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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启动!"
随着我的倒计时结束,祁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的主舞台瞬间亮起。巨大的LED屏上,祁氏三十年发展历程的影像与全息投影交织,配合交响乐团现场演奏的旋律,将全场气氛推向高潮。
台下掌声雷动,我站在控制台旁,紧绷了两周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暴雨夜的危机过后,祁琛如约送来了重新印制的物料,而替代的灯光设备甚至比原来的更高端。整个团队熬了三个通宵,终于将一切完美呈现。
"宁总,太成功了!"小林凑到我耳边兴奋地说,"我刚听到好几个大佬在打听是哪家公关公司策划的。"
我微笑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祁琛正站在主宾席中央,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突然转头看向控制台方向,对我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
我假装调整耳麦避开他的目光,却感到一阵热流涌上脸颊。
"女士们先生们,"祁琛走上舞台,声音低沉有力,"感谢各位莅临祁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
他的演讲简洁而有力,台下宾客全神贯注。我注意到他谈到幕后团队时,特意提到了灵动公关的名字,并邀请我上台接受掌声。这在商业活动中极为罕见——通常客户巴不得把所有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特别感谢宁微女士和她的团队,他们的专业与创意让今晚成为可能。"
聚光灯突然打在我身上,全场目光随之而来。我措手不及,只能保持职业微笑走上舞台。祁琛在掌声中向我走来,递上一束鲜花。
"恭喜,宁总。"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演讲台右边有台阶,小心脚下。"
这个小细节让我心头一颤——他注意到了我穿的高跟鞋。接过花束时,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一股微小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下台后,小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宁总!祁琛刚才看你的眼神...天啊!还有这花!普通合作怎么会送红玫瑰和白百合?"
我这才注意到花束的组成——热烈的红玫瑰与纯洁的白百合交织,搭配几枝低调的满天星,包装精致却不浮夸。
"别瞎想,"我把花束塞给小林,"只是常规礼节。去检查一下媒体采访环节的准备。"
话虽这么说,我却忍不住回头看向舞台。祁琛正在回答记者提问,侧脸在灯光下棱角分明。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微微转头,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这个小小的表情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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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结束后,我正指挥团队收拾设备,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今晚八点,香山餐厅,赏光吗?——R"
我盯着那个简单的"R",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香山是城里最难预订的餐厅,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祁琛这是什么意思?庆功宴?商业会谈?还是...更私人的邀约?
"宁总,这些设备明天再收也来得及,"小林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狡黠地瞥了眼我的手机,"您看起来需要时间准备...约会?"
"不是约会,"我下意识锁上屏幕,"只是...工作复盘。"
"哦~"小林拖长声调,"那为什么您的耳朵这么红?"
我拍了下她的肩膀:"快去清点物料!"
等团队都离开后,我才回复那条短信:"好的,谢谢邀请。"发完就后悔了——太简短会不会显得冷漠?太热情又可能被误解...我烦躁地把手机扔进包里。不过是一顿晚饭而已,我在纠结什么?
回到家,我打开衣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没有适合这种场合的衣服。香山是高级餐厅,不能穿职业套装;但太正式的晚礼服又显得刻意。最后我选了一条简约的藏蓝色连衣裙,既能衬托身材又不失专业感。
七点五十分,我站在香山餐厅门前,心跳快得不像话。服务生领我穿过幽静的庭院,来到一个半封闭的包厢。祁琛已经等在那里,身着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
"你来了。"他站起身,为我拉开椅子。这个绅士举动让我有些意外。
"谢谢邀请,祁总。"我刻意使用正式的称呼,试图拉开距离。
"今晚请叫我祁琛,"他递过菜单,"不是工作关系。"
服务生送上开胃酒,我小啜一口,酒精的微辣让我稍微放松。包厢设计巧妙,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庭院里的樱花树,私密又不会令人窒息。
"首先,祝贺庆典成功。"祁琛举起酒杯,"你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团队合作的结果。"我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
"不,是你。"他的目光直视我的眼睛,"那晚暴雨,你本可以推卸责任,但你选择了最难的解决方式。这种担当很少见。"
我不知如何回应这样的直白赞美,只好低头切盘中的前菜。接下来的主菜时间里,祁琛出人意料地健谈,从商业趋势到旅行见闻,甚至偶尔穿插几个冷幽默。这与传闻中沉默寡言的祁氏总裁判若两人。
甜点上来时,他突然话锋一转:"宁微,关于三年前的事,我想正式道歉。"
银质叉子在我手中一顿。终于来了,这顿饭的真正目的。
"我已经查清,是陈志远伪造邮件和监控,让你背了泄密的黑锅。"祁琛的声音低沉而诚恳,"我当时应该给你解释的机会。"
我放下叉子,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现在提起这个?"
"因为我想了解,"他微微前倾,"被自己效力的公司那样对待后,你是如何重新站起来的?"
这个问题击中了我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我望向窗外的樱花,组织语言。
"头三个月很难,"我最终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静,"被祁氏开除在业内不是小事,几乎没有大公司敢用我。后来是一家小公关公司给了我机会,从最基础的文案做起。"
祁琛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似乎在想象那段我避而不谈的艰难日子。
"两年后我有了些积蓄和人脉,就创立了灵动公关。"我耸耸肩,"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他摇头,"我不知道你住在哪个破旧公寓,不知道你每天工作多少小时,不知道你如何从零开始..."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情绪波动,"我很抱歉。"
这句简单的道歉背后,是无数个我独自哭泣的夜晚,是简历一次次被拒绝的绝望,是创业初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焦虑。但现在看着祁琛真诚的眼神,那些积压的怨气竟有些松动。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至少现在我的公司拿到了祁氏集团的认可,这算是最好的平反。"
祁琛突然伸手覆上我的手背,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我希望有机会弥补。"
我的心跳加速,却没有抽回手。这一刻太美好,美好得不真实。但心底有个声音在警告:别重蹈覆辙,别被温柔的假象迷惑,别忘了他是怎么轻易相信别人而毁掉你的职业生涯...
"祁琛,"我最终轻轻抽出手,"谢谢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有些事...需要时间。"
他点点头,没有强求:"我理解。"
晚餐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结束。祁琛坚持送我回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氛和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等红灯时,他突然转向我:
"下周有空吗?我朋友的艺术展..."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是小林,这个时间打来一定有事。我接起电话,小林的声线紧绷:
"宁总,出事了!刚刚赵明、李响和徐婷同时提交了辞职信!说是有猎头挖他们去陈氏公关,薪水翻倍!"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赵明是我的首席策划,李响是资深客户经理,徐婷是设计总监——都是公司的核心骨干。陈氏公关是业内巨头,专门挖角小公司的核心团队,导致许多小公司倒闭。
"我马上回公司。"我挂断电话,转向祁琛,"抱歉,公司有急事,能送我去办公室吗?"
十分钟后,祁琛的车停在公司楼下。小林和几个员工焦急地等在门口。我匆忙道谢就要下车,祁琛却拉住我的手腕:
"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谢谢。"我挣脱他的手,"这是我的战斗。"
冲进办公室,情况比想象的更糟。赵明他们不仅自己要走,还试图带走其他团队成员和几个重要客户。桌上摆着陈氏公关的offer复印件,条件优厚得离谱。
"他们明显是冲着搞垮我们来的,"小林咬牙切齿,"陈氏从来不会为普通人才开这种价码。"
我快速翻看文件,大脑飞速运转。陈氏公关...这个名字最近出现得太频繁了。突然,一个念头击中了我。
"小林,查一下陈氏公关和陈志远的关系。"
十分钟后,答案证实了我的猜测:陈氏公关的副总裁是陈志远的堂弟。
"这不是普通挖角,"我冷笑,"这是陈志远的报复。"
三年前他栽赃我,现在又想来毁掉我的公司?怒火在胸腔燃烧,但越是这样,我越要冷静。
"通知全体成员,明早九点紧急会议。今晚我要重新梳理所有客户合同和竞业条款。"
员工们陆续离开后,我瘫在办公椅上,头痛欲裂。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祁琛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你还没走?"我惊讶地坐直身体。
"听说陈氏挖角的事了。"他递给我一杯咖啡,"我认识他们CEO,可以打个招呼。"
"不必。"我声音陡然变冷,"这是我的公司,我的团队,我自己处理。"
祁琛皱眉:"别固执。陈氏这次明显是冲着祁氏的合作来的,我有责任..."
"责任?"我猛地站起来,"祁琛,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关于祁氏,这是陈志远对我的个人报复!因为我被你开除后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一蹶不振,反而创业成功了!"
祁琛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把陈志远与陈氏公关的关系告诉了他。祁琛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几乎结冰。
"这件事我来处理。"他拿出手机。
"不!"我一把按住他的手,"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我不再是那个任你处置的小职员了,祁琛。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公司!"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祁琛的表情像是被扇了一耳光,他缓缓收回手机,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从未把你当作可以随意处置的人。我只是想帮忙。"
"我知道,但是..."我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请你理解,我需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被冤枉那次,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这次,至少让我自己面对。"
祁琛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好。但如果你需要任何资源,随时联系我。"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显得异常孤独。我望着他远去,胸口闷得发疼。我们刚才还在温馨晚餐,转眼又回到了对立面。
这就是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是习惯掌控一切的祁氏总裁,而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宁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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