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腐烂的甜腻和一种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脚下是湿滑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污秽泥泞,每一步落下都带起令人不适的粘连感。
巨大的废弃管道在头顶纵横交错,扭曲变形,如同史前巨兽的冰冷肋骨,滴落着浑浊的液体。
惨淡的光线艰难地从高处破碎的穹顶缝隙挤进来,勉强勾勒出这片地下迷宫狰狞的轮廓。
这里是“锈蚀谷”的核心区域,一个被城市彻底遗忘的腐烂内脏,如今成了“血肉福音”亵渎仪式的温床。
陈烬走在最前,宽大的黑色作战风衣几乎将她整个人裹进阴影里,高耸的衣领严严实实护着脖颈和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沉静如寒潭的右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岔口和幽深的管道口。
她的脚步极轻,踩在污秽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像一道真正的影子。
身后两步远,跟着暗渊派来的“毒牙”和“血蛛”。
“毒牙”身形瘦高,如同一根淬毒的竹竿,眼神阴鸷,总是不自觉地捻动着指间几枚幽蓝的细针,针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微芒。
他走路时微微佝偻着背,像一条随时准备弹射出击的毒蛇。
“血蛛”则矮壮敦实,皮肤透着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脸上总挂着一丝神经质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腰间的战术带上缠绕着数圈闪烁着寒光的特制金属丝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线轴。他的步伐拖沓,带着一种蛮横的沉重,毫不掩饰对环境的厌恶。
两人落后陈烬两步,既不靠近,也不远离,维持着一个微妙而冰冷的距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更不会主动和陈烬说话,仿佛只是两个被强行塞在一起执行任务的陌路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排斥和对陈烬指挥权的不以为然。若非首领严令此行由“灾厄之影”主导,这两人恐怕早已按捺不住,自行其是。
前方通道陡然收窄,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陈烬抬手,示意停止。
她的右眼微微眯起,影蚀能量如同无形的触须,悄无声息地向前方蔓延探知。
“吱嘎…哗啦…”
一阵金属摩擦和液体泼洒的刺耳噪音,伴随着粗鲁的、含混不清的嘟囔声从拐角后传来。
“三个…不,四个。”陈烬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地切碎沉寂,“血肉福音的底层杂役。处理掉,动静小点。”
她的命令简洁到近乎无情,甚至没有回头确认队友的反应。
“毒牙”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捻动细针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立刻行动的意思,反而侧过身,眼神空洞地望着旁边锈蚀的管壁,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美景。
“血蛛”咧了咧嘴,那神经质的笑容扯动脸上横肉,露出森白的牙齿。他猛地从腰间扯下一段金属丝,在粗壮的手指间绷紧,发出细微的“铮”声。他向前踏出一步,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但目光却越过陈烬的肩膀,投向拐角的方向,仿佛迫不及待地想看一场好戏,而不是参与其中。
那眼神里,只有事不关己的冷漠,甚至带着一丝等着看陈烬如何“处理”的审视。
陈烬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或者说早已习惯。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五指虚张,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团粘稠如墨、不断翻涌的暗影能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侵蚀寒意。
她没有等待队友配合的打算,身影倏然模糊,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融入旁边一道管道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
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拐角之后!
四个穿着肮脏工装、脸上带着麻木与狂热混合表情的“血肉福音”成员正费力地拖拽着一个沉重的金属桶,桶内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腐败甜味。
他们被突然出现在通道中央的黑影惊得一愣。
陈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她右眼冰冷,毫无波澜。抬起的左手向前一推。
那团翻涌的暗影瞬间炸开,化作数道漆黑如毒蛇般的能量束,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精准地缠上了最近两个杂役的脖颈和手臂!那能量束仿佛活物,带着刺骨的阴寒和强烈的腐蚀性。
“呃——!”被缠住脖颈的杂役双眼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水分。
另一个被缠住手臂的则发出凄厉的惨叫,那暗影能量如同强酸,迅速腐蚀着衣物和皮肤,滋滋作响,露出下面发黑溃烂的肌肉和白骨!
这仅仅是开始。
陈烬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欺近第三个吓傻的杂役。
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右手并指如刀,指尖缠绕着凝练的暗蚀黑芒,闪电般刺向对方的心脏位置!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直接的杀戮效率。
噗嗤!
指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脆弱的工装和皮肉,精准地刺入心脏。
那杂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的狂热被死亡的恐惧彻底取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软倒在地。陈烬抽回手,指尖滴落的鲜血瞬间被残留的暗蚀能量蒸腾成一缕黑烟。
第四个杂役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丢掉手中的工具,转身就想逃跑。
陈烬甚至没有回头。她左手手腕一抖,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能量刃脱手飞出,划破污浊的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地斩断了那杂役的脚踝!
“啊——!”杂役惨叫着扑倒在地,断脚处鲜血狂喷。他惊恐地回头,只看到陈烬冰冷的右眼和无情的侧影。
陈烬缓步走向在地上痛苦翻滚、试图爬行的断脚杂役。
她的靴子踩在污秽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黏腻声响,在这死寂的通道里却如同死神的鼓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右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她缓缓抬起脚,穿着坚硬作战靴的脚底,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流动的暗蚀能量。然后,对着那杂役唯一完好的另一只脚踝,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地响起。紧接着是更加凄厉、几乎要撕裂声带的惨嚎。
暗蚀能量顺着碎裂的伤口疯狂涌入,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贪婪地啃噬着血肉和骨髓。
那杂役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疯狂弹动、痉挛,皮肤下的血管迅速变成不祥的紫黑色,并且开始不自然地鼓胀起来。他的惨叫声在剧烈的痛苦中迅速变得嘶哑、微弱,最终只剩下喉咙里绝望的嗬嗬声,身体在极致的痛苦中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皮肤下的鼓胀蔓延开来,整个人如同被吹胀又即将破裂的、腐烂的气球,生命在缓慢而极其痛苦的腐蚀中迅速流逝。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通道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皮肉焦糊的恶臭,以及濒死之人喉咙里最后无意识的抽气声。
陈烬收回脚,靴底沾染的污血和碎肉在暗蚀能量的作用下迅速化为黑灰飘散。她站在原地,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周身的低气压似乎更重了几分,仿佛刚才的杀戮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的右眼扫过地上形态各异的尸体,确认没有威胁残留。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如同针尖般刺入她感知的波动,穿透了层层污浊空气和金属障碍,从更深、更复杂的通道深处传来。
那波动…纯净,炽热,带着一种驱散黑暗的、令她本能警惕又无比熟悉的特质——是光能!是林昭阳的光能!
陈烬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撞!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方向似乎就在她感知到的那两个“血肉福音”高阶成员(“福音使者”和“亵渎工匠”)所在的区域附近?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昏暗的通道,死死盯向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尽管隔着重重障碍,那缕熟悉的气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底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毒牙”和“血蛛”也察觉到了陈烬瞬间的异常紧绷。两人迅速靠拢,脸上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终于被凝重取代,警惕地望向陈烬目光所指的方向。“毒牙”指间的幽蓝细针捏得更紧,“血蛛”腰间的金属丝也无声地绷直。
几秒后,通道深处传来更加清晰的脚步声,沉重、拖沓,伴随着金属磕碰的声响和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
来了!
陈烬瞬间做出判断,身影一晃,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退回到拐角阴影最浓重之处,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毒牙”和“血蛛”反应也不慢,各自闪入附近的管道凹陷或大型废弃设备之后,收敛气息,如同潜伏的毒蛇与蜘蛛。
脚步声越来越近。
先出现在拐角通道口的,是两个形态扭曲的身影。
前面那个,穿着肮脏破烂、沾满暗红污渍的白袍,身形枯槁如柴,脸上涂抹着用干涸血液和黑色油彩混合而成的诡异图案,正是“福音使者”!他眼神狂热而空洞,手中捧着一个散发着微弱不祥红光的、仿佛由某种生物颅骨制成的碗状器皿。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喘息粗重,显然之前的仪式消耗巨大。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肥胖臃肿的“亵渎工匠”。
他依旧穿着沾满血污和不明粘液的皮质围裙,锈迹斑斑的防毒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浑浊而残忍的眼睛。他一手拖着一个沉重的、不断渗出暗红液体的巨大金属箱,另一只畸形粗壮的手臂则粗暴地拖拽着一个…“东西”。
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双眼被粗暴地缝合,嘴巴也被粗糙的针线死死封住,只能发出绝望而沉闷的“呜呜”声。更恐怖的是,他的右臂被齐肩切断了,断口处被一种散发着幽绿荧光的粘稠物质和粗线胡乱缝合着,连接上了一条布满脓疮和蠕动肉瘤、形似某种大型蜥蜴的扭曲肢体。
这条新“手臂”无力地拖在地上,随着肥胖工匠的拖拽而晃动。每一次拖动,都带来缝合处撕裂般的剧痛,让那“改造体”剧烈地抽搐着。
福音使者似乎对工匠的粗暴毫不在意,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颅骨碗,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肥胖工匠则不时用脚踢踹一下拖拽的“改造体”,发出不耐烦的低吼。
就在他们即将走过陈烬三人藏身的区域时,陈烬的右眼猛地再次睁大!
就在那两个血肉福音成员身后不远,更深沉的通道阴影里,三道极其隐蔽但无法完全掩盖的气息,如同三道潜伏的利刃,正悄然跟随!
为首那道气息,如同黎明前最纯净的那一缕阳光,温和中蕴含着破开一切黑暗的力量——正是林昭阳!他身后两道气息也绝不弱,一个沉稳厚重如同大地,一个锐利冰冷如同寒冰。
IMB的人!而且不止林昭阳一个!他们竟然也追踪到了这里,而且目标显然同样是前面那两个“血肉福音”的头目!
陈烬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藏在阴影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太近了!林昭阳他们离那两个邪教徒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而自己这边,离林昭阳他们也不过三十米出头!一旦有任何意外,三方瞬间就会陷入无法预料的混战!暴露的风险陡增!
就在这时,陈烬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是“毒牙”和“血蛛”。
“毒牙”藏在更远处的管道阴影里,那双阴鸷的眼睛隔着昏暗的空间,如同淬毒的针,刺向陈烬。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传递的信息赤裸而冰冷:看到了吗?IMB的“破晓”!他无声地用口型比着,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看好戏的弧度。他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前面浑然不觉的两个邪教徒,又指了指后面林昭阳三人的方向,最后摊开手,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们先打?我们等?
“血蛛”则直接得多。他矮壮的身体藏在锈蚀的阀门后面,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昭阳的背影,毫不掩饰其中贪婪的杀意和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粗短的手指在腰间的金属丝线上滑动着,又指了指林昭阳,然后对着陈烬的方向,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舔了舔嘴唇,脸上那神经质的笑容更加扭曲,仿佛已经看到了猎物自相残杀后唾手可得的果实。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只有无声的、带着强烈逼迫意味的提议——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根本不在乎陈烬作为指挥的想法,只在乎如何最省力地完成任务,甚至可能更想看到IMB的人,尤其是那个“破晓”吃点苦头。
陈烬的目光在“毒牙”那冰冷算计的眼神和“血蛛”那毫不掩饰的嗜血贪婪上停留了一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队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漠的孤立和对她权威的彻底无视。若不是首领的命令压着,这两人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冲出去,或是干脆丢下她,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狩猎了。
一丝冰冷的怒意在她心底掠过,但瞬间被更强大的理智压了下去。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投向通道。林昭阳三人依旧保持着完美的潜行姿态,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紧紧跟随着前面那两个毫无察觉的邪教徒。
他的侧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专注而冷静。
陈烬深吸了一口气,冰冷污浊的空气涌入肺部,压下翻腾的情绪。她缓缓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毒牙”嘴角那丝残酷的笑意加深了,眼神里透出“算你识相”的意味,随即重新隐入黑暗。
“血蛛”则咧着嘴,无声地狞笑了一下,手指兴奋地摩挲着金属丝线,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陈烬不再看他们,右眼紧紧锁定着林昭阳的身影,身体如同最坚硬的岩石般凝固在阴影里。
她看着他悄然抬手,似乎对着手腕上的战术终端发送了什么信息。距离太远,她听不清,只能看到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
就在林昭阳放下手,似乎确认了什么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如同被压抑的烈日瞬间挣脱了云层的束缚!一股纯粹、磅礴、炽烈的光能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行动!动手!”
林昭阳的厉喝如同惊雷,悍然炸碎了地下通道死水般的沉寂!他不再有任何隐藏,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金色闪电,目标直指前方的“福音使者”!耀眼的光芒瞬间充斥了狭窄的通道,将污秽的墙壁和扭曲的管道照得纤毫毕现!
几乎在他动手的同一刹那,他身后那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李铁山(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瞬间膨胀,皮肤和作战服同时泛起岩石般的灰白色泽,整个人如同一辆启动的重型坦克,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轰然撞向那个肥胖臃肿的“亵渎工匠”!
而另一侧,一道银灰色的身影——苏琳则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空气中只留下一道高速移动产生的模糊残影和尖锐的破风声!她的目标,是那个被工匠拖拽着的、半死不活的“改造体”!精准而致命!
战斗,毫无征兆地、以最狂暴的姿态,瞬间爆发!
炽烈的光能、岩石撞击的轰鸣、高速移动的尖啸、以及“福音使者”惊怒交加的嘶吼、“亵渎工匠”吃痛的咆哮、还有那“改造体”临死前发出的、被缝合的嘴巴里挤出的绝望呜咽……各种声音狂暴地混合在一起,在狭窄扭曲的地下通道内疯狂激荡、碰撞!
林昭阳:打那个半死不活的改造体干嘛?¯(°_o)/¯
陈烬的心脏随着那声“动手”猛地一沉!她死死盯着那道在混乱中纵横睥睨的金色身影,看着他在光与暗的交错中悍然扑向敌人。
她的右眼在刺目的光线下微微眯起,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于他的果决,担忧他的安危,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为他在战场上的耀眼姿态而升起的异样悸动。
就在这片混乱爆发的中心边缘,在那被光明与怒吼撕开的黑暗角落里,“毒牙”和“血蛛”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种终于等到猎物入网的残忍兴奋。
“血蛛”咧开嘴,无声地狞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他粗糙的手指在缠绕腰间的金属丝线上缓慢地滑动,如同毒蛛在耐心地拨弄着致命的蛛丝,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前方混乱的战团,寻找着最佳的切入时机。那根冰冷的丝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如同毒牙般的幽光。
而“毒牙”,则完全隐没在更深的阴影里,只有指间那几枚幽蓝色的细针,偶尔在光能爆闪的瞬间,划过几道微不可查的、淬毒般的寒芒。他的眼神阴冷地锁定着战场,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待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