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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审计风暴

第五十一章:暗流涌动

宏达集团的顶楼会议室里,百叶窗半开着,风卷着楼下梧桐叶的碎影,在深棕色会议桌上投下斑驳的网。夏泽宇站在投影屏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的暗纹——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老怀表链子磨出的包浆,此刻贴着皮肤,凉得像块玉。

“周董,今年的审计报告……”他推过桌上的牛皮纸档案袋,封皮上“2023年度财务审计”八个字在吊灯下泛着冷光,“和往年不太一样。”

周正国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夏泽宇。老人七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腿上缠着黑色胶带——那是三年前他夫人去世时,他在灵堂跪了整宿,起身时撞翻了茶几,镜腿磕在瓷砖上留下的疤。“怎么不一样?”他声音低哑,“你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夏泽宇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抽出三份文件。第一份是研发部的“技术创新投入表”,第二份是市场部的“推广费用明细”,第三份是财务部的“成本核算报告”。他把三份文件并排摊开,指尖点在“研发投入占比”那一栏:“周董,您看,今年我们的研发投入占比是22%,比去年高了5个百分点。”

周正国眯起眼。他做了二十年建材生意,最懂报表里的门道——研发投入占比虚高,要么是真金白银砸在技术上,要么是账面上做了手脚。“具体说说。”

“真金白银。”夏泽宇打开手机,调出段监控录像。画面里,财务总监陈默穿着藏青西装,站在锐新医疗的会议室里,对方递过来一份合同,他扫了眼金额,点头签字。“锐新医疗的‘重组人源胶原蛋白’技术,我们投了八百万。”他顿了顿,“但实际合同金额是三百万。”

周正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记得陈默上周在董事会上拍着胸脯说:“这项技术能让我们的医疗器械毛利率提升15%,必须拿下。”可现在看来,那八百万里,至少有五百万打了水漂。

“还有这个。”夏泽宇又调出张银行流水单,“天启生物的设备采购合同,我们付了三百万,但对方回扣了两百万——财务部把这笔钱计入了‘研发补贴’。”他推了推眼镜,“陈总说,这样能让报表更漂亮。”

周正国没说话。他望着夏泽宇眼底的暗芒,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接手宏达时,手下的财务主管也这么说过:“周总,把招待费计入研发成本,股东看了高兴。”后来,那主管因为挪用公款被判了七年。

“陈默最近……”周正国欲言又止。

“最近?”夏泽宇接过话头,“上周三,他老婆住院了。”他掏出手机,调出陈默的就诊记录——诊断书上写着“胃癌晚期,肝转移”,配药单上列着“帕博利珠单抗”,每月费用十八万。“我让人查过,他卡里只有三万块,连住院押金都不够。”

周正国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五,陈默在办公室接了个电话,脸色瞬间煞白——当时夏泽宇正递文件给他,瞥见屏幕上“化疗费用结算单”的字样,还听见陈默对着手机说:“再宽限三天……求你了……”

“他想怎么办?”周正国问。

“他想保住职位。”夏泽宇打开U盘,调出段监控录像。画面里,陈默蹲在医院走廊的消防栓旁,对着手机哽咽:“老婆,医生说再拖下去,药断供了……”他抹了把脸,抬头时眼里布满血丝,“夏主管,我实在撑不住了……”

“陈总,您忘了?”夏泽宇笑着拍他肩膀,“去年您说‘研发要舍得投入’,可董事会嫌贵。我找锐新医疗谈了谈,他们答应把合同拆成两份——一份写八百万,一份写两百万,这样财报里就能多计五百万研发费用。”他指了指U盘里的另一段视频,“天启生物那单更妙,他们给了我们两百万回扣,我让财务把这笔钱计入了‘研发补贴’。”

陈默的手指捏得发白。他想起去年年底,夏泽宇拿着这份“优化后”的台账找他签字时,拍着他的肩说:“陈总,您签个字,年底奖金我给您多申请两万。”他当时想着老婆的医药费,鬼使神差就签了。此刻,夏泽宇把U盘往他怀里一塞:“审计组明天就到,您要是撑不住……”

“够了。”陈默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望着窗外,医院的方向飘着灰蒙蒙的雾,“我签。”

夏泽宇笑了。他知道,从陈默接过U盘的那一刻起,这张网就已经收拢——审计组的刀,会先砍向陈默,而他,会成为那个“力挽狂澜”的功臣。

第五十二章:账本里的刀

陈默的办公室里,中央空调开得很低,他却觉得后颈发烫。

桌面堆着一摞泛黄的合同,最上面那份被翻得卷了边,甲方栏“锐新医疗技术有限公司”的公章红得刺眼,金额栏却像根刺——原本该是“叁佰万”的数字,被钢笔重重描成了“捌佰万”。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想起上周四深夜,夏泽宇拎着两瓶茅台敲开他家门时的模样:“陈总,您老婆的病不能再拖了。这单合同我帮您谈下来,多出来的五百万,够您老婆用半年。”

此刻,那瓶茅台的空瓶就倒在垃圾桶里,酒液混着烟灰,在桶壁上洇出一片暗褐。陈默摸出手机,翻到妻子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次通话是三天前,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阿默,医生说……药只能撑到下周五了。”

“陈总,审计组的人来了。”

助理小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陈默猛地合上合同,指甲在纸页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望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尾,想起二十年前刚进宏达时,财务总监老周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小陈,做账要像绣花,针脚越密,越看不出破绽。”可现在,他的账本里全是窟窿。

审计组的两个人站在门口,为首的王组长穿着藏青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把尺子,扫过桌面的合同、电脑屏幕,最后落在陈默发皱的衬衫领口上。“陈总监,我们需要核对去年的研发合同。”他推了推眼镜,“特别是和锐新医疗、天启生物的两笔大额支出。”

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他想起夏泽宇昨天塞给他的“补充材料”——那份伪造的合同拆分协议,此刻正躺在文件夹最底层。“王组长,稍等。”他起身走向文件柜,“我这就拿合同。”

文件柜的第三层,锁着他和妻子的结婚照。照片里,林晓芸穿着白纱,捧着一束野菊笑,他说:“晓芸,等我们老了,就去种一片菊园。”可现在,菊园没种成,她却要因为没钱买药离开他。

“找到了。”陈默抽出那份伪造的协议,指甲掐进掌心。协议里写着:“锐新医疗技术服务协议(拆分版),总金额捌佰万,其中叁佰万用于设备采购,伍佰万用于研发投入。”他盯着“研发投入”四个字,想起夏泽宇说:“把钱计在研发上,董事会只会夸您有远见。”

王组长接过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陈默的签名歪歪扭扭,像是被人强行按着手写下的——那是上周五深夜,他醉得厉害时,夏泽宇抓着他的手签的。“陈总监,这签名……”王组长抬眼,“和您平时的笔迹不太一样。”

陈默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想起昨晚,夏泽宇把那份伪造的合同拍在他面前:“陈总,您要是不想老婆停药,就签了它。审计组要是查到原来的合同,您说……”他顿了顿,“您老婆的墓碑上,会写‘林晓芸,因丈夫贪腐无钱治病去世’吗?”

“可能是……最近压力大。”陈默别过脸,望向窗外的梧桐树,“我签的时候太急了。”

王组长没接话。他掏出手机,调出段监控录像——画面里,陈默蹲在医院走廊的消防栓旁,对着手机哽咽:“老婆,医生说再拖下去,药断供了……”

陈默的身体僵住。他想起昨天在医院,护士把缴费单拍在他面前时,他跪在地上求:“再宽限三天,我一定想办法。”护士冷着脸:“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陈总监,您老婆的住院费,是宏达出的吗?”王组长突然问。

陈默猛地抬头。他想起夏泽宇说:“把妻子的住院费挂在公司账上,审计组只会当是福利。”于是,他让财务把林晓芸的化疗费、药费,全计入了“员工医疗补贴”。

“是……是公司安排的。”陈默的声音发颤。

王组长点点头,把监控录像收进手机:“我们会核实。”

送走审计组后,陈默瘫坐在椅子上。他摸出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那是林晓芸上个月偷偷塞给他的,说:“阿默,要是撑不下去了,我们就分开。别拖累孩子。”他当时撕得粉碎,现在却从垃圾桶里翻出碎片,拼起来时,看见自己当初写的“我不同意”被撕成了“我同……”

“陈总。”

夏泽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飘出糖醋排骨的香气——那是林晓芸最爱的菜。“我给您带了饭。”他走到桌前,掀开桶盖,“晓芸昨天熬的,她说您最近总加班,胃该养养。”

陈默望着那碗排骨,突然想起上周三,林晓芸扶着墙走进办公室,把保温桶放在他桌上时说的话:“阿默,医生说药要按时吃,你别总吃泡面。”那时,她的手瘦得只剩骨头,却还是把排骨夹到他碗里,说:“多吃点,补补。”

“陈总?”夏泽宇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陈默低头,看见自己的碗里浮着半块排骨,肉汁顺着碗沿滴在伪造的合同上,把“捌佰万”三个字晕染成一团红。他想起夏泽宇昨天说的话:“陈总,等审计组走了,我给您申请个优秀管理者奖,奖金二十万。”

可此刻,他望着碗里的排骨,突然觉得那不是肉,是妻子的命。

“小吴。”他突然喊住正要离开的助理,“把财务部的台账拿过来。”

小吴愣了愣,转身出去。陈默翻开台账,找到“员工医疗补贴”那一页,上面记着林晓芸的名字,金额是“壹拾贰万捌仟”。他把台账推到夏泽宇面前:“夏主管,晓芸的住院费,公司总共出了十二万八。”

夏泽宇的瞳孔缩了缩。他想起自己让财务把这笔钱计入选研补贴时,说:“就写十二万,多了怕审计组查。”

“剩下的三十万……”陈默盯着他,“是我找朋友借的。”

夏泽宇的喉结动了动:“陈总,您这是何必?”

“我老婆说,”陈默摸出手机,调出林晓芸的语音,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说‘阿默,别为我做傻事’。”

夏泽宇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摸出来,是林晓芸发来的微信,只有三个字:“回家吧。”后面跟着个哭脸的表情。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点回复。

“陈总,”夏泽宇深吸一口气,“我让财务把剩下的三十万补上。”

陈默望着他,突然笑了。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和夏泽宇一起进宏达时,夏泽宇拍着他肩膀说:“小陈,咱们一起往上爬。”可现在,他才明白,夏泽宇爬的是梯子,而他,爬的是悬崖。

“不用了。”陈默把台账合上,“我老婆的命,我自己扛。”

夏泽宇的脸色变了。他望着陈默眼底的决绝,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泽宇,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你欠的,终要还。”

窗外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玻璃上。陈默望着那片枯黄,摸出抽屉里的安眠药——那是医生开的,说“失眠就吃一片”。他把药瓶放在合同上,瓶身映出他苍白的脸。

“王组长说,下周要复查合同。”他轻声说,“到时候,我亲自去解释。”

夏泽宇的拳头捏得发白。他知道,陈默这句话,是在向他宣战。可他更清楚,陈默已经没有退路——就像他当年,为了往上爬,把所有底线都踩碎时一样。

第五十三章:风暴前夜

宏达集团的顶楼办公室里,夏泽宇盯着电脑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键盘。凌晨两点十七分,窗外的霓虹灯早已熄灭,只有他的台灯还亮着,光晕在泛黄的财务报表上洇开一片暖黄。

他刚把最后一版“研发费用优化说明”发给周正国,邮件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小吴的消息:“夏主管,审计组说明天上午十点出初步报告。”

夏泽宇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他想起下午陈默被审计组带走时,对方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话:“夏主管,您保重。”当时陈默的眼神像团火,烧得他后颈发烫——那是被背叛者最后的警告。

他打开抽屉,摸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陈默的离婚协议书、林晓芸的化疗记录,还有半盒没拆封的降压药——那是他上周托人从国外买的,原本打算送给陈默,却被对方拒收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夏泽宇迅速把袋子塞进抽屉,起身开门。是小吴,手里端着杯热咖啡:“夏主管,您又熬夜了。”

“没事。”夏泽宇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审计组的报告……你怎么看?”

小吴挠了挠头:“我听财务部的人说,陈总签的那份拆分合同,笔迹鉴定结果明天出来。如果是他的亲笔签名……”

“是他的。”夏泽宇打断他,声音发闷,“我亲眼看着他签的。”

小吴欲言又止。他想起上周五,夏泽宇让他帮忙调陈默的考勤记录——那天陈默明明请了病假,却在中医院待了一整天。

“夏主管,”小吴犹豫着开口,“陈总昨天给我发了条消息。”

“什么消息?”

“他说……”小吴低头看了眼手机,“他说‘如果我出事,你手里的东西,够判你十年’。”

夏泽宇的手指一抖,咖啡溅在袖口。他想起陈默被带走前,曾把一个U盘塞进他手里:“这里面是所有证据,包括你模仿我签名的监控。”当时他以为陈默吓唬他,可现在想来,对方的目光像把刀,扎得他后背发凉。

“小吴,”他强作镇定,“把U盘给我。”

小吴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U盘,放在桌上。夏泽宇插入电脑,打开后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他站在陈默办公室门口,手里举着份伪造的合同,对陈默说:“签了它,我保你老婆的药不断。”陈默攥着笔,手在抖,最终还是签了字。

录像最后,陈默对着镜头说:“夏泽宇,你会遭报应的。”

夏泽宇关掉电脑,额头渗出冷汗。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泽宇,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你欠的,终要还。”可他当时觉得,自己不过是“借”了陈默的命,等升了职,有的是钱还。

可现在,审计组的报告明天就要出。如果陈默的签名被鉴定为真,他不仅要丢了部门经理的位置,还可能面临挪用公款的指控。更可怕的是,林晓芸的化疗费、陈默老婆的药费,全是他让财务挂的“研发补贴”——这些账,一旦被查,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夏主管,”小吴突然说,“陈总的老婆今天来公司了。”

“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小吴回忆着,“她穿着病号服,站在前台,问陈总在哪。前台说您带他去审计组了,她就在这儿等了两个小时,直到保安把她劝走。”

夏泽宇的喉咙发紧。他想起林晓芸上个月来公司找陈默时,头发已经掉了一大半,走路还需要扶着墙。当时他躲在办公室,没敢出去见她。

“她留了东西。”小吴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说是给您的。”

夏泽宇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照片——他和陈默、林晓芸三个人的合影。照片里,他们站在宏达的楼下,林晓芸穿着红裙,笑得像朵花。背面写着:“阿宇,别让陈默替你顶罪。晓芸。”

夏泽宇的手指捏着照片,指节发白。他想起三年前,陈默结婚时,他作为伴郎,把林晓芸的手交给陈默时说的话:“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可现在,他亲手把这对夫妻推进了深渊。

窗外的风卷起地上的报纸,头版标题是“宏达集团被曝财务造假,审计组介入调查”。夏泽宇望着那张报纸,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宏达时的模样——那时他是个穷小子,为了往上爬,什么都敢做。可现在,他爬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却觉得脚下踩的是刀尖。

“夏主管,”小吴轻声说,“要不……我们去自首?”

夏泽宇猛地抬头。小吴的眼睛里带着恳求:“陈总是为了救他老婆,您也是为了……”

“闭嘴!”夏泽宇吼道,“你懂什么?”

小吴愣住了。夏泽宇望着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你以为我想这样?我也不想。可我妈生病时,我连住院费都凑不齐;我媳妇生孩子时,我在酒桌上应酬;我女儿上幼儿园时,我连家长会都没去过……”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他们过得好。可现在……”

他摸出抽屉里的安眠药,倒出两颗,吞了下去。药片顺着喉咙滚下去,苦得他皱起眉。“小吴,”他盯着电脑屏幕,“把明天的会议取消。就说我发烧了。”

小吴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

深夜的办公室里,夏泽宇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陈默的信。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他想起陈默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失望。

“陈默,”他轻声说,“对不起。”

可道歉有什么用呢?他知道,从他签下那份伪造合同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五十四章:尘埃落定

看守所的铁门“哐当”一声合上时,陈默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还装着半块林晓芸做的桂花糕,米香混着桂花香,甜得发苦。他望着高墙上的铁丝网,阳光透过铁栏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极了女儿朵朵画本里的星星。

“陈总,该吃药了。”狱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转身,看见托盘里摆着降压药和抗抑郁药,塑料药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上周在宏达办公室,夏泽宇把药瓶塞进他手里时说的话:“陈总,您老婆的药我托人从香港带了,可审计组查得严,您先吃这个。”

可此刻,药瓶上的标签模糊了——他盯着“盐酸帕罗西汀”的字样,突然想起林晓芸发病时,攥着他的手说:“阿默,我梦见我们在老家的菊园,你给我摘了朵最大的菊花。”那时她的手还是暖的,可现在,他连她的手温都记不清了。

办公室的空荡

夏泽宇的部门经理办公室里,新换的真皮转椅泛着冷光。他坐在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审计报告终版,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陈默”两个字。周正国昨天在董事会上说:“小夏这次处理得漂亮,审计组没查出实质问题。”可他知道,报告里“研发费用合规性”的结论下,藏着陈默的签名——那笔迹鉴定结果,是他花十万块托人改的。

“夏经理,财务部小吴找您。”助理敲门进来。

小吴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夏经理,陈总的律师来电话了,说……说他老婆走了。”

夏泽宇的手指一抖,咖啡杯在桌上磕出轻响。他想起三天前,林晓芸扶着墙走进宏达大厅的样子——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头发掉得只剩几缕,却还是把保温桶塞给小吴:“帮我带给阿默,他说喜欢吃我熬的排骨藕汤。”

“她……怎么走的?”夏泽宇的声音发哑。

“医生说,是器官衰竭。”小吴低头,“临终前,她让我给陈总带句话:‘别为他顶罪,他不值得。’”

夏泽宇的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他想起林晓芸上个月在医院给他发的微信,只有三个字:“回家吧。”当时他正和陈默在办公室伪造合同,把那条消息截图发给了陈默,说:“你看,你老婆都劝你收手了。”

“夏经理,”小吴犹豫着开口,“审计组今天又来查了,说陈总的私人账户……”

“知道了。”夏泽宇打断他,起身走向落地窗。楼下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往下落,像极了那天陈默被带走时,他办公室窗外的场景。他摸出抽屉里的定制袖扣——“部门经理”四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突然觉得这枚袖扣重得压手。

信与照片

陈默在监狱的储藏室里翻出个铁皮盒,是入狱时狱警让他交的私人物品。盒底躺着张照片,是三年前宏达年会上,他和林晓芸、夏泽宇三人的合影。照片里,林晓芸穿着红裙,夏泽宇举着香槟,他站在中间,笑得像个孩子。

照片背面写着林晓芸的字迹:“阿默,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你说等我们老了,就去种一片菊园,我信你。”

陈默的手指抚过“菊园”两个字,突然想起夏泽宇昨天托狱警带给他的信。信是打印的,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陈总,您老婆的药,我让人续上了。审计组的报告,您放心。”

他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垃圾桶里还躺着半块桂花糕,是林晓芸最后一次探监时塞给他的。当时她隔着铁栏,把糕点递过来,说:“阿默,吃吧,甜的。”可他没接——他怕自己吃了,就忘了她的味道。

崩溃的边缘

夏泽宇是在深夜被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头是林晓芸的妹妹,声音带着哭腔:“姐夫,我姐走了……她临终前说,让您去看看朵朵。”

夏泽宇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朵朵上周在学校打电话给他,说:“爸爸,妈妈说你忙,让我别打扰你。”当时他正和财务部的人核对伪造的研发台账,随口应了句:“爸爸忙完就回。”

他连夜赶到林晓芸的老家,老房子里还留着她的气息——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她织了一半的围巾,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朵朵的画本,画纸上是一家三口,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妈妈拿着锅铲,爸爸举着排骨。

朵朵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脸上还沾着泪痕。夏泽宇轻轻抱起她,女儿迷迷糊糊地喊:“爸爸,妈妈呢?”

“妈妈……”夏泽宇的声音哽咽了,“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朵朵歪着头:“很远的地方有菊花吗?”

夏泽宇想起林晓芸说过的话:“等我们老了,就去种一片菊园。”他摸了摸女儿的头,突然觉得喉咙里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余烬

审计组的最终报告出来那天,夏泽宇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未发现重大财务违规”的结论,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周正国拍着他的肩:“小夏,这次你做得很好。下一步,我打算推荐你去分公司当总经理。”

夏泽宇笑了笑,没接话。他打开抽屉,摸出陈默的信——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他终究没舍得扔。信的最后一句是:“夏主管,您手里的袖扣,是我当年送您的。那时候,我们都年轻,以为能走很远。”

他想起刚进宏达时,陈默拍着他肩膀说:“小夏,咱们一起往上爬。”可现在,他爬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却觉得脚下踩的是刀尖。

下班时,夏泽宇路过幼儿园。朵朵正和小朋友玩“过家家”,嘴里念叨着:“爸爸是医生,妈妈是老师,我们永远不分开。”他站在围墙外,看着女儿的身影,突然想起林晓芸临终前的话:“阿默,别让朵朵觉得,她的爸爸是个骗子。”

他摸出手机,给朵朵发了条消息:“爸爸今天加班,明天陪你种菊花。”

发完消息,他抬头望向天空。夕阳把云染成了橘红色,像极了林晓芸织的那条围巾。他突然想起陈默在监狱里说的话:“夏泽宇,你会遭报应的。”可此刻,他并不害怕——他害怕的是,等他老了,坐在摇椅上,看着朵朵的画本,会想起今天的自己,有多么面目全非。

窗外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玻璃上。夏泽宇望着那片枯黄,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第五十五章:余温

深秋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窗户,夏泽宇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老怀表链子磨出的包浆,此刻贴着皮肤,凉得像块玉。

桌上的审计报告终版被风掀起一角,“未发现重大财务违规”的结论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白。他想起上周董事会上,周正国拍着他肩膀说:“小夏这次处理得漂亮,下一步推荐你去分公司当总经理。”可他盯着报告里“研发费用合规性”的结论,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那行“陈默签名真实有效”的鉴定意见,是他花十万块托人改的。

“夏经理,财务部小吴找您。”助理敲门进来,脸色有些发白。

夏泽宇转身时,袖扣“咔嗒”一声轻响。那是枚定制袖扣,银质表面刻着“部门经理”四个字,边缘打磨得光滑如镜——是周正国送的,说“年轻人有手段,是好事”。可此刻,他望着袖扣内侧刻着的极小字迹“泽宇,别回头”,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你欠的,终要还。”

“什么事?”他声音发闷。

“陈总的律师来电话了。”小吴递过手机,“说……陈总在监狱里托人带了封信,要给您。”

夏泽宇的手指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他接过信,封皮是监狱专用的牛皮纸,边角磨得发毛,邮戳日期是三天前。

信是打印的,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夏主管,您老婆的药,我让人续上了。审计组的报告,您放心。”

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想起三天前,林晓芸的妹妹给他打电话时,哭着说:“姐夫,我姐走的时候,手里攥着您的照片。她说‘告诉阿宇,别为他顶罪,他不值得’。”

“夏经理,”小吴犹豫着开口,“陈总在监狱里……听说身体不太好。”

夏泽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陈默被带走那天,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失望,像极了二十年前,他刚进宏达时,陈默拍着他肩膀说“小夏,咱们一起往上爬”时的模样。

旧物的温度

下班后,夏泽宇没直接回家。他开车去了城南的老旧小区,停在单元楼下,仰头望着六楼的窗户——那是陈默和林晓芸的家。

窗户半开着,晾衣绳上挂着件洗得发白的红裙,是林晓芸最爱的款式。夏泽宇想起去年春节,两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林晓芸穿着这条裙子,举着红酒杯说:“阿默,等我们退休了,就去海边买个小房子,每天看日出。”

他摸出钥匙,打开楼道的门。楼梯间里堆着纸箱,是陈默入狱前没来得及搬走的私人物品。最上面那个纸箱上,贴着林晓芸的字迹:“阿默的书,别扔。”

夏泽宇蹲下来,打开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书,最上面是本《小王子》,书里夹着张便签,是林晓芸的笔迹:“阿宇,今天朵朵说想吃糖醋排骨,等我周末做。”

便签边缘已经泛黄,字迹却还清晰得像昨天写的。夏泽宇想起上周,他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时,翻到林晓芸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阿宇又喝酒了,身上有别的女人味。我问他在哪,他说‘在公司’。可我知道,他在撒谎。朵朵问我‘爸爸为什么不回家’,我该怎么回答?”

他的手指抚过“撒谎”两个字,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在幼儿园接朵朵时,女儿拽着他的衣角说:“爸爸,妈妈说你忙,让我别打扰你。”那时他正和财务部的人核对伪造的研发台账,随口应了句“爸爸忙完就回”。

“叔叔。”

身后传来清脆的童音。夏泽宇转身,看见朵朵站在楼梯口,背着小书包,发梢还沾着操场的草屑。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妈妈说,让我来找你。”

夏泽宇蹲下来,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发绳:“朵朵,怎么自己跑来了?”

“我想你了。”朵朵扑进他怀里,身上带着小朋友特有的奶香味,“妈妈说,你最近总加班,我怕你累。”

夏泽宇的心像被揉碎的纸。他想起林晓芸临终前说的话:“阿默,别让朵朵觉得,她的爸爸是个骗子。”

“朵朵,”他声音哽咽,“爸爸以后不加班了,好不好?”

朵朵歪着头:“那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夏泽宇望着远处的夕阳,突然想起陈默在监狱里托人带给他的另一封信——那是林晓芸的绝笔,夹在《小王子》里:“阿宇,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我们曾经真的爱过。朵朵的钢琴课要续费了,别忘了。”

他摸出手机,翻到林晓芸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

电话接通的瞬间,夏泽宇听见了熟悉的铃声——是那首《小星星》,林晓芸设置的专属铃声。

“喂?”林晓芸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晓芸……”夏泽宇喉结动了动,“我……”

“朵朵睡了。”林晓芸打断他,“她今天问了我好几次,说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夏泽宇的眼泪砸在手机屏上:“晓芸,我错了。我不该……不该为了工作,忽略了你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阿宇,”林晓芸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是要你回来。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朵朵。她才七岁,需要爸爸。”

“我知道。”夏泽宇吸了吸鼻子,“我会改的。真的。”

“不用了。”林晓芸挂断电话。

夏泽宇望着手机屏幕,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起朵朵刚才说的话:“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牵起朵朵的手,往家走。路过小区的便利店,看见一对老夫妻牵着手买菜,老太太笑着把老头子的围巾系紧:“老头子,别冻着。”

老头子哼了一声:“你才怕冷呢。”

夏泽宇望着他们的背影,脚步慢了下来。他想起林晓芸去年冬天给他织的围巾,藏青色的,针脚很密。她当时说:“阿宇,你总说围巾麻烦,可我怕你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婚戒,突然转身往回走。

未寄出的信

夏泽宇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了。他打开灯,看见茶几上放着个牛皮纸信封——是林晓芸留的,收件人写着“夏泽宇”,地址是他公司的前台。

他拆开信,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便签:“阿宇,这是朵朵的教育基金,我没动过。密码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忙,但朵朵的钢琴课要续费了,别忘了。”

信的背面,是林晓芸的字迹:“阿宇,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我们曾经真的爱过。”

夏泽宇的手指捏着信纸,指节发白。他想起昨天在办公室,董事长周正国说的话:“夏主管,你最近状态不对。并购案虽然成了,但团队里有人反映你脾气变大了。”

他摸出手机,翻到林晓芸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

电话接通的瞬间,夏泽宇听见了哭声——是朵朵的声音:“叔叔,爸爸呢?他说要带我去游乐园的。”

夏泽宇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他想起陈默昨天在监狱里托人带给他的话:“夏泽宇,你会遭报应的。”可此刻,他并不害怕——他害怕的是,等他老了,坐在摇椅上,看着朵朵的画本,会想起今天的自己,有多么面目全非。

“朵朵,”他轻声说,“爸爸马上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夏泽宇抓起外套冲下楼。他跑到小区门口时,看见林晓芸正弯腰帮朵朵系鞋带。朵朵仰着头,笑着说:“妈妈,我今天学会了自己系鞋带!”

林晓芸抬头,看见他时,愣住了。

夏泽宇跑到她们面前,蹲下来,帮朵朵理了理头发:“朵朵,爸爸陪你回家。”

朵朵歪着头:“那妈妈呢?”

夏泽宇望着林晓芸,喉结动了动:“我们一起。”

林晓芸的眼眶泛红。她牵起朵朵的手,对夏泽宇说:“走吧。”

夏泽宇站起身,伸手去牵林晓芸。她的手有些凉,却还是放进了他的掌心。

路灯下,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微光

夏泽宇的公寓里,林晓芸在厨房煮糖醋排骨。朵朵趴在餐桌旁画画,画纸上是一家三口,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妈妈拿着锅铲,爸爸举着排骨,背景是开满野菊的山坡。

“爸爸,妈妈说排骨要炖一个小时。”朵朵仰起头,“你要等我哦。”

夏泽宇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朵朵的画。他想起林晓芸昨天说的话:“阿宇,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我们曾经真的爱过。”

他摸出婚戒,轻轻套在无名指上。戒指内侧的“泽宇&晓芸”,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厨房里传来“叮”的一声——排骨炖好了。林晓芸端着砂锅走出来,蒸汽模糊了她的镜片。

“阿宇,吃饭了。”她笑着说。

夏泽宇起身,接过砂锅。他望着林晓芸眼角的细纹,突然说:“晓芸,等周末,我们去补拍婚纱照吧。”

林晓芸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好。”

朵朵举着画跑过来:“爸爸,妈妈,看我的画!”

夏泽宇接过画,望着上面的“爸爸、妈妈、朵朵”,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或许还能找回来。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一家三口的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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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审计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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