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县城时,城门的守卫正在盘查。陈九河把沾血的外套脱下来塞进包袱,又用泥巴抹了抹脸,混在一群挑着担子的农夫里,顺利地进了城。
县城比镇子大得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陈九河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又买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王二,可县城这么大,去哪里找呢?
他想起王二说过,他在县城有个相熟的药铺,平时收了山货就去那里换些药材。陈九河打听着找到了那家药铺,铺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味,一个穿长衫的掌柜正在给病人抓药。
“请问,您认识王二吗?就是一个挑着担子收山货的货郎。”陈九河问道。
掌柜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警惕:“认识又怎样?”
“我是他朋友,找他有急事。”
掌柜的放下手里的秤,压低声音:“你是从镇上来的?”
陈九河心里一动:“是。”
“跟我来。”掌柜的把他领到后堂,关上门,“王二昨天就来了,他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他在知府府附近的‘悦来茶馆’等你,还说……让你小心二公子的人。”
“他没说别的?”
“没了,他说怕被人跟踪,不敢多待。”掌柜的叹了口气,“你们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张二公子的人昨天就在城里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
陈九河谢过掌柜的,转身离开了药铺。他心里有些不安,王二为什么要选在知府府附近见面?那里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吗?
悦来茶馆就在知府府斜对面,生意很红火。陈九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壶茶,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正是王二。
“你可算来了。”王二摘下斗笠,脸色还有些发白,“我跟你说,我昨天在知府府后门看见一个人,跟那个青布衫的年轻人长得一模一样!”
陈九河心里一震:“你看清楚了?”
“错不了!”王二肯定地说,“虽然他换了身衣服,但那双眼睛,还有手指上的玉扳指……对了,那玉扳指是完整的,不像是你手里的那半枚。”
这就奇怪了,货郎明明说看见青布衫的年轻人被扔进江里了,怎么会出现在知府府?难道他没死?可他如果没死,为什么不现身,反而躲在知府府里?
“你还看到了什么?”陈九河追问。
“我还看见他跟一个穿官服的人说话,好像是张知府的大公子张启云,听说他昨天刚从京城回来。”王二压低声音,“我觉得这事不对劲,那木盒说不定就在他们手里,他们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陈九河皱起眉头。张启云?大公子?难道这件事还牵扯到张知府的两个儿子?
就在这时,茶馆外突然一阵喧哗。陈九河抬头一看,只见一群官兵簇拥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轿子上插着“张”字旗,显然是张知府的人。轿子在知府府门口停下,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从轿子里走出来,面容俊朗,眼神却很阴鸷——正是王二说的二公子张启山。
张启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着茶馆的方向看过来,目光正好与陈九河对上。陈九河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假装喝茶。
“不好,他看见我们了!”王二紧张地说。
陈九河抬头再看,张启山已经走进了知府府,但他刚才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刀,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得赶紧走。”陈九河站起身。
“去哪?”
“去知府府。”陈九河的眼神很坚定,“既然他们想引我们来,我们就去会会他们。”
王二吓了一跳:“你疯了?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九河拿起包袱,“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拉着王二,从茶馆的后门溜了出去。知府府的围墙很高,上面还插着碎玻璃。陈九河观察了一下,发现墙角有棵老槐树,树枝伸到了墙里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陈九河对王二说。
不等王二反对,他已经爬上了老槐树,顺着树枝翻进了知府府。府里很安静,只有几个丫鬟仆妇在院子里走动。陈九河屏住呼吸,像只狸猫一样躲在假山后面,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间厢房里走出来,正是那个青布衫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正和一个穿官服的人说话,那人想必就是大公子张启云。
陈九河悄悄靠近,想听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刚想转身,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把他拽进了旁边的花丛里。
他挣扎着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捂住他嘴的人,竟然是那个在渡口撑船的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