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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柳岸桃居

柳河的水漫过青石滩时,陈九河正在修整老屋的篱笆。竹条是新砍的,带着清冽的竹香,他将它们一根根插进土里,围成个半人高的圈,圈里种着从西山带回来的丙字旗种子——玉罗刹说,这些种子耐旱,适合在柳河岸边生长。

黑风寨的弟兄们分两批来的。第一批是络腮胡的老胡带着,驾着三艘乌篷船,船里装着铺盖、农具,还有些从黑风寨带来的菜种。他们一到就忙着卸货,粗粝的手掌在新打的木桌上蹭来蹭去,眼睛里闪着对安稳日子的期待。

“寨主说让先盖十间房,够弟兄们住就行。”老胡蹲在河边洗手,水花溅在他的补丁裤上,“剩下的木料留着盖学堂,阿苗那丫头该念书了。”

陈九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阿苗正坐在桃树下,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小姑娘是丙字旗赵护卫的女儿,玉罗刹在江南找到她时,她正跟着个货郎捡铜板,瘦小得像根豆芽菜。如今在柳河住了半月,脸颊终于有了点肉,羊角辫上总缠着片桃叶。

“李御史送的书到了。”玉罗刹踩着露水从镇上回来,手里拎着个蓝布包,里面是些蒙学课本,封面上印着“三字经”三个字,“先生也找好了,是镇上的老秀才,说等房盖好就来开课。”

陈九河直起身,篱笆已经围了大半。他望着对岸连绵的芦苇荡,想起小时候和爹在这里摸鱼的场景。那时爹总说,柳河的水养人,不管走多远,喝一口柳河水,就知道自己是谁。现在他终于明白,爹说的“自己”,不仅是陈九河,还有那些藏在血脉里的责任。

盖房的日子热闹得很。弟兄们都是粗人,却学得快,跟着镇上的木匠学刨木,跟着泥瓦匠学糊墙。老胡的手最巧,能把歪歪扭扭的木头刨得笔直,他说这手艺是当年在影卫营学的,那时要做伪装用的木盒,差一分都不行。

“这房梁得用西山的松木。”老胡扛着根粗壮的木头,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结实,能住三代人。”

玉罗刹在一旁记工分,账本上的字迹比以前工整多了。她总说,等安定下来,要把黑风寨的规矩改改,不抢不夺,靠手艺吃饭。弟兄们听了都笑,说寨主这是要当贤妻良母了,说得玉罗刹耳根发红,拿起账本就往他们头上拍。

陈九河的心思大多放在那些种子上。他在老桃树周围挖了圈浅沟,每天清晨都要去浇柳河水,傍晚蹲在沟边看半天,像在等待什么奇迹。玉罗刹笑话他比伺候阿苗还上心,他却只是笑,不说话。他总觉得,这些种子里藏着丙字旗弟兄的魂,只要它们能发芽,那些逝去的人就不算真的离开。

半月后,十二间土坯房齐刷刷地立在桃树下,屋顶盖着新割的茅草,墙面上糊着掺了麦糠的泥,结实又暖和。老秀才带着书箱来的那天,阿苗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声音脆得像银铃:“先生好。”

开学第一课,老秀才教写“人”字。阿苗握着毛笔,小脸红扑扑的,写得歪歪扭扭,却很认真。陈九河站在窗外看着,突然想起娘临终前攥着的半块木板,那时他不懂上面的“河”字是什么意思,现在看着阿苗笔下的“人”字,突然懂了——做人,就是要像这两笔一样,堂堂正正,站得住脚。

傍晚的柳河最是温柔。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渔船摇着橹归来,舱里的鲫鱼蹦跳着,溅起的水珠里裹着霞光。弟兄们在院里支起桌子,要吃庆功宴,菜是地里新摘的青菜,鱼是刚捞的鲫鱼,还有坛新酿的桃花酒,酒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漫了满院。

玉罗刹端着酒碗走过来,碗沿碰在陈九河的碗上,发出清脆的响。“敬柳河。”她说,眼里的光比酒还烈。

“敬活着的人。”陈九河仰头饮尽,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流,暖得像团火。

远处的学堂里,老秀才还在教阿苗念书,声音苍老却有力。风拂过桃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陈九河低头看向脚下的土地,丙字旗的种子还没发芽,但他不急,他知道,只要柳河的水还在流,只要还有人记得,它们总会破土而出,长出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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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柳岸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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