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藏在黑风口的悬崖上，寨门是块巨大的黑石，上面刻着个血红的“寨”字。玉罗刹带着陈九河走进聚义厅，老船翁正坐在主位上喝酒，看见他进来，把酒杯一放，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命大！”

陈九河走上前，对着老船翁深深一揖：“多谢船伯救命之恩。”

“谢啥，”老船翁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谢就谢玉罗刹，若不是她带着人接应，我这把老骨头早成灰了。”

玉罗刹笑了笑，给陈九河倒了碗酒：“我爹当年受过你娘的恩惠，这点事不算啥。”

陈九河这才知道，玉罗刹的爹原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因被张万霖诬陷通敌，满门抄斩，只有年幼的她被家仆救出，后来才落草为寇，专与官府作对。而她爹当年能拿到张万霖诬陷他的证据，全靠陈九河的娘暗中相助。

“张万霖这老东西，手上的血债多了去了。”玉罗刹捏紧酒杯，指节发白，“他不仅贪墨赈灾款，还私通关外的科尔沁部，把朝廷的布防图都给了对方，就为了换黄金白银。”

陈九河心里一震：“那账本里记的，就是这些？”

“不止。”老船翁叹了口气，“你娘当年发现的，还有他谋害前几任知府的证据。张万霖能坐稳这个位置，手上起码有五条人命。”

正说着，一个喽啰匆匆跑进来：“寨主，山下发现张启山的人，带着两百多官兵，把山口堵了。”

玉罗刹脸色一沉：“来得挺快。”她转向陈九河，“张启山肯定是查到你在我这儿了，这黑风口易守难攻，他们一时半会儿攻不上来，但我们也没法出去。”

陈九河拿出账本：“只要能把这个送到京城李御史手上，张万霖父子就完了。”

“难啊，”老船翁摇摇头，“张启山既然敢带这么多人来，肯定在通往京城的路上都布了关卡，就算我们冲出黑风口，也未必能到京城。”

玉罗刹突然说：“我有办法。寨后有条密道，能通到三十里外的柳河，那里有我们寨里的船，顺流而下能到沧州，从沧州走陆路去京城，能绕开所有关卡。”

“只是密道里有瘴气，还有不少毒虫，一般人走不了。”她看向陈九河，“你敢走吗？”

陈九河握紧匕首：“只要能把账本送出去，刀山火海我都敢闯。”

王二的脚踝肿得厉害，玉罗刹让他留在寨里养伤，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陈九河和老船翁跟着玉罗刹往寨后走，密道的入口藏在一处瀑布后面，湿滑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

玉罗刹点燃火把，火光映着她姣好的侧脸：“这密道是当年我爹修的，本是为了防备不测，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记住，走的时候千万别碰两边的岩壁，上面有毒蝎子。”

密道里果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火把的光芒在狭窄的通道里摇曳，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虫洞。陈九河紧跟着玉罗刹，不敢掉队，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密道里格外刺耳。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玉罗刹停住脚步，压低声音：“前面是瘴气最浓的地方，屏住呼吸，跟着我走，千万别睁眼。”

陈九河依言照做，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应该是老船翁。他闭上眼睛，被人拉着往前走，只觉得一股腐臭的气味钻进鼻孔，熏得他头晕脑胀。不知走了多久，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松，耳边传来玉罗刹的声音：“睁眼吧。”

他睁开眼，发现已经走出了密道，外面是片茂密的竹林，柳河的水声在远处潺潺作响。老船翁靠在竹子上喘气，脸色发白：“这鬼地方，再来一次我可受不了。”

玉罗刹从包袱里拿出水囊：“喝口水，歇会儿我们就去河边找船。”

陈九河喝了口水，刚想说话，突然看见玉罗刹的后颈——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和客栈掌柜的一模一样！

他心里猛地一沉，握住了腰间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