合时宜的灼热。可那只手臂箍住她的力道,那瞬间传递过来的滚烫温度,却如同跗骨之蛆,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感官深处,挥之不去。

刀疤脸“医生”似乎也失去了耐心,草草处理完她腿上的灼伤,丢下一句“别沾水”便转身去处理其他东西了。

陈烬几乎是立刻从冰冷的金属台上坐起,动作快得牵扯到伤口也毫不在意。她拉下卷起的工装袖子,遮住包扎好的左肩,脚步有些虚浮地跳下金属台。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充满劣质药味和冰冷器械的房间,重新走入那条惨绿灯光摇曳的通道。

通道墙壁上,斑驳的锈迹在灯光下形成扭曲怪诞的阴影。陈烬无意识地抬起右手,指尖隔着粗糙的工装布料,轻轻拂过腰侧的位置。

那里,被林昭阳手臂箍过的地方,皮肤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滚烫的错觉。

不是伤口的疼痛。

是一种更陌生、更危险、更让她心慌意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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