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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铃响归途

入秋时,柳河的桃子落了满地。陈九河把桃肉晒成干,桃核收起来,装在个陶罐里,说是要给来年的桃树当肥料。玉罗刹笑话他小气,却还是帮着捡桃核,指尖被桃汁染得发黏,像抹了层蜜。

黑风寨的弟兄们渐渐习惯了柳河的日子。老胡开了个木工铺,打的木盆木碗结实耐用,镇上的人都爱来买;曾经的神射手成了猎户,每天带着弓箭上山,傍晚总能拎回些野兔山鸡;还有人学着种水稻,在河边开辟了片水田,绿油油的稻苗在风里晃,像片翻滚的绿浪。

“李御史说,圣上要给柳河赐块匾。”玉罗刹拿着刚收到的信,信纸边缘被风吹得卷了边,“叫‘忠义乡’,下个月就派人送来。”

陈九河正在给桃树苗浇水。那些丙字旗的种子终于冒出了芽,嫩黄的芽苞顶着层薄土,像群刚睡醒的娃娃。他每天都要数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三百株,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匾就挂在学堂门口吧。”陈九河直起身,水桶在他手里晃出细碎的光,“让孩子们每天都能看见,知道什么是忠,什么是义。”

玉罗刹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她新打的铜铃。自从丙字旗的白骨迁到乱葬岗,她就每月派人去换一次铃绳,说不能让铃儿蒙尘。“弟兄们说,想把忠魂碑迁到柳河来。”她把铜铃挂在桃树苗上,风一吹,铃儿叮当作响,“说这里的水干净,土也暖,适合他们长住。”

陈九河望着远处的西山,那里的新草该已经没过崖壁了。他想起迁葬那天,三百枚铜铃在风里齐响,像支送别的歌。“等开春吧。”他说,“等桃树发了新枝,就把他们接来。”

阿苗的书念得越来越好,能背整本《三字经》了。她最喜欢听老秀才讲丙字旗的故事,每次听到赵护卫救百姓的段落,都会攥紧小拳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我爹是大英雄。”她总这样跟人说,语气里满是骄傲。

陈九河听着,心里又暖又酸。他把从西山带回的白骨名单抄了份,贴在学堂的墙上,每个名字下面都画着个小小的桃符。“这些都是大英雄。”他摸着阿苗的头,“以后要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故事。”

深秋的一个傍晚,苏砚的消息突然传来。说是在江南的渡口被抓了,当时他正往船上搬一箱金银,想偷渡去海外。钦差审他时,他疯疯癫癫的,嘴里总念叨着“账本是假的”“我才是苏家的继承人”,最后被关进了疯人院。

“李御史说,他是吓疯的。”玉罗刹把信烧在桃树下,纸灰被风吹得飘向河面,“张万霖在牢里咬出了他,说当年诬陷丙字旗的密信是他写的。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就疯了。”

陈九河没说话,只是往桃树苗上浇了些水。嫩芽已经长到半尺高,枝桠上挂着的铜铃在暮色里轻轻晃。他突然觉得,苏砚的疯,或许是种解脱,至少不用再背负那些罪孽了。

入冬前,“忠义乡”的匾额送到了。是块黑檀木,上面的字是圣上亲笔写的,苍劲有力。挂匾那天,柳河的百姓都来了,敲锣打鼓的,像过年一样热闹。老秀才站在匾下,给孩子们讲“忠义”二字的意思,讲丙字旗的故事,讲陈九河爹娘的事。

阿苗举着个小铜铃,站在人群最前面,听得格外认真。风把她的声音吹得很远:“我爹是丙字旗的,他是大英雄!”

陈九河望着那块匾额,突然想起老船翁。要是老人还在,定会拎着酒葫芦,坐在桃树下,笑着说“这才像话”。他往匾下的香炉里插了三炷香,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爹娘和老船翁的身影,正对着他微笑。

大雪落下来时,柳河结了层薄冰。陈九河和玉罗刹在院里扫雪,弟兄们在屋里喝着热酒,阿苗和小猫在雪地里打滚,笑声像银铃一样。三百株桃树苗被裹上了草绳,枝桠上的铜铃结了层薄冰,却依旧在风里叮当作响。

“开春就能迁碑了。”玉罗刹拍了拍手上的雪,红衣在白雪里像团跳动的火,“到时候让弟兄们在碑前种满桃树,等花开了,肯定好看。”

陈九河点点头,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光映着两人的脸,暖融融的。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屋顶,覆盖了菜地,却盖不住那三百株桃树苗的影子,盖不住铜铃清脆的响声。

他知道,这铃声是归途的信号。丙字旗的弟兄们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而他,也终于在柳河的岸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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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铃响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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